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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二十一章 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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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子游的离去让老天哭泣呢?好大一场雨,路云穿着雨衣在车水马龙里穿行,人海安静,川流不息。路云极郁闷的想,人与人相识一场是为了什么?这个答案本无解,逝去的子游却给了个另类的诠释,所有的相聚只是在准备一次死离,所有的欢笑只是为让我们哭的更彻底 。雨丝如网,路云在网里困惑,前所未有的孤独,孤独到只能向自己问好,向电线杆致意。自语:“阿旭,此刻的我尚且如此,你呢?你好不好?”
路云跷班了,她坐上了去县城的火车。车票不贵,手续却烦琐,等着验体温等很久。路云等,反正人活一辈子总是会花N多时间等,等上班下班,等睡觉吃饭,等春去春回,等四季交换,等爱,等不爱,等着奇迹,也等着沦陷。
小县城安静如昔,远离喧嚣,路边的泡桐还没开花,浅紫的花苞落满枝干,路云轻车熟路,去找那片稻田,还未插秧开着紫色野花,大片大片紫色野花怒放张扬交错成锦缎看不到头的稻田。程旭说过,只要对着稻田大声的喊,就能喊出太阳,喊出晴天。路云对着稻田,放声狂喊,“啊啊啊啊 ~~~,阿旭,你好不好?我很想你,我好想你啊啊啊……”路云长啸当哭,引人侧目,有农人牵牛而来,问:“闺女,你没事吧?”
路云有事,她怕失去子游的程旭伤心。他伤心的时候为什么不来电话和自己谈谈,非要独自苦撑呢?回城的火车上,路云给程旭电话,电话里的男人安静没情绪的声音:“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照顾自己,没事不要乱跑,我去忙了。”匆匆挂断。
路云握着电话终于痛哭出来,原来受伤的男人不需要所爱的怀抱,对女人来说是件很委屈的事情,路云觉得自己不被程旭所需要。车厢里疏落的坐了几个乘客,都怕病毒传染,每个人之间坐的很远,没人管哭的颠三倒四的路云。乘务员有过来问路云,“小姐,我可以帮你什么?”路云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拼命摇头,现在谁都帮不到她。
回家已经是傍晚,雨停了,依然阴霭四垂的天空,路云又冷又饿,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饭,回家路爸问,“你好好的翘班去了哪里?”
路云靠在沙发上,扯掉马尾上的皮筋,垂头丧气,“我去找阿旭。”
“你去隔离区?”路野惊问。
“不是,我去县城了,因为我进不去隔离区。”路云又觉难过,一时间牵愁动恨,再次落泪。
路妈拿热毛巾给女儿檫脸,嘀咕句,“去县城找不是犯混吗?”话是这样说,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闹,弄的全家人都不舒服,为逝去的人伤感,为活着的人担忧,压抑日久的情绪,终于酝酿成泪水滔滔,一次奔流。
在隔离区,能有次哭出来的经验是很幸运的,程旭和明宇忙的没时间流泪伤感,没空求救。传染继续扩大,将病人集中的说法早就不可用了,即使上面有规定说病人原地救治,依然有病号被转来怡和,毕竟,怡和无论从设备还是技术包括经验都走在前面。
明宇有空会打电话给路云,路云会在电话里千篇一律的问,“阿旭怎么样?”明宇很无奈的会把程旭的情况讲些给路云听。
路云也千篇一律说:“你们要互相照顾。”
明宇觉得路云过分,因为她好象就是在说,明宇,照顾阿旭。不过明宇累到爆,没精神跟路云计较了。
其实明宇不喜欢讲电话讲很久,对路云很不一样,毕竟,曾经因为他的疏忽,才有了两年的空挡,给程旭钻了空子,让步点吧,总比程旭和路云褒电话好些。
程旭和路云之间简单的短信,之前他最爱和路云狂讲电话狂短信的,现在却很少说什么。怕说的多了,就会颓倒在路云的声音里,向她抱怨,说想救的人救不到,这样做医生好失败,好没用,那样的感觉应该很不好。程旭也不喜欢看明宇和路云在电话里罗嗦,但是,明宇会比较详细的说些隔离区的情况,路云总会少些担心。
一日夜里,累到不行的两人回宿舍,程旭让明宇先洗澡,接着就听明宇在里面讲电话,讲讲没了声音,可又没听到水声。程旭等的不耐烦,抬脚小踹洗手间的门,门没锁的,开条缝,看明宇坐在马桶上,手机是正常的贴着耳朵,不过人已经阖着眼皮,去会了周公。程旭用手耙头发,倒死,怎么这样啊。上前去叫明宇回床上睡,听得手机里隐约有声音,是路云在那边喊,“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我口水都快干了你没反应的?”
“他睡着了。”程旭说。
那边半晌沉默,路云嗓音颤抖,“阿旭,是你,你好不好?”
