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阿七七

1、《大理寺女少卿》番外一

　　赵言有一位弟弟赵墨，自从父母早逝之后，她的这位弟弟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虽然父母在世时他也很少说话，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见到人也当做没见到，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话以外便不会再与旁人说一句话。

　　这个旁人包括了赵言。

　　赵言很是苦恼，与同窗好友国子监直讲秋竹君说了此事。

　　秋竹君听罢，感叹一声，道：“你与你弟弟年纪相差太大，你平日里又忙着公事，自然不能让他对你敞开心扉，我觉得你应该给他寻一个同伴，让他觉得这世间有人和他一样，有人可以理解他的话，久而久之他就会喜欢说话了。”

　　“你这法子虽听着不靠谱，但我现在也只能勉强一试了。”

　　赵言果然着手去做了，用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威逼，再用昂贵的糖果甜食利诱，让国子监里几个与赵墨年龄相仿的孩子去和赵墨玩。

　　可最后那些孩子们都落败而归，同赵言道：“姐姐，遇白他不和我们玩，我们说什么话他都不搭理，我们也没办法了。”

　　这些孩子们没办法，赵言更没办法了。

　　无奈之下，赵言只好去和秋竹君诉苦。

　　秋竹君这时候换了一个说法，道：“阿言，你别恼，有些孩子天生就闷，遇白此前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可见他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你就随他去吧。”

　　“他要是这辈子都不说话呢？”赵言头疼道。

　　“遇白若是能忍着一辈子都不说话，那他真的是……”秋竹君看着因此事愁眉苦脸了好几个月的赵言，故作浮夸道：“厉害得很！”

　　“你……”这句突如其来的浮夸的称赞把头疼的赵言给逗笑了，忍不住抬手重拍秋竹君的肩，道：“我是不是还得替遇白说一句‘承蒙谬赞’了？”

　　秋竹君轻笑：“不必不必，随口说说而已。”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赵言也很意外，随手领回来的小丫头竟然能让赵墨开口说话了。

　　这小丫头说来也挺可爱的，进了赵府之后，就一直跟在赵墨后边，即使赵墨不理会她，不同她说话，她也坚持不懈得跟着。

　　小丫头很清楚这赵府虽然是赵言领着她进来的，但赵言平日里忙于公事，很少留在府中，这小丫头要想在府里长住，就得讨好常常待在府里习字读书的赵墨。

　　这小丫头讨好赵墨的法子很笨拙却又很努力，小心翼翼学着赵墨的一举一动，整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赵墨身后，无论赵墨搭不搭理她，冷不冷着脸，小丫头都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许是这一股执着的劲头让赵墨觉得很有安全感，让他误以为这个小丫头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小丫头不会像父母那样突然离世，也不会像阿姊那样忙于办案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更不会像那些国子监的同龄孩子一样，与赵墨玩几天就觉得无趣离开了。

　　赵墨渐渐习惯了这小丫头的存在，也渐渐心疼起这个小丫头来。

　　他知道小丫头一直默默学着自己，念书时故意念得很慢很慢，好让小丫头能跟上自己的节奏；下棋时也挑最简单的棋局下，好让小丫头能看得明白；吃饭的时候特意吩咐下人不要煮太苦的茶，因为小丫头怕苦……

　　还有，赵墨这小子有几次惹了风寒，夜里一个劲的咳嗽，可一到那小丫头面前就突然捂着嘴把咳嗽强忍了下去，就是生怕小丫头像之前那样学着他用力咳嗽，咳得脸都涨红了。

　　赵墨与这小丫头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赵墨一直不说话，小丫头却一点儿都不恼。

　　小丫头跟在赵墨后边，让他小心雪天路滑，赵墨不应她，脚下却放慢了脚步等那小丫头。

　　小丫头扯着他袖口，说怕黑让他领着自己走，赵墨不做声，却也没甩开她的小手，任由她扯着自己袖口。

　　小丫头大着胆子让赵墨给她折高处的冬日梅花，赵墨不说话，却踮起脚尖伸手给她折了最好看的一枝花。

　　那时候赵言就看出来了，赵墨总有一天会因为这小丫头说话的。

　　果不其然。

　　一日，小丫头学着赵墨的样子吃了一口桌上那多刺的蒸鲥鱼，不小心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却因为太过乖巧不敢大声咳嗽，双手捂着嘴巴一个劲地想要咽下去。

