《岁月神偷》梨音木其

20、出头

　　“没有，没有，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我就是，单纯把他当我好朋友，那么多年不见了，有点激动而已。”
　　“普通的好朋友值得你翘课去等他？瑜瑜，重感情当然没问题，但是你也要考虑方式方法和后果，我希望以后你还是能把心思都放回到学习上，好吗？等到有时间再去和他联系。瑜瑜，你大了，别再让我为你操心了。”王敏慈明白，赵瑜也明白，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赵瑜是说不出也做不出忤逆的举动来了。
　　赵瑜不知道的是，那个雪夜，不仅只有她一个人挨了打。江云起也被逼进某个肮脏的角落被人骑在身上暴揍了一顿。江云起身手不错，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总要能够保护住自己，今晚那人是从背后偷袭的，江云起根本没有反抗的时间。
　　“叫你小子嚣张。叫你小子跑。叫你小子不听老子的话。”是黄毛，他明白江云起回家一定会走这条路，他老早就叫了马仔等在这里准备偷袭，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不敢的。
　　中国的学生基数庞大，义务教务阶段什么人都需要学校去承接，很多学生进入中学学会的第一课不是团结友好，而是狗仗人势，校园暴力是很多弱小者噩梦的根源。
　　等到黄毛打够了，他就直起身来，留下标准结束词。“回去把嘴给我闭紧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有个谱。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还有，如果你想在三中混下去一天，你就得把我当祖宗一天，这是规矩，懂了吗？”
　　江云起趴在污雪里，很久很久没有爬得起来。等他爬起来，肚子和胸腔疼到麻木，雪水打湿他的头发，又重新结成冰凌。江云起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块废弃的镜子，他停下来好好观察，镜子里的人浑身潮湿，校服上沾满了泥水，面色苍白，狼狈懦弱；而今天见到的那个人，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面容恬静，举止从容。
　　“云起，你能不能做回原来的江云起？”
　　原来的我什么样？似乎还是算不上好，至少没有她心里想的那么好。但是原来的江云起，还有勇气和热情，还相信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有她。
　　江云起握紧了拳头。
　　江云起回到家，她的母亲已经下岗在家多日，每天的生活重点就是一大早去超市买昨晚剩下的打折菜和守在家里看着江云起有没有又闹出什么岔子。今天江云起满身狼狈的回来，江母能做的无非就是捂住脸哭一场。
　　“妈，你别哭。给我半年，我会做回原来的江云起。”

　　赵瑜一夜未眠，第二天还要强撑着精神去上课。今早起来一看，自己的黑眼圈能够吓死人，王敏慈也心疼了，她也觉得自己昨天过分严厉了一点，就试探着问赵瑜想不想在家里休息一天。如果她想休息，王敏慈可以出面去给老师请假，这在她这里已经算是很大的恩赐。赵瑜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坚持去上学。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遇到什么困难都往后缩，不能有什么烦心事都一股脑塞进自己的树洞永远视而不见，赵瑜吃着早餐的时候这样想，突然就觉得自己长大了一点点，心里涌起一丝惆怅和一丝悲壮。
　　谁的长大，大概都是从学会忍受自己的苦难开始的吧。
　　赵瑜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进了教室，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江云起，他好不好呀？昨天回去有没有被骂？今早有没有吃早餐？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同他见面？脑子里胡乱想着，竟然直直的撞上了班上的一个男生，“怎么回事啊你？”
　　“啊，抱歉，我在想事情。”赵瑜像快速脱身，没想到那个男生突然不依不饶起来，特别没有风度。
　　“想什么事啊？是不是在想着自己的小情郎。”
　　赵瑜抬头，唇舌轻抬，“疯狗让开。”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疯狗，让开。”
　　教室里原本人声鼎沸，大家都在嬉戏打闹，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安静了下来，赵瑜轻声细语说的这句话几乎传进了班里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男生比天还高的面子受到了挑战，恼羞成怒的握紧了拳头。“你再说一句你试试？”
　　“试试？试什么？我无意招惹你，一个大男生，自己不自重来找我的茬，现在又想怎样？想动手打人吗？”赵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恨不得比尘土还卑微的刘玉了，现在的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迎着强硬而上四两拨千斤。
　　“你…”男生朝着赵瑜挪了一步，似乎真的有动手的打算。
　　“你离她远一点。”裴弈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赵瑜的身后。
　　“你又算老几？”
　　“不要管我算老几，一个大男生为难一个女生，这样的事情你要是真能做得出来，你真给男生长脸啊。”
　　“你再说一句，别以为老子的拳头是摆设。”
　　“是不是摆设我不管，只要你敢动赵瑜一根头发，你试试，我能不能善罢甘休。”裴弈乾的语气比赵瑜还要冷静，说出来的话却比赵瑜的有威慑力的多。难以想象不威自怒四个字竟然能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现在，滚回自己的座位，不要影响大家上课。要是你还有什么不服，任何方式，随时奉陪。”裴弈乾说完这番话，短短的一天之内就被渲染宣传成了英华道明寺，不要说班里的大部分女生已经按捺不住春心告白小纸条写了一箩筐，全校的女生都成群结队一茬一茬的来班级门口偷看他。
　　当然了，这样的校园偶像剧肯定还有一个身世凄苦楚楚可怜的女主赵杉菜同学。
　　几乎全世界都疯狂了，只有偶像剧的两位主角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