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悟bg]离你最近的地方》沈万六

11、第十一章

　　自从到了一番队以后，安藤的退休老大爷生活就变成了退休老大妈生活，她连出门遛弯的机会也被剥夺了。有时候她也会想，领着不薄的工资，却整天无所事事，是不是对不起给她发工资的人。可一看到双手枕头在草地上躺着的冲田以后，心里的那丝愧疚之情就烟消云散了。
　　顶头上司啥事不做都心安理得，她又担心个什么劲。
　　回想起赌场的杀戮，也许对一番队来说，这样吃空饷的方式反而最好。
　　她双手撑着地面，仰头望向天空。苍穹之中飘散着几朵薄薄的白云，金黄的叶随着秋风翩跹起舞。鬓角的发丝轻扬，她抬起手抓住。她是在盛夏来到的江户，没想到现在已到了深秋。
　　跟她想象中勤勉奋发很不一样，可她却更喜欢现在的感觉。
　　不再是迷茫地不知自己执剑所为何故，也终于寻到了所要守护的东西。
　　冲田前辈，副长，山崎，永仓前辈，整个真选组，江户的这片安然宁静，都是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安藤偏头去看身边戴着眼罩而睡的冲田，微微勾起了嘴角。他那头栗发，看着柔顺服帖，摸起来是不是也软软的？
　　反正他此时睡着了，自己偷偷地摸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安藤抬起罪恶的手，伸到了他的头顶。可还未碰触到，她的手腕就落入了冲田手里，刺痛之感传入了脑中。
　　她忍不住□□了一声，冲田这才松开她的手，揭开眼罩。
　　“你在做什么？”
　　他的语调不是平日里那般慵懒的味道，而是带着一丝警惕。
　　“没，没做什么。”
　　她躲闪着他的目光，做贼心虚地回答。
　　“安藤，你是不是觉得一番队太闲了，所以想重新回到二番队？”
　　“我没有这么想，冲田前辈。”前一段时间她是这么想来着，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他不会发现。最近这段日子，她倒是有了新的感悟。“如果一番队一直很忙，意味着江户不太平，我们需要一直同死亡打交道。虽然我不害怕杀人，可是我希望平静日子能更多一点。一番队是真选组的先锋力量，我以在一番队为荣。”
　　她信誓旦旦地表着忠心，冲田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安藤，没想到你对我们一番队认识得这么透彻。”
　　她毕竟也算是参与过一次一番队行动的人，又得不少前辈耐心解惑，对一番队自然会有些认识。她心中闪过一丝得意，抬头眸中含笑地望着冲田的赤色红瞳。
　　“其实一番队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冲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郑重地递到她的手中。“这上面记载了神奇药水的配方，你帮我去买。”
　　安藤不解他是何意，拿起牛皮纸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不少奇怪的符号，到处都是鬼魂与骷髅头的标识。“用，用来做什么？”直觉告诉她绝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当然是孝敬土方先生。”他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他果然还是抱着暗杀土方的心思，安藤决定不跟他同流合污，把牛皮纸塞回了他的手里。“土方先生对前辈那么好，为何你想方设法地捉弄他，暗杀他？我觉得前辈的这种做法有些过分。”
　　安藤在真选组待的这几个月里，深知真选组的规矩严格，可这些严格的规矩几乎从来没在冲田身上生效过。即便是自己代笔抄写局中法度，明明字迹一眼就能看出区别，可副长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冲田独享的这份特殊，在真选组里从未引起过抱怨，想来大家早已习惯。副长的这份赤裸裸的偏心与包庇在他的心里就算生不起半点回报，也不该恃宠而骄才对。
　　“你觉得我过分？土方可比我过分得多。”冲田不屑地拔起一根嫩草放入口中，“你也是从乡下来的吧？是不是被江户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也抛弃乡下的恋人？”
　　也？
　　安藤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方才她真是冲动得有些过分，竟然随意指责别人的待人接物方式。她不过是待在真选组几个月而已，对待他们并不是真的了解。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她一无所知。
　　“土方混蛋可怜得紧，江户没有女人看得上他。”冲田云淡风轻地说着，并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便自己去吧。”
　　安藤微怔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喉咙里突然像是被卡住了一样难受。明明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是一如既往地懒散与淡然，可就是有一股悲伤之情萦绕在他的身边。
　　是，错觉吗？
　　空中突然落下豆大的雨滴，安藤无暇思索冲田的心思，以手挡头往亭子跑去。这天气就像是婴儿的脸，方才还晴空万里，不到一会就阴云密布，细细密密地下起了雨。幸好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有个亭子作为遮挡物，只是冲田前辈，他有没有寻到躲雨的地方？
　　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悔意，若是刚刚她追上他，跟着他去买神秘药水的配方就好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黑云压下，雨若倾盆，她除了往亭子正中间待着也没有其他念想了。
　　亭子的正中间有个石桌，石桌的周围摆了四个石凳，有两个人坐在凳子上。一个是人身豹头的天人，另一个是普通人类。安藤本想坐在凳子上等雨停下，可她实在不想跟天人为伍，故而抱胸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雨景。
　　“豹大人，这批茶叶还不错，您尝尝看。”
　　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瞪大了眼睛，猛地回过头去看石桌旁坐着的人。那人一头黑色短发，剑眉星目，脸颊轮廓与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十分相似。
　　“哥哥。”
　　她低喃着。多年未见，虽然这副模样跟刻在她脑中的那个能完全重合，可她不敢认他。那个坚韧不拔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人。
　　“豹大人，您觉着怎么样？要是不喜欢，我再去给您寻其他的。”
　　她转身冲进了雨里。
　　冰冷的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奔跑起来，宛若她远离此地，她就能忘记亭子里的人。
　　哥哥与父亲离开家七年，攘夷战争结束了五年。她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踪影，只知道在攘夷战争结束不久的某一天，重病的母亲突然与世长辞，弃她而去。那日有一个断了只胳膊，瘸了条腿的亲戚同母亲见了一面。
　　她以为他们牺牲在了战场上，可今日她却看到了他性情大变，却完好无损的模样。
　　到了江户，你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忘了所追求的东西了吗？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