　　咽得眼泪一个劲地吧嗒吧嗒掉。

　　赵言还没出声呢，赵墨就立马抓住那小丫头的肩膀，满是焦急地命令道：“咳出来！你想死是不是？赶快给我咳出来！快把刺咳出来！”

　　他这又急又气的话一说出口，小丫头就被吓得猛地咳嗽。

　　小丫头哽在喉咙的鱼刺咳了出来，赵墨也将哽在喉咙的话说了出来。

　　当时那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赵墨在她跟前默默地听着，衣襟和袖口全都被拿去给小丫头抹眼泪了，他也没生气。

　　赵言当时就想，赵墨怕是要栽在这小丫头身上了。

　　果不其然。

　　小丫头渐渐长成了小姑娘。

　　这小姑娘一哭起来，赵墨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个劲的只知道哄着小姑娘，买糖买糕，买花买簪，只要是小姑娘想要的，赵墨都给她买，疼惜得很。

　　小姑娘怕赵墨不要她，赵墨却怕小姑娘再也不理他了，两个人倒也算是惺惺相惜，不离不弃。

　　不过赵墨这小子有时候也挺混蛋的。

　　有一次赵墨生了病，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地给他端去烫热的汤药喂他，还不小心烫到了手指，赵墨二话不说就冷着脸让小姑娘走开。

　　明明是担心小姑娘的手又被烫着，嘴上却说那样狠心的话把小姑娘赶走，生怕小姑娘看出来他的心思，真的是别扭得很。

　　幸好人家小姑娘大度，没跟他计较这些小事，要不然小姑娘早就不理他了。

　　当时赵墨这小子是这么解释的：“我如今已十八岁，她已十三岁，两人共处一室，她还给我喂药，传出去对她不好。”

　　赵言说：“那她整日跟在你后头，你去哪里也都要带上她，传出去对她就好了？”

　　赵墨道：“这不一样，她平日里虽跟着我，但我和她之间并无逾矩之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可若是像今日这样共处一室，她还烫伤了手，还想用手去摸我的被褥，我怕我会做出逾矩之事。”

　　赵言：“…………”

　　赵墨自己还见不得小姑娘同别人好，暗暗吃醋对小姑娘冷言冷语，让小姑娘一头雾水以为又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他，乖乖跟在他后边哄他好几天赵墨才满意。

　　像这种混蛋的事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

　　后来小姑娘再长大了些，成了漂亮的小娘子了。

　　这漂亮小娘子临近婚期的时候逃了婚，当时赵言是这么想的：赵墨你活该啊你！谁让你之前对她冷言冷语的，有话也不好好说，活该。

　　赵言嘴上说着活该，可她打心底里还是希望漂亮小娘子吴枕云能够回盛都，若是幸运的话，她还希望吴枕云能够成为她的弟媳。

　　这事到底是成了真，万幸万幸。

　　赵府，北苑。

　　“夫君，你别动，我给你抹……诶诶，你还给我！还给我！”

　　怀了孕的吴枕云整日闲着没事做，开始折腾起她夫君来，手里捧着一盒胭脂，用手指蘸了蘸就要往赵墨脸上抹去。

　　“你不能碰这些胭脂水粉的。”

　　赵墨从她手里拿过那盒胭脂，随手往月形置物架高处一放，道：“小云儿乖，不要碰这些东西好不好？等孩子出来了，你想玩多少胭脂水粉夫君都依着你。”

　　自从怀了孕之后，吴枕云整日孕吐不止也就算了，想要骑马踏青，怕颠着，不行，想要到河边去走一走，怕摔着，不行，想要到人群中看看花灯，怕撞着，不行，现在想要玩一盒胭脂都不行。

