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59、丹宓过往

　　昆仑山上，梵蟜不紧不慢的在帐篷里一手抱着美人，一手持着酒杯，任外面的天兵天将屡次叫阵，也不理会。
　　是的，他在等，南海那个老家伙如果进展顺利，他必事半功倍。突然，敞篷的帷幕被掀起，一个传令兵进来跪在地上，
　　“禀陛下，风翀带着一队天兵天将往九霄赶去。”
　　“哈哈哈哈，好，传令下去，全面进攻！”梵蟜推开青青，扔掉手中的酒杯，站起来走出帐篷。
　　自从风翀离开阵营，风昀就停止了叫阵，两头战事，兵力不能集中调配，而且现在的兵力并不足以和魔界抗衡，和傅瑜商讨眼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守，无论如何，不能让梵蟜越过昆仑山。吩咐王琏和孟虬，务必加强防守，以防偷袭。
　　是夜，王琏急报，魔界全面进攻了，风昀走出军帐，只见对面黑压压的魔军，奔腾着滚滚而来。
　　梵蟜亲自领军阵前，早已不复之前玩笑的姿态，一副志得意满的神色，看着魔军与天兵天将混战在一起。
　　战了一天一夜，魔军几乎以两个魔兵围攻一个天兵的战势碾压，风昀和傅瑜几个战将都亲自上阵，却寡不敌众身上都负了伤，仍在咬牙坚持。梵蟜估摸着眼前的势态，过不了今日，必将突破这道防线，胜利在望。
　　两方人马正在厮杀，突然听见天边远处，鼓声阵阵，正是风翀带着一队天兵来回援了，风昀和傅瑜都面露喜色，这必然大大的鼓舞了士气，连带斩杀魔军都兴奋了许多。
　　梵蟜却心中一禀，知道风翀赶回来，老泉皇那里必然出了问题，眼见风翀直奔自己而来，手中的劈天战戟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梵蟜虚晃几下躲闪不及，肩膀上生生的挨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
　　梵蟜自知大势已去，带着一众魔军掉头落荒而逃。魔军见黑帝都逃了，没了主心骨当下溃散四处流窜，再加上天兵的追赶围剿，能逃回魔界的已是少数。
　　一位仙侍中途拦下了奔逃中途的梵蟜，耳语几句后，梵蟜露出一丝阴鸷调转方向，直奔合虚山而去。

