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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十一章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2 ...

  •   程旭和刀疤汉子混几天,觉得他不是坏人,应该说,是个奉行暴力会解决一切的好心人。他爱护弟弟,晚上弟弟多痛一点,他就要求给注射止痛药,很难搞。程旭最累的就是要说服他,止痛药不能乱用。所幸,患者的情况越来越好,终于,刀疤汉子给程旭放行,“喂,你可以走了。”

      程旭笑笑的,“你现在放心了吗?”

      “放心了,其实早就放心了,我以为你会求我放你走,可你连提都不提。”

      程旭故意,“我害怕,你有刀。”

      刀疤汉子大力拥抱程旭,“你怕我有刀?哈哈,大概你是最不怕我的了。谢谢你,程医生。”

      程旭就跟他摆摆手,离开呆了近一个星期的外科病房,他回宿舍第一件事儿是先洗澡,身上真的有味道,为什么那个刀疤汉子不怕他身上的味道?程旭揪起自己的外衣闻闻,皱眉头,他可不能这样去见不了。

      去钓鱼,这是程旭第一次用摩托载不了。微风拂面,白云浅阳,满目青山,春已将尽。落了泡桐,开的就是女贞,黄绿细碎的花朵藏在叶底,街道山路上,都浮着一层女贞花的香气,郁结如网,伸出手,却又摸不着。
      路云坐在程旭的摩托后面,抬眼看目光穿过飞掠而过的树梢,上面是湛蓝湛蓝的天。

      一带清流,水面光点无数,山痕水迹,云朵在山顶缭绕。程旭不太熟练的放饵,抛钩,架竿,边做还自己笑。路云用程旭拿来挡风的牛仔外套蒙在头上遮太阳,忽然想起,这件外套十分眼熟,灰绿的颜色,粗糙的质地,穿在身上安稳舒适的感觉,是路云喜欢的那种,好像初见程旭,他用的就是这件外套。一瓶水递到眼前,路云接过,扭开瓶盖,问了一个迟到有一年多的问题,“阿旭,你外套哪里买的?”

      慢慢的,路云恢复了一些旧日嗜好,听音乐,淘碟片,看小说,关于男女俗爱的。
      记得以前刚和明宇相恋时,路云以为明宇和自己一样喜欢酸溜溜的散文,于是,就念段关于星星的文字给他听:“远远的欣赏也是我的冷漠,远远那颗星闪烁的也许是冷漠,如果有云梯而上,摘下那颗星,摘下的也是冷漠……”
      当时明宇合上路云手上的书卷,有点不耐烦的表示,这段文字浅薄幼稚。
      而路云的喜好总是关乎男女俗爱,实在不够深刻。
      再次捧起闲书猛看,路云有种很痛快酣畅甚至是解气的感觉。终究,仍然不明白什么叫深刻,想,自己可能这辈子无法变得象明宇那样深刻,无法成为他的骄傲。

      路云坚持每日晨跑,偶尔,程旭连上晚班后比较辛苦一样也会陪她,下大夜班后骑单车与她同去,再用单车载她回来。适度的运动,坚持用药,路云没再胃痛过。她面色红润,轻盈如燕,健步如飞.。站在店内,套双粗跟皮鞋,双腿笔直,身段灵活婀娜,穿件与地砖同色制服,头发全部拢到脑后,束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细致的额头。涂淡淡的唇蜜,笑语嫣然,整个人竟似从一块晶亮剔透的瓷砖里分割出来的一样,拿店员的话说,很有质感。

      忽地就言语玲珑了,有客户来购买瓷砖,本来是只想铺设客厅,路云巧舌如簧,让人家无论客卧,全都用了地砖。遇到难缠的客户谈价钱,路云也跟着一钱如命的计较,都是升斗小民,路云也要过日子,跟客户告饶,“您少压点价好不?让我提成高点,我可是攒嫁妆呢。”路妈妈知道了,骇笑,女儿竟也有今日。

      不再忌讳说起谢明宇这个名字。路云和程旭聊天:“以前我知道他没错,错的都是我。现在想想,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时间。我们在不恰当的时候遇见,如果我是现在遇到他,或者相处的方式会不一样,我会懂事点,不让他那么辛苦为难。不过,如果不是有和明宇相处的那一段,或者今天的我也不会改变,我依然是在幼儿园给孩子们讲童话的路老师。”

