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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失亲人走他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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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崔军特意送了双喜一行人,回到了韩培国家里。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人都早已疲惫不堪。
人们进到里屋后,田崔军特意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双喜,双喜立刻会意。
跟着他来到了院里。
“我就叫您一声喜哥了,您这本事我是亲眼瞧见的,您是有大神通的人,说句不夸的话,估计这整个山东地界,也难有你这样的高人。”
田崔军殷勤的说着,满脸堆笑的递上了一根香烟。这可比烟卷子好太多了。
双喜心里清楚,这是狐狸尾巴要漏出来了,这几日里,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混混,在他面前可以表现了一把,狭义心肠。为兄弟两肋插刀。又心细胆大。
这种种的背后,双喜早就察觉出了什么。只是他一直在看。
田崔军见双喜接过烟,也没点上,别在了耳朵上。
迷糊着眼嘿嘿嘿的笑也不借他这个插。
田崔军又一笑说道“老哥你别见怪,兄弟以前的名声是不好,可我也是有情有义的人,但凡是和我有关系的人,我是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吃亏的。”
这意思肯定是暗指他弟兄小三子的这行百事。
双喜还是不作答,坐在院里的石头上,用手来回的挫着膝盖。
田崔军又说到“老哥你是有能耐,可就是少了条路子,这样吧你跟着我。我给你引荐引荐几个有账面的人,保证你衣食不缺。你看那狗屁不通的孙婆子,不是也让我捧得风生水起了吗。”
双喜嘿嘿一乐,慢悠悠的说道“我还真不能干那事,孙仙婆子是假样子,咱是正经玄门的,干我们这行,孤夭贫总得站上一个,这钱吗我就不多求了”
事情谈到这就疆住了,过了好一会,许是田崔军脸上搁不住了。
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干,这山东的地面上就别待了。你出了名,我要想捧别人就难了,要么你入伙,要么你离开山东就这两条道。”
“哼哼……我当时那条狗这大晌午往这乱叫唤,呵原不得是田老爷来了。真是新鲜,按说我这院可扫的挺干净,怎么还有闻着味来找屎吃的。”韩培国从屋里走了出来,那大高个,要是倒退个几十年还真是唬人的主。
可眼下毕竟是老了。
田崔军的手底下有一个光头小子,就想往上窜。
被田崔军一把拦住,干笑一声道“你们是铁了心跟着对着干咯”
“山东这地,就是家,这个院是我的也就是双喜兄弟的,兄弟你到家了怕个啥,我在这,谁也甭想哄你。”
田崔军气的脸通红,瞅了瞅双喜,沉着脸走了。
“培国兄弟你不该说的那么绝。”双喜说道。
韩培国摆了摆手,“老韩活了半辈有余,还怕啥。再说他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还能咋地”
韩培国说完就回屋给大伙做饭去了。
晚饭过后人们都太累了,三间屋子,隔上帘子,两个女孩睡一间,三个男人睡一间,早早的人们就歇下了。
三更时分,
农烟四起,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整个房子烧起了大火。
火舌吞噬了整个房屋,
双喜一把拽起王午就要往外跑,可王午见炕上躺着的韩培国纹丝未动,挣脱了瞎双喜就扑到韩培国跟前,
拼了命的想要把韩培国拽起来,可韩培国已经是七窍流血,面如死灰。
怎么的呼喊也是没用。
王午放声大哭。
从没有那么伤心。另一间屋子的庆子和柯凡,也裹着被子冲了过来。
和双喜三个人。拼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王午从火海里给脱了出来。
大火越烧越凶。
邻里有被惊醒的出来看看,见离自己房子还远,也就不再上前。
聚了不下二十人,却无一人肯上前救火。
直到大火把房脊上的最后一根木头烧断。整个房子也就塌了。
火烧了一整夜,王午自从出来后便眼铮铮的瞅着房子,不再流一滴眼泪。
也不说话。只是他的眼神里似乎变得比前多了什么。
双喜拉了他的胳膊一把问道“午啊有话就和喜叔说。别闷着。”
王午没有应答,直到过了好几十分钟以后才从他的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报仇!”
