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枫集》闲亭丹枫

25、偷儿

　　文 / 崎芝零泽

　　她看了看路边乞讨的老人，摸出口袋里最后一张红票子，蹲在老人面前，放在了破了口的碗里。旁边的人来来往往，她又愣了一下，将瓷碗翻起来，把钱压在了底下。

　　趁着老人还没醒，急匆匆的向反方向跑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听到了母女俩的谈话。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最后还是没有掉下来。

　　她听到了最清楚的两个词，小偷，分赃。

　　跑走的少女，是个偷儿。

　　但没有人相信，她只是个12岁的孩子。

　　她合上门，回到那个临时的家。除了一双桌椅，一张破窗，便只有虚白的掉了漆的墙壁。床上坐着一个3、4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见到少女回来了，赶紧伸出双手，在姐姐跟前讨好。她苍白的笑了下，从怀里拿出两张芝麻大饼。

　　妹妹最喜欢吃这个。

　　小女孩拿到了心爱的食物，笑着跑了出去和小伙伴们分享。

　　她开着门，看着外面，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端起家里的小盆，去院里接了盆清水。

　　沾了水的毛巾擦过胳膊与腿，擦掉了灰尘，下面的青紫与鲜红明明白白地露了出来。

　　细细密密的小口子上，还在滴血。

　　她疼得吸了一口凉气，用毛巾摁住流血的地方，良久，才止住血。但半盆的清水早被染的鲜红。

　　小时候好像有医生说过她血小板少，一流血就止不住，叫她平时小心着点，别受伤。

　　可她是个偷儿。

　　偷东西难免会被抓住，又怎么能不受伤。

　　她把染了自己鲜血的清水泼在门口，老一辈的人的人总说这样不吉利，会招来厄运。她不怕，再苦也不会比现在苦。

　　窗前的桌子积了一层灰，用袖子擦一擦，勉强可以用。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功课落下总是不行的。

　　粗制的笔尖在纸上划出稀稀拉拉的声响，好像停留在远方的希望一样，遥远，却又触手可及。

　　她是赶上这老师教书的最后一个念头，平常迟到早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同样的，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是如此。

　　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种生活。

　　她笑的很开心。

　　一个壮实的初中生模样的人拦在了路口，和其他人一起硬将她拖进巷子。

　　她挣扎着，想要逃跑，明明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为什么还是要发生这种事。

　　这群人曾威胁她要她给钱，她勉强交了几天便不想再交，东躲西藏地最后还是在这个当口被抓到。

　　要她好看，这是她唯一记得的他们所说的词汇。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头被人摁在墙上不停的撞，手被人踩在地上来回践踏。

　　还没有崩溃，还可以坚持，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直到听到那一声呲啦的声音。

　　那是布料被扯烂的声音。

　　她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她随身带着的小刀已经扎进了离她最近的人的心口。

　　她木在了原地，慢慢的望向四周。

　　尖叫着散开的人群，如血染一般的天空，还有隐隐约约能看到的红蓝两色的光。

　　她再一次蹲下，拔出了人身上的小刀，扔到一旁，脸上溅满了鲜血。

　　少女笑了。

　　黑夜降临了。

　　过了几天，报纸上刊出一则报道。

　　某某（化名）傍晚在学校门外杀害某某（化名），疑似报复性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