“好,你每次都这么问。”
“我担心你。”
“请你相信我,”程旭的声音沉厚温柔,“你多点相信,少些担心。”程旭边说边去推明宇的肩膀,他皱眉头晃下脑袋没动,程旭只好去拍他的脸,怎么~~好热啊。
路云在电话里说,“阿旭,你春秋天穿的薄外套没带进去吧,我给你送来好不好?”
程旭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无意识的答应,“好,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断然收线。程旭先去戴口罩,给明宇也戴了口罩,背他去检查。满心凄惶,轮到明宇倒下吗?不要,不要啊。
明宇被抬进疑似病房,程旭没告诉路云,自己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明宇醒过来他先劈头盖脸一顿凶,“你给我马上好起来,隔离区忙的要命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死。”
明宇几乎气厥过去,喃喃重复,“我装死?”冷笑,“我装不装死与你何干?你守这里又为什么?”懒洋洋靠在床头,忍了浑身无力的酸痛,抬着眼睛问程旭,“你其实很怕我死是不?”
“对,”程旭冷然答应,“你死了,不了会很难过,一定不肯嫁我,我和她的幸福全毁你手上,你这心思险恶的家伙,该不是故意生病来拆散我和不了吧?”
“拆散?你会不会想太多,”明宇鼻子冒火,转而精神十足,哪儿都不痛了,一味逞口舌之快,“你和云云在一起了吗?她根本就是忘不了我好不好?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哪里有拆散你们一说?我告诉你,我不过是累了点,休息好了就爬起来,想云云嫁你,少做梦!!!”
“她是你的未婚妻?笑话,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哼,不肯承认现实的家伙,来喝水。”
“我不要你倒的水。”
“你最好给我喝了,还有药。”
“不要你管,我自己拿,你把药给我放下。”
“我非要拿给你,靠,我用灌的哦,你最好给我马上喝掉。”程旭作势要捏明宇的鼻子,明宇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确实没什么力气,嘴里不饶人,“你拿过的东西和你的人一样讨厌,经手变酸。
“讨厌?天下最让人讨厌的人就是你,除非你好了,后天,我跟你说谢明宇,后天你要是不退热我把你腿毛剃下来当胸毛粘你胸口去。”
“哼,你不用担心我死掉,我包准比你长寿,最后和云云白头偕老,你适合娶个倭瓜脸香肠嘴肚子空空和你一样白痴的烂女人。”
有护士进来给明宇打针,明宇发热晕头胀脑是以措辞不当,叫,“我自己来,你把这个人给我撵出去,他对我意图不轨。”其实明宇是想说意图谋杀。
程旭拿过针药亲自动手,叫护士按住明宇,“谢医生热度太高,烧出幻觉,我没特殊癖好不会对男人不轨。”
明宇想,我生病这人非来刺激我,气骂,“卑鄙小人……”
门外走过巡房的主任院长,都说谢明宇状态佳,程旭也不错,医生间用这种方式派遣压力也是好办法,当然此法不值得效仿。
明宇发誓要把程旭从自己病房撵出去,因为没人帮他忙,还烂嚼舌头鼓吹两位医生兄弟情真,明宇已经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与程旭冷眼相对,恨恨盯着他的大口罩,吃掉他送来的六个菜肉大包一小瓷盆稀粥外加小碟脆青瓜。
斜眼瞟程旭,哼,又固执又笨,哪里好了,问:“你能给云云什么?”
程旭笃定,“自由飞舞的天,奔跑追逐的地,温暖的阳光,无拘束的空气。”
明宇傻半天,笑,“天地阳光空气本来就是存在的,用你给?你当作诗啊,这么说,其实你什么都给不了她,那你何苦绊住她?”
“那你能给不了什么?”程旭反问。
明宇不爽,“你再不了不了的叫绰号我翻脸,我能给云云最好的一切,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我要她象个公主样生活。”
“你家豪华到哪里去?无非是普通的有钱,尚未有钱到把家中多余的围巾折叠来当浴巾卖是吗?最好的衣食住行是什么?个人心中有标准,不了已经说,她是最受宠爱的公主,不需要你另外替她加封号。其实,你能给的,也不多。”末了,程旭恶毒的加一句,“看你胃口不错,一定死不掉的,我和不了未来必然坦途无限,谢医生,多谢你成全。”
明宇淡定,一字一顿,“用心良苦,程医生,阴险,只怕是想等我死了你才拼得坦途无限,没,可,能。我岂会让你如愿!?”
程旭和明宇在疑似病房死来死去,百无禁忌,歇斯底里斗了一个多星期。最终,明宇没事,确诊是感冒,虚惊一场后投入工作,精神振奋。有知道点内情的护士背后说:想打倒EBV,简单,请在病床边安放情敌一个,效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