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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一连几天,徐申秋不再出现。
      “你那开劳斯莱斯的白马王子呢?”西西坐在床上,双手油腻腻,她把食指伸到嘴里,一副馋猫模样。“是不是到头来发现还是我比较好,始终不离不弃。”
      “你爱的是我的麻油酥饼。”我抓起一个枕头扔他,“不要脸!”
      “哎哎哎,小心春光乍泄!我可要拉窗帘了。”
      她跳起,“哗”的拉开窗帘,“都日上三竿了,太阳公公瞧见你屁股了!”她笑着跑下床,以防我再拿东西扔她。
      我眯着眼睛瞧刺眼的光线,有片刻的眩晕,“几点了?”
      “杨大妞,差一刻钟十一点。这在旧社会,早被丈夫一纸休书咔嚓掉了。”
      我懒得理她,翻个身继续睡觉。
      “你别在家闷着,起来,咱俩下午逛街去。”她竟不要命的掀我被窝。
      “小心,我宰了你,顾西西!”我拉好被子,一脸的恼怒。
      “好心当作驴肝肺!”
      “烦死了!别吵别吵。”
      “咦!尼姑还真动了真心了!”
      楼下电话响,我睁开眼,“不准接!”我拉着被子坐起来。
      西西却早已一溜烟的跑下去。
      “你敢接!”我大声喊。
      徐申秋几天没有回家,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就我一个人,实在凄凉。我叫西西陪我坐伴,我们昨晚玩跳棋玩到深夜。跳棋是西西的挚爱,真不知是她来陪我的,还是我在陪她。
      西西最喜落井下石。别人的不幸,在她眼中是最大的乐趣。
      她在我的屋子里吃我的喝我的,还没良心的说:“那小子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我陪你一辈子,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里是个如此惬意的安乐窝?别伤心,杨大妞,我一定陪你白头到老。”
      我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怎么不连楼下的电话也扯掉?”可恶的女人在楼下嚷。
      这几天,这个吵闹的小女人在我空荡荡的屋子里制造了无数噪音,赶跑了一屋子的寂静。我摸去眼角莫名其妙的泪。如果徐申秋真的爱我,不会一气之下走掉,即使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他何时又考虑过我的感受?他不是不知道我的家庭我的事情我的想法。
      “怎么哭了?”西西出现在门口,被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先去找他?面子重要,眼泪重要?”小小脸儿一本正经。
      她该说,面子重要,还是男人重要。
      “不是他?”我问。
      “一个姓林的医生,问你可是罗小微的朋友?我说不是,上次她把你害得那么惨!”终于有一个一心维护我的人。
      “那医生还说什么?”
      “啰里啰唆。非要留下医院电话,让你好好想想,有时间,去医院找她。”西西嘟起小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一个危及自身生命的人难道还想见第二次?”
      “罗小微她怎么了?”
      “说是病情很严重,我挂了电话,没给她机会聒噪。”
      “她其实也挺可怜的。”我想起王总的话:那个女孩子父母已经去世了。
      西西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开始眼泪泛滥,感情也泛滥了?她不是你的情敌吗?”
      我叹口气,“她不是我与徐申秋之间的障碍。”经过了这几天的反复思考,我还不至于糊涂到底。
      “我想去看看她。”我说着,开始穿衣服。“拉上窗帘。”
      “太阳打西边出了吗?”西西嬉笑着拉上窗帘,“说说,你是出于什么变态心理去看自己的情敌的?”
      “去!”我把西西凑上来的鬼脸推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在你心中就那么歹毒。”
      “最毒夫人心。”
      我已经穿好衣服,“你去不去?”
      “我去了,谁帮你守电话?”她抱着双肩,“你这个屋子可真是冷,我开空调了!”她趿上棉拖鞋,走下楼去,“冰箱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我也下楼去穿外套。
      “不少不少。唉——,有什么紧急情况,马上打电话,我一秒钟赶到英雄救美。”
      我摇头。西西这小妮子虽然小肚鸡肠,损人利己,可惜坏功没练到家,遗臭万年的事轮不到她头上。
      初冬的阳光企图驱逐寒冷,却适得其反,林立的石头房子投下庞然大物般清冷的阴影。
      道路上,车辆在阴影里穿梭。
      潮水般的行人,压在斑马线上,一波又一波,永没有停歇。
      我悠然坐在出租车上,触目惊心。
      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也曾经加入那人潮中。
      今早上,我竟一时伤感,为一个男人流泪。
      一时再也提不起兴趣去见罗小微,然而跟林医生约好了。人有时会为一个与生命无关紧要的狗屁约定奔赴向前。荒唐而理所当然。
      我对司机说:“快一点,我约了人。”
      有那么一刻,我似乎触及到生命的本质,看穿了红尘。
      我冷漠的注视着路旁那个挂着“梅园”两个字的牌子。
      司机说:“到了.”
