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逍遥令

5、第 5 章

　　顾起的手刚放上门把，浴室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可能是水温开得高，浴室里雾气弥漫的，宋致行的脸也被蒸得有点泛红，湿着头发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顾起，“你是不是想死？”
　　“逗你呢，我还能真进去吗？”顾起偏开头回了床上躺着。
　　宋致行洗完衣服收拾好已经快熄灯了，他刚爬上床，顾起就敲了一下上铺的防护栏杆，把手机伸了上去，上面是他的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
　　“不。”宋致行还在气刚才的事，直接拒绝了。
　　顾起踩着床站了起来，双手挂在防护栏上，下巴也搁在上面，跟只撒娇的狗一样，“好歹是一起撸过的狗友。”
　　“顾起你没舍友的原因是怕暴露你装逼外表下逗逼的心吧？”宋致行简直想笑。
　　“说来话长。”顾起说。
　　“长话短说。”宋致行不耐烦。
　　顾起还是挂在防护栏上说：“我本来是有室友的，三个，但是报道的时候他们打开门看见我，都立马拖着行李掉头走了。”
　　宋致行愣了一下，有点后悔说这个事，一个人住这么久说不孤独都是假的，他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扫一扫对着顾起的二维码‘滴’一声，“加个好友。”
　　顾起心满意足地躺回去，慢悠悠的说：“其实是我揍其中一个太狠了，另外两个吓跑了。”
　　靠，宋致行锤了一下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睡了！”宋致行拉上被子没再理顾起。
　　“生气了？”顾起问他。
　　宋致行没说话。
　　顾起又说：“不过确实是第一天开学之后我就没舍友了。”
　　“关我屁事，闭嘴睡觉。”宋致行觉得他的心已经不会再受伤了，顾起这个逼估计还乐意一个人住。
　　九月的秋老虎来势凶猛，气温仍然高居不下，空调冷气呼呼地吹着，宋致行听着声音快睡着了，顾起在下面叫他，他没理。
　　顾起踹了一脚床板又叫他：“宋致行？”
　　宋致行觉得自己的屁股受到了侵犯，“干嘛！”
　　顾起犹豫着开口：“不太好吧，在学校呢。”
　　宋致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滚！有屁快放。”
　　“你周末回家吗？”顾起说。
　　“回。”宋致行说。
　　“哦。”
　　顾起哦完就沉默了，宋致行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终于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问他：“你呢？”
　　“不回，就一天能干嘛。”顾起回答得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宋致行觉得顾起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他的同情还没持续三秒，又听见顾起说：“你要回就好，终于能清净一天。”
　　靠，宋致行一把拉过被子盖上，是老子自作多情了，请问天天在宿舍叨逼叨的是谁，有脸说老子吵？之后不管顾起怎么叫他他都没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周末来得很快，当然走得也会很快，宋致行在收拾书包，姜逸泽一边叹气一边转过来看他把试卷往包里装，“唉，行儿，你真的有时间写吗？我每次回家吃个晚饭洗个澡睡一觉就到第二天中午了，再吃个午饭又得来学校了。”
　　宋致行手上不空，头也没抬，“掌控时间的能力就是你们学渣和我的差别。”
　　“你要不损我两句都显示不出你牛逼是吧？”姜逸泽气得转回去随便捡了两本书装进书包，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万一自己就想复习了呢，虽然一直都没万一过，他爸最开始还会对他抱点希望，最后直接让他别带书回家了，看着都累。

　　教室里兵荒马乱的，打扫的和值日的还在吵谁先走，宋致行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出去接了，“喂，妈。”
　　电话里传出一个挺年轻的女声：“行行啊，明天回家要不要妈妈来接你啊？”
　　“妈，我今天回家。”宋致行有点无语，他妈永远记不住时间，小时候开家长会，他妈要不就让他白等一天，要不就提前一天到学校和他干瞪眼，宋致行上初中之后彻底醒悟了，再也没让他妈来开过家长会。
　　“今天就回！哎呀，那怎么办呢，妈妈现在在唐阿姨家打麻将呢！”他妈语气挺急，但是该干啥还是干啥，“三万别急！杠！”
　　“行了，不用接我，我自己回去。”宋致行说，“挂了啊，别输太惨。”

