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20、甘柤果

　　幾寻回首的一个眼风让清池再一次禁了声。
　　“这几棵树是我母妃种下的，可惜她没能看到它们开花结果。”看不出幾寻的情绪，说话间把阿四带到了一间厅堂。
　　谁都知道天后已经不在了，这一下提到了人家的痛处，阿四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又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只能搭了着脑袋跟在身后。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换一身衣衫，一会儿带你参观一下这宫殿。”说着迈步向外走去。
　　阿四这才想起，刚才幾寻的月白长衫上似有一片黄黄的水印。
　　幾寻还未走到门口，又堪堪的折了回来，
　　“我很快回来，你不必拘谨，就当在孟山一样就好。”就好像这关雎宫从来没招待过客人，不知道怎样才好。
　　“唔，好。”阿四倒是被他这有些颠三倒四的模样逗乐了，索性也不心虚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带自己参观他的寝殿，难道这九霄上的的神仙们都是这么待客的？
　　殿外一边愤愤摘果子的清池，一边纳闷，自家殿下以前从来不吃这些果子，都是叫人摘了以后送往别的宫殿。更是暗暗惊讶，这位看起来素的不能再素的居然来自孟山，前些日子殿下可没少往孟山跑。
　　自家殿下今天是真的出奇了，往日可不曾对那个君女说上半句话，脸上冷的像冰山，今天这股子和煦是打哪里刮来的暖风呢。
　　端上洗好的甘柤果时不禁暗暗打量起来，淡粉色罗衫长裙虽然素了点，却也穿出了不一样的灵秀，白玉一样的肤色透着粉嫩，面庞上还未退下的婴儿肥透着稚气，殿下竟是喜欢这样的，可见之前那些君女们都打扮错了方向。
　　阿四见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甘柤果被放在碧绿的蝉纹盘中端了上来，又见那总角小童不时的抬眼偷瞄自己，一时倒真的不好意思再吃了。
　　一会儿的功夫，幾寻换好了衣衫出来了，阿四见他换了一件黑色锦缎华服，腰束是同色系祥云图案，一根丝绦悬在中央，系了一块儿白色的玉佩，上面的图案有点像一个小童手拿着荷花。平常着浅色衣服时并不明显，今日这黑色长衫却把玉衬的莹润透彻，似是带了许久。果然还是黑色衬幾寻肤色，显得人更加丰神俊朗。
　　“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宫殿可好？”幾寻问道。
　　见阿四点头应允，便带着阿四沿着宫殿的环廊缓步而行。阿四认真观察这周围的环境，可能是因为幾寻屏退了宫娥，路上阿四并没有见到一些闲杂人，有幾寻告知哪个殿宇是他读书习字的地方，哪个殿宇是他的寝殿，哪个殿宇是用来待客的地方，一路上阿四就少了很多拘谨，最终幾寻带着阿四又回到了那几颗甘柤树下。
　　阿四暗自有些愧疚，幾寻知道自己第一次来九霄，很是尽了一回地主之谊，可是他去孟山那么多次，阿四却不曾这么认真仔细的给他介绍过孟山，觉得自己欠了些厚道。
　　甘柤树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还有那盘甘柤果，幾寻拿起一个甘柤果递给阿四，阿四接过来放在嘴边，乌溜溜飘向门口的眼神想掩盖住那份拘谨和不安，心里盼着三哥能早点过来。
　　当看到人影攒动着走向这边的时候，阿四一阵欣喜，以为是三哥来找她了，抬头一看却满脸失望，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踏着莲步缓缓而来。走到石桌旁的时候对着幾寻俯身一礼：
　　“殿下叫司幽好找，”女子面容精致，樱唇微启，一双大大的凤眼，静静的看着幾寻。
　　阿四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和三哥听的八卦墙角，司幽，是那个什么凤凰的公主，那个每年都甘愿来当仙侍的那个，看来幾寻跟她这个表妹关系很是不一般么！
　　“有什么事吗？”幾寻回答的面无表情，好似刚才跟阿四游宫殿判若两人。
　　“帝君的寿宴马上要开始了，着我来寻殿下。”司幽缓缓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罢，我稍后便过去。”幾寻继续面无表情。
　　司幽楞了一愣，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局促，顿一顿悻悻的离去。

　　幾寻带着阿四重新回到神霄宝殿的时候，各路仙君都已就坐，看到两人似了然般，都纷纷交头接耳，阿四甚至还能感受到些许不善的目光投向自己。
　　“这是哪家的君女，怎么从来没见过？”
　　“总该认得那一身的天蚕玉衣罢？”
　　“孟山风家？”
　　“仙君可知孟山风家有个幺女？”
　　“啊，战神风翀后得的那个，他们风家宠的不得了的四女？”
　　“可不是，听说一直在孟山，从不出来，啧啧，没想到是这般仙姿......”