双喜大惊失色,不过转瞬之后,眼神中便流露出一丝喜悦“知恨便有爱,如果不知对培国的亲情,就不会有如此的恨和哀伤。这是七窍开了”
王午转过身便要出门,双喜拦在了他的面前。
“午,你叫我一声叔,我和培国兄弟就是亲兄弟,你是他的外甥,也是我的外甥。这个仇你报不了,他田崔军敢杀人放火,还怕你一个小毛孩子吗”双喜说道。
王午气的双手发抖,眼中似有一团火焰“喜叔你别拦着。”
双喜还是挡在他身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的恨,你记下了。有朝一日你的能力超过了他,我便不再拦你”
王午明白,就算这会他出去找,可能连田崔军的人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和他比起来,王午不过只是一个身无依靠的小孩子。怎么斗得过一只齿锋爪利的老虎。
“小午,跟叔走吧,这个地咱待不了了,为了一句话他就能把人杀了,把房烧了,咱得走。这事是因我起的。你跟着我,培国兄弟对你啥样,我双喜绝不慢待半分。”
王午沉默一会点了点头。毕竟还是个孩子,眼前的道,如果不跟着双喜,可能也就再无路可走了。
“喜叔咱去哪?”王午问道。
双喜眨了眨眼睛瞅了瞅庆子和柯凡“你俩是回去,还是?”
“我回师傅那,柯凡到了出师科,得历练三年,再回师。要不您看你们去哪,带上她”庆子说道。
双喜点了点头,又冲王午说道“小午,现在有两条路,一是跟着我咱们往北走去关外,找我一个故人。另一个是我护着去天津找你母亲”
王午没有思索回答道“我不会这幅模样去天津,我跟着你喜叔,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求你教我本事。”
说着话王午就冲着双喜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跪的不是富贵,跪的却是这一大恨,对仇人的恨,对天地的恨。对命运的恨。
双喜搀起了王午,也不再多说。
因为怕田崔军知道他们几个火里逃生,再横生歹意,便艹艹把韩培国已经烧焦的尸体就地掩埋,没有灵堂,没有丧仪,一个大活人没了,连点响动都没有。
王午这心里酸,心里苦,可他不说,也没人可说。
平日里有几个走动的相亲这会也并没有上前来帮忙。
许是怕惹上麻烦,又或许是懒得去管,毕竟韩培国没了。
这个家只留下一个半傻不精的王午,谁会瞧得起的。谁会伸出手去拉他一把呢。
天又下起了小雪,可看热闹的人却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减少。
人围了一层,又一层。似乎那些因为饥荒而走了关外的人,并没有走一样。
“瞧瞧,这家人算是完了,”
“谁说不是呢,过不了了”
“怎么不让这个傻小子替老韩死呢,老韩多好的人啊”
人们的言论,就像一块块百斤的石头一样,往王午的身上压。
一具尸体,双喜和庆子想要帮忙搬,王午没让。
他说他自己来,这是他能为自己的姥爷所能做的唯一了。
事情办完,踏着皑皑白雪,几个人往村外走去,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跑到了王午跟前,递给他一整块的高粱饼子。
她叫蓝儿,生下来额角上就有一块青胎记,算命的说这是阎王爷打的孤寡印,一辈子克夫克母克婆家。
父母在她五岁时,筏树,被倒了的树给砸死了。这下村里人就更信了她是克亲的命,
再也没人敢亲近她,从五岁开始她就跟着自己的奶奶过日子,奶奶是个罗锅,一辈子没抬起过头,就这么低着个头,靠要饭和给人打短工,拉扯着蓝儿到了十岁。
平日里也就只有王午这个半傻不精的人和她玩。
王午接过饼子,掰了一半塞回到她的手里“蓝儿听话,哥哥出趟远门以后再回来看你。”
说完话王午便把半个饼子揣进了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蓝儿在后面哭,王午没有回头,庆子看着王午这个并不高大的背影,却恍惚间觉得这个人就像磐石山巅的老松一样,坚韧双喜走在前,王午和柯凡跟着他,路很遥远,