　　翊坤宫里，阿四带着老泉皇和泉客二公子，急步前往寝殿。以泉客二公子的性命相要挟逼得老泉皇拿出了解药。天帝天后转醒过后，听阿四说完经过惊讶不已，立刻着人带上来丹宓母子和姬柳。
　　天后见倒在地上的丹宓夫人发衣凌乱，心中愤怒不已，说道：
　　“我敬你为长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却变本加厉的谋害于我，甚至不惜连累阿寻和天帝，当真是其心可诛，从今以后，我再没有你这个长姐，凰族也不再有你容身之地！”天后说完转向天帝，
　　“长姐祸乱天庭，罪不可恕，任凭天帝发落！”
　　丹宓夫人见大势已去，倒在地上狂笑不止，状若疯癫，一手指着天后说道：
　　“丹妩你这个贱人，我们母子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害得，当初若不是你勾引天帝，今日的天后本该是我，本该是我！凰族与天家联姻，我才是被选中的那个长女，就是因为你，天帝才推拒了我的婚事，你说我谋害你？哈哈哈哈。
　　当初我最后悔的，就是在你生产完历雷劫的时候，应该用万象鼎炼化了你，而不是心存一丝不忍单单的将你的元神封印其中，否则，如今的你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于这天地间荡然无存，哈哈哈哈。”
　　天帝听到这里，惊讶的看着天后，不明白为何当初天后从来没有提起过，再看向丹宓夫人的时候脸上已经怒不可解，那近四万年的的等待竟是拜她所赐，此刻捏碎了她的心都有了。
　　阿四也没想到，原来当年天后所为难产，中间竟会是人为，只听天后伤心的说道：
　　“我从未揭穿你，是因为你这种行为，连累的是整个凰族，你难道要整个凰族给你陪葬不成？”
　　丹宓夫人笑了笑，眼中蓄满了泪水：
　　“你可知你和天帝成亲那日，鸾凤和鸣，绵延数十里的卤薄仙侍，天马銮驾好不风光，而我却被前来朝贺的魔族黑帝拖进了密林中，糟他凌/辱整整一日，竟没有一人发现我的失踪，整个凰族都在小心的侍候你和天帝。”
　　“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早些告诉我，难道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天后也诧异的看着丹宓夫人问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看着你们琴瑟和鸣来衬托我的悲惨？后来我生下了司幽，看见她妖异的紫色眼眸，恨不能直接掐死她，却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嘴里还在笑，我想这是天地间最近亲我的人了，我用自身的修为生生的给她改变了眸色，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从来不说她的生父是谁，凰族长老顾念我和你的情分，还封了个夫人给我，哈哈，简直就是笑话！”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在殿外等候的老泉皇和二公子，脸上都失了血色，谁能想到堂堂的仙庭竟然养了魔族的公主几万年，这传出去就是个笑话，幸好天帝早已屏退众人，只余阿四和姬柳在场，司幽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不可置信的看着丹宓夫人，如天堂坠落地狱一般，从此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与那人站在一处了。
　　丹宓夫人伸手在司幽的眼睑上轻抚后，果然司幽的眼中闪现出原本的妖异的紫色，而且是纯正的深紫色，丹宓夫人对司幽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以为失去你，天帝会对我另眼相看，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眼都不曾看过我，我恨他，更恨你。但是我还有女儿，我要让你们看到，我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女儿做不到。是我让她千方百计的靠近太子殿下，万象鼎是我给她的，秘咒也是我告诉她的。
　　本以为诸事顺遂，没想到半路竟出来个瑶碧上神，你们竟将我儿关在无望塔中，这才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让凰族陪葬？好啊，我巴不得，我对于他们没用了，就被抛在一边，只有怕被连累的时候，才将我带回。这样的凰族，我有什么好眷顾的，哈哈哈哈。”
　　丹宓夫人说完，用手在司幽脸上轻抚过后，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语道：
　　“阿娘不能再陪着你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自毁了仙元内丹，化作薄薄的青烟，渐渐消散。
　　只余司幽一声一声的唤着‘阿娘，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伏地痛哭不已。
　　阿四听完，只觉得这丹宓夫人好生厉害，明明做出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事，先是哭痛悲惨，让人同情，最后不动声色的把所有的罪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跟司幽打交道这几百年，她是不是真的无辜只有她自己知道。可眼下，只怕天帝天后不会再重新把她关入无望塔中了。
　　果然，过了须臾，阿四就听天帝说道：
　　“丹宓夫人自毁仙元，所有业障自是一笔勾销，不复再提，至于司幽，即日起逐出九霄，流放三界，永不得再回。”
　　说白了就是看在丹宓夫人的份上让她自生自灭，九霄与她再无瓜葛了。看着仙侍拉着司幽出了翊坤宫，阿四这才恍惚觉得司幽的眉眼间果然与梵蟜有些相似。
　　这时殿外仙侍禀告，鳌海的龙王求见，阿四低头喝了一口茶，又抬头看了看天帝天后，天后的面色疲惫不已，天帝则一脸的怒气未消。阿四起身要扶天后去休息，天后摆摆手，让阿四留在这里，由身边的仙侍搀扶回了寝殿。
　　早在天帝天后醒来的时候，阿四就想离开，可是一想南海老泉皇这边还未解决，恐生变数，便耐心坐着，天帝也正有此意，索性就不管什么陈芝麻烂谷子抖出来都不顾了。
　　只见殿门外老龙王被扶着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直接跪倒在地，还未来得及陈情，天帝便让人把老泉皇父子俩叫了进来。
　　“天帝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教女无方，以至霍乱天庭，但请天帝明察此事跟我鳌海绝无半点关系，鳌海不知情啊，老臣愿把此女驱逐出我鳌海，从此再无关联。”鳌海的老龙王伏在地上痛苦流涕的陈情。

　　阿四拿着茶杯看了一眼姬柳，看来这位君女一心顾着鳌海，但鳌海可不是一心护着她的。只见姬柳脸色灰白，许久，脸上浮现一丝讽刺的笑意，就连老泉皇和二公子此刻对老龙王也是满脸的不削，看来南海和鳌海的官司也不轻。
　　“父王打的一手好算盘，如今却推的一干二净。当年我与南海的大皇子两厢有情，欲结连理，你贪慕南海送来的定亲礼，一箱一箱的鲛珠几乎堆满了偏殿，明明答应了婚事，却又听闻天族太子未婚，便巴巴的托人把我送到九霄。
　　大皇子一时气不过，跟你理论不通，这才带着几个泉客去九霄找太子殿下，却被当成泉客一族叛乱，引来天兵天将平叛。我要去九霄禀明缘由，你却以我母妃为要挟，让我不得出鳌海，最终眼睁睁看着大皇子死于太子殿下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