　　她觉得人生没意思，怀孕更没意思。

　　她气急了，跺脚道：“我想吃酒酿糯糕。”

　　赵墨柔声哄着她，道：“小云儿，乖，大夫说了怀孕是滴酒不能沾的，酒酿糯糕也是有酒的。”

　　他知道他的小云儿平日里可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了，她并不是真的想要玩这些，吃这些，她只是想要在夫君面前任性耍赖，宣泄宣泄不能这不能玩那不能吃的烦闷苦痛罢了。

　　娘子需要他做一个体贴顺心的夫君，那赵墨就做这样的夫君。

　　夜里，小云儿翻出一本话本子来。

　　这话本子还是当初小云儿想要学着如何黏着赵墨时买的，现在她拿出来温习了一遍。

　　圣人道：“温故而知新。”

　　小云儿看了一眼书桌前的赵墨，再看看手里这本书，突然就知新了。

　　她道：“夫君，你过来。”

　　赵墨搁下手中的毛笔，走到床上问她：“小云儿，怎么了？”

　　小云儿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来，娇声娇气道：“夫君，倒茶来。”

　　赵墨摇头：“小云儿不能喝茶，喝糖水好不好？要不让厨房下人给你煮一碗甜汤？”

　　“嗯……”小云儿想了想，道：“我要甜汤，加芝麻玉白团子的。”

　　赵墨笑道：“好，要甜汤。”

　　小云儿又道：“我要夫君给我煮。”

　　“好，夫君给你煮。”

　　赵墨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只是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话本子，抿着唇暗暗笑着，起身走到厨房去给他的小云儿煮甜汤。

　　煮了甜汤自然是要亲自喂的，要不然哪里对得起小云儿此番娇气的做派与腔调？

　　“小心烫。”

　　赵墨给她喂了甜汤，又给她抚了抚后背，顺顺食。

　　“夫君，你给我揉揉脚。”

　　小云儿掀起被子，拉起裤腿，伸出两只玉莹莹的小脚来，搭在他大腿上，道：“我脚疼。”

　　“好，夫君给你揉。”

　　赵墨的大掌轻轻覆上小云儿的小脚，捏着她的小脚趾轻轻按揉着，看向小云儿心满意足的脸，道：“小云儿在高兴什么？”

　　小云儿笑道：“在高兴我家夫君对我言听计从。”

　　赵墨笑问道：“小云儿还想夫君听从你什么？”

　　“嗯……”小云儿想了半天后，说道：“一会儿你要哄我睡觉。”

　　赵墨问她：“就这？”

　　“嗯。”小云儿点头。

　　赵墨摇头，道：“可话本子上却不是这么写的。”

　　“什么话本子？”小云儿赶紧捂住手边的话本子，道：“夫君，乖，就照我说的去做！”

　　“话本子上明明说了，这时候夫君该顺势摸着娘子的腿同娘子亲近了……”赵墨按着话本子上说的，揉捏着小云儿脚趾的修长手指往上，轻轻挑开裙衫，沿着她的小腿一直游移往上。

　　眼眸深邃猩红，气息急促。

　　“痒！”

　　小云儿把脚缩了回来，但很快又被一只大掌捉了回去。

　　“夫君？”

　　小云儿手托着腮静静看着自家夫君欲望难填却又不敢碰自己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手指轻轻敲着脸颊，道：“夫君怎么眼睛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热了？来，小云儿替夫君看看。”

　　说着就伸出小手要给他探探额头温度。

　　吴枕云有身孕，赵墨肯定不敢对她胡来，她就是仗着这个才敢这般为非作歹的。

　　赵墨看着她那张得意的小脸，又是无奈又是咬牙恨恨道：“吴枕云，来日方长，这笔账夫君记下了！”

　　“哦……”小云儿探他前额的小手慢慢爬到了他颈下喉结，再滑落到锁骨，挑起眼尾，暧昧道：“那夫君不如再多记几笔账……”

　　她的小手要来真格的了……

　　今晚赵墨算是彻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