没有人能说的清前面的路有多少的荆棘有多少的坎坷。
在王午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来,让欺压他的人害死韩培国的人付出代价,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再也不敢直视他。
他不知道那一日会不会到来,此刻他只是一个少年,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
三个人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头,他们走到了河北,眼下以是腊月二十三,酒糟涂灶醉司命,男儿酌献女儿避。正是灶皇爷上天的日子。
双喜拿出身上最后一个钱说道“走到这,咱爷们算是到头了,这是最后一个子了,得想个折,要不然下顿的吃食就断了。”
要不问问看……”柯凡冲着双喜说。可话只说到一半。双喜就打断了她。
“女娃子先歇着吧,挣钱的事让男娃来。”双喜冲着王午说。
王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喜叔我能做啥。”
双喜嘿嘿一笑道“这些日子咱把钱都造没了,今个要是挣不到钱,就得睡大街,这样吧我教你点江湖场”
双喜说完,走到街中,扯开了嗓门喊到“秦琼卖马当戬时,严霜单打独根草,咱们爷三走到河北这块宝地,一无亲二无故,耍段玩意让各位爷乐呵乐呵。”
几句吆喝,倒是引来了不少人,河北这个地,那年头并不繁华,难得见有耍把势的,所以有双喜这么帮子人出来,倒也稀奇。
说完话双喜从布包里掏出一个青铜大碗,这碗金黄色,比正常的瓷碗大出一圈。
双喜让王午把水袋里的水倒进碗里,他又点燃了一根短香,扔进了碗里,这香倒也奇特,
见水不灭反而火头大了起来
双喜见火起,开始用手不停的来回摩擦着铜碗。
就见碗里的水竟然开始沸腾起来。一条中指长短的白色烟龙竟然出现在碗里游荡两圈后直飞上天。
人们都啧啧称奇。“把戏倒是不错,可不算稀奇,六郎坡那。不是来了个道士吗,听说还会让掉了脑袋的人给活了”人群里一个散着头发瘦高个的男人说道
他这一说不要紧,也有跟着几个起哄的人。一块喊到“老头,他说的那个你会吗。”
双喜笑着摇了摇头
人们也是渐渐散了。
双喜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把铜碗给收到了布包里。
饿得滋味不好受,又是大冬天,饿这个东西就越发的强,要不怎么说饥寒交迫呢。
王午饿得肚子不停地打鼓。“喜叔你说真有头掉了还能活的事吗?”
走,咱仨去瞧瞧。”双喜说道。
好一翻打听才知道了六郎坡的所在,原来他们所在的这个县,是河北省的一个县城,还是个老城,取名文安,文治久安,不武责民之意。
文安县往北有一古河道,道上有一堤名为六郎坡,相传杨家六子,杨延昭抵抗辽兵时,再次曾铸起一堤,守城十日,随后人们称其为六郎坡,杨家一门忠烈还有一个典故。
传闻“杨家的祖先是个风水先生,有一天来到一个湖边,观其风水知道这湖底有一条石龙和一个石狗,天不亮前只需将父亲骨灰放在龙口中,后人就能坐天下,但是他不会游泳呀,他只好找到一个姓赵的孩子也就是赵匡胤,这个孩子的水性好又是个孤儿,他想这孩子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好使唤,但是赵家的这个孩子非常聪明,他非得问个原因,不然就不干。杨老先生只好实说,第二天天不亮,这赵家的孩子是既带着杨父的骨灰,又带着自己父亲的骨灰,下水以后,他先把自己父亲的骨灰放到石龙口中,谁知道那石龙口轰的合上了,赵家的孩子这个急呀,用手掰怎么也掰不动,湖底正好有一根木柴,孩子拿木柴撬,可木柴到了龙嘴一半还是撬不开,他只好游上来,不好意思地跟杨老先生说了,杨老先生长叹一声:“唉,这都是命啊,孩子,你再下去把这包骨灰挂到龙角上吧!”后来,这石龙吐出半截木柴,所以柴家先坐了一段天下,然后是赵家坐天下,这杨家则做了挂角帅。
来到六郎坡,天色渐暗以是黄昏,落日的余晖撒在人们的脸上,这些人,或是走街的小贩,或是匆匆的行人。