　　“啧啧，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般。”
　　“本君看这回鳌海那君女也该死心了......”
　　“估计也没那凰族的司幽公主什么事儿了......”
　　“回去该给各家公子提亲提亲，各家君女该备嫁妆的备嫁妆罢。”
　　“话说太子殿下这万年的冰块脸，今天可是有了春天的模样了啊。”
　　“元君可是有所不知啊，这风家幺女的嫁妆，可是那整个司战的孟山啊，天帝这笔账算得可是不亏。”
　　此君刚说完，就感觉一束寒光看向自己，瞬间打了个哆嗦，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幾寻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阿四看见了天帝左侧下首坐着的阿爹和阿娘，三哥紧邻而坐，阿四快步走了过去。小声在风泽耳边说：
　　“三哥，我在那关雎宫等了许久，你倒是一个人先回来了。”阿四不满的鼓鼓脸。
　　“你猜三哥之前遇到那蓝冰美人是谁？”风泽挑挑眉，转移了话由，接着说道：
　　“你可记得之前他们提过的那鳌海的君女？”
　　阿四眼睛瞪了瞪，“就是那个誓说，太子殿下不娶，她就不婚嫁的那个？”
　　“正是她。”风泽说完，向着斜前方看了看，阿四顺着目光看过去。
　　可不正是那个三哥说的蓝冰美人，肤色白皙，脸眉毛都是淡蓝色，真真是个水灵的人，此刻目光正落在首座天帝旁的太子身上，那叫一个炙热，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这边，好像还瞪了一下，阿四想瞪的该不是自己。
　　可阿四觉得，刚才太子殿下的目光，总似有似无的看向这里，阿四抬眼确定的时候，幾寻又在跟天帝说这话。
　　“可是三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阿四又问，害得自己一顿苦等。
　　“哈哈，那美人，在鳌海里呆的久了，看暗的东西习惯了，眼神不太济，找不到回神霄宝殿的路了，于是三哥我就好心带她认了认路。”风泽说完，狡黠的笑了笑。
　　阿四心想，想必那美人不知道要是没有三哥，恐怕回来的还能快一些。
　　主宴已经正式开始了，耳旁早已想起了琴瑟之声，九天玄女伴着丝竹之声在殿中央缓缓起舞，广袖飞起若云霞彩虹，慢慢的围成了一朵莲花形状，中间一个婀娜的淡绿色身影，如菡萏般，惊鸿起舞，正是那在关雎宫见过的，凰族的公主司幽。
　　众仙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凰族本来就擅长歌舞，能见到凰族公主亲自起舞也是不多见的。连天帝的眼中，都不乏赞许之色，三哥也在一旁“啧啧”有声。阿四又看了一眼幾寻，恰好幾寻的目光也投向这里，四目相对，阿四又有种被逮到的感觉，赶紧将目光移开。
　　寿宴结束后，阿四随阿爹阿娘和三哥回到了孟山，看着眼前的青山碧水，居然格外亲切，顺眼至极。
　　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仙侍提了几筐果子，送到了阿爹阿娘的府苑，阿四很是好奇，平常不见有人送过果子，以为是三哥买的，走近一看，一个个黑黝黝透着紫的果实，不正是甘柤果。
　　那厢阿爹也在好奇询问，果然，那仙侍说，是太子殿下见阿四喜欢这甘柤果，便叫人都摘了送了过来。仙侍有些碎碎念，说什么往年他家殿下都是把果子送往各个宫的，今年倒是省事了，一股脑的都送孟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