      程旭说:“我没看出来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过是换个工作。”

      路云觉得,程旭真的是个很宽容的好人。人处在宽容的环境里,也会相应的放松一些,不再强迫自己一定要记住什么或者忘记什么,因为发现,顺其自然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当明宇的眼睛再从心底浮现的时刻,路云试着去面对,不逃避,其实,也不会怎样,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人生中很多痛苦,有时候象是自己吓自己的。只要不害怕,日子就能过的平静而沉淀。

      当然,现在如果不是刻意想起,明宇也不会特别的出现,只要把一切交给时间,所有的伤痕都可以慢慢变浅变淡,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快乐,真如云烟。
      学着种花,小小月季栽种在花钵里,程旭在对面阳台上笑她,“看你那花开的,眼珠子似的小。”路云不怕,她有耐心,等花慢慢长大慢慢艳丽,等往事渐渐消散渐渐隐退。她不要不快乐,她要活的最好,不是快乐着活给谁看,日子,时间,心情是自己的,她不要辜负自己的似水流年。

      县城的生活节奏不快,时间变的漫长恬淡。
      晚上的月亮好的时候,隔着阳台中间的几树苍绿泡桐,路云可以听对面程旭房间传来的口琴声。
      口琴的声音有点特别,很象站台悠远的火车鸣笛声,淡淡的凄凉,凄凉的象送别的码头,年轻的自己,站在码头轻轻挥手,送别自己的青春时光,送别自己的单纯无忧,还有想送却送不走的爱怒情愁。
      有时候程旭吹路云喜欢的《到不了》,他技术不够好,吹的有点点跑调,路云在自己卧室里面轻轻笑。

      程旭上次的手术虽然成功,不过开始并没获得院长的肯定。院长被吓倒,他认为程旭在找麻烦。可是,这个被贬的小医生还有几下子,渐渐的,来县城医院来看病的病人就多了,限于设备条件,大手术不能做,小手术还是难不倒程旭的。外科的同事愿意和他同台操刀。
      手术室的护士说,看程医生动手术,过程如一首动人的歌曲。他是那么流畅自然的做每一个步骤,有突发的状况,他不焦急慌张,小心处理,不动声色间,状况灰飞烟灭。
      他总是一边从助手手中接过适时递来的剪子,镊子,和各种特殊用途的手术针,一边细声细语地同病人说着话,从不管病人是不是能听见,“现在,我要把与你不合作的阑尾切除了,你以后吃东西要注意了知道吗?”这样的程旭,是温暖,清澈,吸引人的。

      有次,程妈妈来看程旭,路云恰巧去找程旭,程妈妈见了就问儿子,“这就是路云?”没来由的,程旭和路云的脸就红了。

      县城的许多人都认识了常常走在一起的程旭和路云,俨然把他们当成一对。两人都会否认,但也不会因此而故意疏远,他们用最自然没有丝毫压力的方式相处。
      程旭的论文发表了,会第一时间与路云和母亲分享喜悦。
      路云生意做赚了,也会跟程旭讲讲。
      偶尔,程旭拿读书时候的趣事出来和路云聊聊,某次,为了练习缝针的技术,去买块连皮带骨的猪肉回宿舍,拿了镊子夹子,在猪皮上穿针走线。
      又某次,检验科大大咧咧的阿姨去给一个病人抽血做化验,可是那位老人的手指却扎不出血来,原来老人已经停止呼吸了,大家把这事情当笑话说,却被院长一顿狠批。
      院长批评大家的麻木和冷漠,要求,医生要有冷静的头脑和悲天悯人的胸怀。
      路云想,或者,程旭一直被怡和的院长影响,所以,他活的认真。

      医院的后院有小小的空地可以打篮球,程旭经常玩,偶尔也教路云。
      路云运动神经不发达,经常会摔跤。
      打完了篮球,她们在球架下坐着,喝点水顺顺气。
      转眼入夏,走在街上,猝不及防,就会有栀子花的清香棉花样飘落,深深树阴里,有长长的蝉鸣,云影在树后飘过,就洒过雨滴。路云撑着新伞去修那把收藏多年的旧伞,伞柄断了。她却不知道,这把伴随她多年的旧伞里藏了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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