面容虽是不同,却无一不是劳作了一日,迎来黄昏,神色轻松。
人生大多如此,一出生便急急忙慌的奔着黑夜而去的,途中无论如何,只是到了黄昏来临,人到垂暮之年,才能明白,自个这辈子是图了个啥。也只有那会儿,人才知道满足。
“小道这是在此地叨扰的第三天了,过了今天我便北上京城了,所以今日奔着小道这不起眼的把戏来的人,也是小道的缘主,咱不图钱,就为了大伙给咱传个名,各位瞧好了,茅山不死术,小崽子摘头立马开始”
一个年纪三十四五,身材瘦高,一身脏兮兮的黄袍道士在人群里说着话。
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可着实不少,足有百十号子。毕竟这掉头复活的把戏可当真是闻所未闻。
双喜三人因为挤不进人群,只得选了一处高地往里眺望。
黄袍道士,一笑满脸的皱纹。只见他慢悠悠的拿出一把小刀,把自己手指划破,血滴到了地上,染红了一块巴掌大的土地,接着他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四弦枇杷。
“当,当……”他并不会弹奏,只是来回的波动着这四根弦,声音并不好听。
可奇怪的是,伴随着枇杷声,那块被血染红了的地上,钻出了一根苗。
苗秧子飞速的生长,不过转瞬间,就以开花结果,竟然长出一个不到一米的大冬瓜。
道士依旧是满脸笑容,掏出一把大刀,用力一劈,冬瓜裂开两半。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童,赤身裸体的从里面冒了出来。
围观的人无不称其。称赞连连。
随后就见道士拱手鞠躬,可猛然间就见他手起刀落,竟然一下子砍掉了小童的脑袋。
大伙吓得连连倒退,有胆子小子,大喊着“杀人了。”竞跑开了。
“别担心,别担心,一会这小孩还能活了。”有看过表演的人喊到。
黄袍道士,也不着急。只是拿出自己的酒壶禄,喝了几口酒。
朝着地上的小童一喷,那具无头的尸体,竟然自己占了起来。张开双手摸索着自己的头。
“呵呵呵……雕虫小技还敢拿出来显摆”说话的人竟是双喜,趁着刚才人群倒退,他已经钻进了里面。
“嘿又是你,你自己的把戏不成又往这来搅局来了,”说话的还是那个散着头发的瘦高个。
“有本事你也来一个啊。”他又说到。
“呵呵这有何难,不过是请了琵琶鬼做的障眼法罢了,”双喜说完,拿出一张黄纸,咬破中指,在纸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符文。
“天荒荒夜荒荒,打神鞭响唤太公,三昧真火烧琵琶”双喜咒语念完,将黄纸抛出,黄纸自燃。
随即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从琵琶身上传来。
那个小童也伴随着嚎叫化成青烟不见了。
人们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瞅了瞅黄袍道士,又瞅了瞅双喜。竟然每一个人在喧哗。
在高士面前人们都是胆怯的。
“不过是用邪术招了个琵琶鬼,迷惑众人,哪里有什么小童。道友你用邪法骗人,不修正道。就不怕有报应吗。”双喜斥责道。
黄袍道士气的脸色发青再也没了笑容,他冷冷的说“既然你说我这是妖法邪术,你敢和我比比吗。”
双喜漏出俩大门牙嘿嘿一笑道“有何惧” “今夜亥时,还在此地,幽冥棋子定输赢。”黄袍道士说完,便盘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三面黄色小旗插在了面前。
而后便闭目收息,任凭人们怎么唤他也不在应答了。
可双喜这会子却皱起了眉,王午看出了他的焦虑,便问道“喜叔怎么了!”
双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没做答,便转身走开了。
王午和柯凡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跟在双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