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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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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家财万贯,风流薄幸
秦淮眉目艳丽,冠绝天下
少爷觉得望遍天下,最漂亮的人在勾栏妓院,简直是不给京都其他人面子,于是他闻名前去,随身携带一叠美人画像,并且不让人打扰。
一众小厮仆人,丫鬟姬子,围在门外听声音,听到秦淮在问
——少爷带的什么?
——废纸一叠
——哦?
秦淮了然一笑,看着那层叠的银票,漫不经心的道
——少爷要什么?
——要你的身价
——千金难买
——那就万金,十万金!
少爷振袖一呼,端的是肯爱千金轻一笑。
一炷香之后,携手同归,两人如金玉相应,相得映彰,惊掉了这秦楼楚馆一地的下巴。
秦淮眼高于顶,向来不爱和人多说一句话,竟然跟着少爷走了。
少爷有钱,也舍得花钱,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为什么不同意呢。
秦淮一笔一笔的写的清楚,他们颠倒罗账,第二日秦淮拖着身体,在纸上写下一十三千金,是风骨瘦金体,一笔一划,孤高嶙峋。
少爷坐在一旁,喂他吃葡萄,又笑着点着纸张,道
——再加五百,赏你的。
秦淮侧过眼,看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正经经的道
——日后你落魄,可来找我要这五百银两。
秦淮琴棋书画都精通,举止礼仪皆是风华绝代,却跟了全城闻名浪荡的小公子。
实在是让人咂舌,那一日曾经苦苦追求过秦淮的人给他写信,在雨中约定的等了他三日三夜,秦淮趁着少爷的马车路过,看着落鸡汤一样的书生,就透过窗户问他
——你说什么?
书生站在雨里,大声喊道
——秦淮,我怕你不来,在这里等了你三日三夜!我如此爱你,你为什么不等等我,等我功成名就了,必然为你赎身,这少爷不会真心对你,你怎的就被迷惑了?
声声句句,无比恳切。
说的也是实话。
秦淮叹了一口气,道
——你看你,三年前就让我等你三年,三年已过,我并没有违反约定。你既然凑不齐赎我的钱,便不必多说了。
少爷凑过来,在他面容上亲了亲,十分的宠溺,秦淮看着他,颇有些无可奈何了。
“何必呢。”
少爷道
“少爷我高兴。”
那书生见了这轻薄模样,气的连连咳嗽,觉得秦淮真是被眼前的富贵蒙蔽双眼了。
少爷眯了眯眼,说谈好了吗?谈好了就走了。
他没问其中瓜葛,也没有说不准秦淮如何如何的话,一切一日往昔,只是夜间动作大了一点,秦淮没撑住,晕过头了。
第二日太阳明晃晃的过了窗棂,秦淮倚在床头吃粥,那小丫头说少爷和人泛舟游玩了。
也没说什么人,秦淮也没门,倚在窗口呆了半晌,才笑了一声。
少爷是真没心没肺的了。
人生苦短,计较太多前尘往事,便很没有意思。
少爷在舟里挽着那丞相儿子的胳膊,念了那书生的名字,说你老父亲不是说手底下缺个人,就找他,我要看他平步青云。
那丞相儿子和少爷一块长大的,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嘴硬心软的答应。
问他想什么损招。
少爷眯了眯眼,说我想看戏。
结果戏还没有看成,那书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见了皇帝出巡的事情,早早的等在大道边上,往地上一跪,说吾皇明鉴,少爷烧杀抢掠,还逍遥法外,丞相徇私枉法,实乃我朝不幸。
然后从袖子里哗啦啦的掏出一大片的折子,白花花散了一地,营营黑字,分外刺眼。
万言书,字字句句,果然有理有据,十分让人信服。
厉害了我的书生哥哥。
少爷接到上山寺庙去抄佛经思过的圣旨的时候,简直佩服死了这艺高人胆大的书生。
虽然没什么用,不过还算有胆识。
然后少爷摇摇晃晃的就去了山上,每天蹲在莲花池边上和前来上香的姑娘少年搭话,他舌灿莲花,看对眼了便后山一拉,席天慕地,甚至比在山下还潇洒。
秦淮上过山一次,那时候少爷搂着一个孩子,水灵灵的在少爷耳边吹气,两个人遥遥对视了一眼,互相装作看不见错眼擦身而过了。
秦淮在佛堂磕了三个头,许了一个愿,回头就看见少爷倚在门口,那小孩是不见了,秦淮朝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说
少爷,你珍重。
少爷恩恩两声,看着他离开,一直看了很长时间。
后一日便听见那书生枉死了,圣上才写的破格提拔的圣旨墨水还没有干呢,转笔一道便下了圣旨给丞相。
这没什么值得研究的,皇帝是个好皇帝,书生的身后事皇帝还亲自去看,结果半路喝水的时候就遭了暗算。
据说捉住了暗算的人,但是这暗算的人立刻就咬碎了口中的毒药嗝屁了,他是杀手组织里的人,有人高价买了皇帝命,保密工作当然做的很好,后来又追查,没人知道查到了什么。
少爷下山便听见家里走了水,一连烧了三间房,秦淮没来得及逃,烧毁了半面脸。
门口少爷看了看他面目全非的,又看了看天,说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你就得走。
秦淮点了点头
少爷说你现在不好看了,不要我明说了吧
秦淮再点了点头,回头去准备了东西,就自个从后门走了,少爷在前院研究紫藤花,没去送他。
后三天圣上派人来问府上是不是有人背上纹了紫藤花?
少爷啧了一声,说,这事情我讲不清,不如搜查府邸。
府里一水儿的眉清目秀的小厮,少爷舍不得的看他们,说
脱!
于是一排排光洁的脊背,连个有划痕的都没有。
少爷被这一排脊梁晃瞎了眼睛,决定下江南去治治眼睛,皇帝怜悯,派人跟了他去,少爷挑了好看的跟着自己,后来泛舟的时候喝醉了要学李太白去捉月亮,一众人没看住,一跃身就跳了下去。
后来捞了半天也没捞上来,那水墨一样的深,叫人看着,心惊胆战的。
再后来京都便听人说了那秦淮不是一般小倌,他的爹娘被人冤枉谋逆枉死断头台,前任皇帝将错就错,又想杀鸡给猴看,让秦淮老爹的好友,也是少爷的父亲做监斩官,鲜血泼了满地,果然震慑百官,不敢多造次,就是可惜秦淮被人连夜送走,没看得这场面。
少爷的父亲回府后就生了大病,病好了就辞官了,本要回老家,圣上爱戴,仍然让在京城住着,当个富贵闲人罢了。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更何况少爷死了,秦淮失踪,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三月春光正好
秦淮面上扣了一个银镶玉的面具,遮了半张脸,他手中端了一只碗,坐在床边,好像是很不留情的说
“一两银子一日,你不准赖账,五百两用完了,就等死吧。”
那薄被之下的人闻言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睛,眯了眯,像是新月一般。
“好无情的夫人。”
秦淮瞪了他一眼,然后到底没忍住,嘴角扬了扬,大约也没有生气。
大约也还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