      我惯性的付给他钞票。这是游戏的潜规则。没有任何质疑。
      有什么是与生或者死直接相关的?二十几年来,似乎只有在母亲死时有过某种关联。
      林医生是个五十几岁,笑容和蔼的女人。她一路做我的思想工作。
      “小林,罗小微现在这样的状态多少与你有点关系吧。”
      我们刚刚去看了罗小微。
      没想到,短短几天没见,她竟变成这个样子。
      她戴着耳机听歌。
      我问她:“你还记得我?”
      她目光空洞,看我一眼,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医生告诉我,她在听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野花》。
      林医生说:“她刚来时,很吵。大吵大闹之后就成现在的样子了。”
      “我很同情她。”我说:“可是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我跟她那天是第一次见面。”
      “你说说当时的情形?我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医生对她观察了几天,研究下来,我们都认为,她的变化有一个诱因。这才找到你。”
      我回忆当时的情况,如实向医生复述了一遍。
      林医生一直在认真地听我说话,有时需要我重复一些细节,并作下纪录。
      “小林,你知道徐子美跟她是什么关系吗?”林医生皱着眉头问。
      “是朋友,也许是最好的朋友。”
      “这位徐小姐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啊。”我吃惊的望着医生和蔼可亲的脸,她的记忆力怎么差到这种程度。
      “不不,小林,你不是心理医生。不明白患者的心态,她说的话怎么能全信呢?从你讲述中我可断定,罗小微绝不会伤害徐子美的。她似乎是不愿接受什么,才封闭自己的心。对自己撒谎,强迫自己忘记一些东西。”
      “可是徐子美真的已经死了。我收到她赠送的遗物。”
      林医生张大嘴巴,“啊,死了!”
      “怎么了?”
      “那可遭了。罗小微的精神状况恐怕很难恢复了。”医生忍不住连连叹气。
      “这种病人属于内部郁结型。这病是由内而外生的。她不欲伤害他人,潜意识里,日以继日的反复自伤,而至今天。”
      我心中丝丝难受,罗小微黑而无光的眼睛浮现在脑海。“林医生,我真心希望罗小微能够康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一定尽力。”
      “先治疗一段时间看看吧。小林,你可知道,罗小微除了徐子美,还有什么其他朋友吗?”林医生微笑道:“我们已经了解到,她的父母已经双亡了,似乎也没有什么至亲的亲人。这还真要感谢你,能不计前嫌,给她付医疗费。”
      我讶异。没想到,王总竟以我的名义给罗小微支付医药费。
      我想到徐申秋。“徐子美有一个弟弟,也跟罗小微认识。
      “你指的是徐申秋?”林医生道:“他早来过这里,给我们提出许多宝贵的意见。就连你家里的电话,也是他告诉我们的。”
      我始料未及。
      “他说,你是他朋友。”
      “林医生,你可知道徐申秋现住在哪里?他搬了新家,没有留地址给我。”我忍不住问。
      “就住在梅园里。你要见见他?小宋——,”林医生朝着门口经过的一个年轻医生喊。
      “不用了。”我慌忙说,“我今天还有点事情,以后有时间再联系他。”
      “那我抄个电话给你。”林医生写下一串数字。
      迈进这座治疗院时,我的两腿轻飘飘,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无所谓。走出梅园时,我的双腿犹如灌了铅,心情沉痛异常。
      前后不过一两个小时,心境竟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的手机响起。
      翻遍手提包,终于找到。
      却是王总,“小杨,有空出来喝杯茶。”我心里一阵失落。
      “对不起,王总……”,我犹豫着,“我明天向你辞职。”
      他却亲切地笑起来,“真是个孩子。何必辞职?我知道你与那小子闹别扭。年轻人哪能没有争吵的?过几天就好了。”他竟来安慰我,像一位长者。
      “不是因为……”
      “我找你不为别的,是向你道歉。那天,实在,实在是太心切了。以至于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
      我的戒备之心稍稍放松。
      “出来喝杯茶吧。就当陪陪一个老人。”他恳求道:“我明天就回澳洲了。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有什么放不开?五十知天命。我是五十岁的老头子了。”
      我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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