　　宋致行在路口和姜逸泽曹直道了别，到家的时候他妈已经在做饭了，宋致行赶紧放下书包走到厨房，已经晚了，手指粗的土豆条已经下锅了，他欲言又止：“妈，今晚炸薯条？”
　　“又拿妈妈开涮呢？很明显是炒土豆丝啊，你不是爱吃吗？”他妈拿着锅铲把他往外推，“你去写作业等着吃饭吧乖乖。”
　　“妈，要不还是让阿姨做吧？你多累啊，还刚输了牌。”宋致行还在拼死挽救。
　　“那怎么行，你一周才回一次家。”妈妈说：“你怎么知道我输牌了？”
　　唉，宋致行想，您哪次赢过啊。
　　但是他没说出来，怕他妈今晚又去，立誓要翻身。
　　吃完晚饭，宋致行觉得他误会食堂师傅了，食堂还真不是最难吃的，他突然有点羡慕他爸今晚应酬不回家吃饭了。
　　他妈端了一盘水果到他房间，还好这次是阿姨切的，不像上回他妈就把苹果切成两瓣就完事儿了，宋致行接过果盘放在桌上，随口问了一句他爸什么时候回家，他妈的戏瘾就上来了，当即坐在宋致行床上，捻着袖子往眼睛上擦，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要在外面养女人我有什么办法！我留不住他的心也留不住他的人！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宋致行刚叉了一块芒果放到嘴边，张了张嘴到底没含进去，酝酿了一下情绪，“您放心，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让他认清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妈和他飚了几轮戏才满意地出去下了楼，宋致行听着他妈给他爸打电话，声音甜得要命，“老公啊，什么时候回家呀，儿子说要你回来承认错误。”
　　啊——宋致行拖长声音长叹一声，救命啊！

　　他迅速去冲了个澡，坐回桌前翻出今天刚发的试卷，两张数学，一张语文，外加一份英语报纸和文综选择题精练，写作业就看一个状态，投入进去了时间就唰唰地溜走了，等宋致行写完英语回过神已经接近一点了，他转了转僵硬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他的肩膀一直有这个毛病，只要坐久了就会特别疼，去检查医生说是他坐姿不正确，但是道理他都懂，写起作业哪还顾得上怎么坐，能坐得住都不错了。
　　宋致行爬上床摸出手机刷朋友圈，姜逸泽又在控诉他爸，曹直他姐姐回家了，林奇发了一堆自拍，顾起......发了一张老板吃火腿的高清大照，配字是：小崽子差点把手指头给我吃了。
　　宋致行点了个赞。
　　评论他：那真是太可惜了。
　　等他刷完新内容顾起回复了他：等着，周一就拿你喂狗。

　　周末下午宋致行回宿舍的时候，顾起不在，他整理整理了桌子把剩下没写完的文综拿出来写，太阳渐渐西斜，云层堆叠成大片大片的橘黄，房间里变得昏暗起来，顾起打完球推开宿舍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宋致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整个人都笼罩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暖黄阳光里，脸上有几道被试卷压出来的红痕，他去自己床上拿了空调被轻手轻脚地搭在了宋致行背上，然后转身出去借了隔壁宿舍冲澡。
　　他在隔壁宿舍坐了多久，隔壁宿舍就安静了多久，虽然他说了好几次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但是显然没有作用，过了将近半小时，顾起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吓着别人，道了谢打算回宿舍叫宋致行起来，结果他已经自己醒了，顾起有点遗憾地揣回手机。
　　“被子叠好放你床上了，谢了。”宋致行进浴室洗了一把脸。
　　“没事儿，去吃饭吗？”顾起跟进了浴室站在他身后问他。
　　宋致行没注意一转身差点撞上去，“靠，你堵这干嘛，借过。”
　　“吃饭吗？”顾起跟出去又问了一遍。
　　“等我问问曹直。”宋致行给曹直发了条消息。

　　曹直直接给他拨了个微信语音电话过来，“行儿，我还在家呢。”
　　“那你告诉我就行啊，还打什么电话？”宋致行说。
　　“不是我，我姐，她要跟你说几句话。”曹直那边窸窸窣窣了几声，估计是在给电话，然后他就听到了曹直姐姐的声音。
　　“小行啊，你已经回学校了吗？”曹直姐姐性格特别温柔，可能是基因的原因，他们一家性格都挺安静的，曹直也就在他和姜逸泽面前能话多一点。
　　宋致行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对啊，你要早点给我打电话我今天肯定就不回了。”
　　曹直姐姐在那边捂着嘴笑，“你这话要让你女朋友听见了肯定得吃醋。”
　　顾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玩手机，宋致行有点尴尬，连忙解释：“我没女朋友，姐姐你别打趣我了，从高一说到高二了。”
　　“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呀，你们仨都不行啊，一个都没有。”曹直姐姐抱怨他。
　　“啊......我们好好学习呢。”宋致行说。
　　“也就你能用一下这个理由，曹直和姜逸泽那个成绩我都不敢看。”曹直姐姐还想吐槽几句，曹直听他姐开始说成绩了赶紧把手机抢走了，“行了行了，他还得赶着吃饭上晚自习呢，是吧，行儿！”
　　宋致行秒懂：“对，姐姐我周末跟曹直回家找你玩啊。”
　　等他们挂了电话顾起才收了手机站起来，“姜逸泽呢？”
　　“周末晚上他都不吃饭，抄作业呢。”宋致行说，“去吃点什么？”
　　“跟着我，带你吃点好的。”顾起冲他笑了笑，拉着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