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似我》且为我沾衣

14、暗流

　　晚间回房，碧罗一边收拾，一边对着站在一旁的卫清樱嘟哝：“小姐和嫏姬姑娘说的明明只是拜访，怎么还要整理行李？”

　　卫清樱没回她，碧罗也不在意，她早知卫清樱是个沉默性子，只是肚子里满是疑惑，想找个人倾诉罢了。

　　“也不知要去住几天呢，在楚州耽搁了这么久，王爷王妃该着急了……哎呀。”

　　碧罗忽然小小地惊呼一声：“甜糕怎么办？”

　　甜糕就是前几天被卫清樱捡回来的小猫，自从柳三千那里得了允许，碧罗就将它养下了，取了名字叫做甜糕。

　　卫清樱说：“也带着，主子说了，之后放在端王府养。”

　　“也倒是哦。”碧罗在床边坐下，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失望，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可不能把它带回京城，今年恭王要回京了，万一它被文和郡主看见，又不知要闹什么事出来……”

　　她向后顺势倒在床上，整个人都陷进软软的床铺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到文和郡主……真的好不想见到她啊，真不想回京城……”

　　卫清樱心里为碧罗孩子气的举动感到有些好笑，这一路上，碧罗不知嫌弃了多少次外面城县寒酸老土，现在又宁可待在外面，也不想回她口中繁华热闹的京城了。

　　“有主子在，你不用担心。”

　　“知道啦。”碧罗吐吐舌头，一骨碌爬起来，“好了，我把剩下的再收拾一下，今天早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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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柳三千在房内与梦雪说话。

　　“我自知道你已懒得同他们计较，但事关清白名誉，就这么轻轻放过，太过便宜作恶之人了。现在有能力讨债，自然是要用力讨还回来的。”

　　梦雪脸上神色复杂，几天之前她还流落街头，伸冤无门，现在却能衣着光鲜、大大方方地走回赫连府作客，世事无常至此，叫她心里百味呈杂。她只点点头，说：“我知道的，柳姑娘是为我考虑。”

　　梦雪想起前几日他们在飘香楼吃饭时说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忧虑，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看习大侠和柳姑娘当时严肃的神态，就知道事关重大，只是柳姑娘没有明说，她也就没有问。

　　此去赫连府……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对了。”柳三千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你可识字？”

　　“会的。赫连谦教过我一点，后来我自己也偷学了些。”

　　梦雪有些不好意思：“我记性好，为赫连谦研墨时一直有默默记他写的字，没人在的时候也读过几本书房里的书。”她担心柳三千嫌她没规矩。

　　“好学是好事。”

　　柳三千倒觉得她这样很好，走到书桌前，将宣纸铺开，招招手让梦雪过来：“写给我看看。”

　　梦雪就走过去，她有意在柳三千面前显露自己，有些紧张地抓起笔，在纸上一气呵成地写了一段，写完抬头眼巴巴地看向柳三千。

　　“梅花漾月清诗梦，雪色封尘净马蹄。”柳三千将纸上所写念了一遍，夸道，“好字。”

　　瘦劲清峻，铁钩银划，确实好字。

　　梦雪顿时高兴起来：“赫连谦说这两句里有我的名字，我就记下了。”

　　柳三千也微微一笑。

　　“既然你识字，那就更加省事了。梦雪，我想请你去打理我的庄子。”

　　作为王爷，柳三千有着自己的封地，自然也有几处产业。

　　“欸？”梦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住了。

　　柳三千径直说道：“你过目不忘，又通晓世情，我想来想去，请你管理庄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她自从几天前的糖葫芦价钱一事后，就发现手下人有可能虚报账目，派清楚市价的梦雪去做管事，也能查一查明细。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若是不愿意，不去也无妨。”

　　“愿意，我愿意！”梦雪急急点头，“只是，我之前没有做过这种差事，怕做不好，反而给柳姑娘添麻烦……”

　　“这倒不碍事，我会找人教你。”柳三千做决定一向雷厉风行，“那这便定下了。现在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梦雪应了声好，开开心心走出房间，回去休息了。她终于能为柳三千做事，心里雀跃，走路也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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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雪走之后，习双才从另一侧走进来，沉沉唤了声：“柳姑娘。”

　　柳三千将手里的宣纸递给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这是……？”习双看清上面的字迹，双眼因惊异而微微睁大。

　　“是梦雪写的，与赫连谦的笔迹很像？”

　　“是。”习双皱着眉仔细端详一遍，肯定地说，“已有七成相像了，只差三分力道。”

　　习双曾多次受邀参加赫连府举办的百花宴，百花宴的名帖都是由主人亲笔所写，是以，习双对赫连谦的字迹十分熟悉。

　　“赫连谦武功高深，梦雪自然比不了。”

　　“她太可疑。”习双说，“从头至尾，太多巧合。”

　　“我让清樱去查了那天晚上试图非礼梦雪的那两个人，他们在医馆仓促治疗过后就连夜离开了楚州，已经叫我下令捉起来了。”柳三千伸手揉揉太阳穴，又递给习双另一份资料。

　　“梦雪过目不忘这事许是真的，她说在城中不曾见过那两人①——他们确实不是楚州人，是近日刚到这里来的，在别处犯了案子，逃到楚州来了，别的也问不出什么。”

　　“我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劲。”习双看完将资料合上，依旧愁眉不展。

　　柳三千冲他翻个白眼：“你废话。”

　　她仗着有南锦遮挡，习双看不见，白眼翻得肆无忌惮。

　　习双不知道她内心这些小九九，十分诚恳地向柳三千道歉：“习某不精于推理查证，劳烦柳姑娘了。”

　　柳三千：“……”

　　不行了，这个男人有点老实过头了。

　　“……现今之计，只有顺势进入赫连府了。”柳三千重整思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在黄花梨木桌面上，“所有的事收尾都很干净，剩下的线索只有赫连谦，无论他是真有问题，还是另有隐情，都要亲自去查过才晓得……不战而逃可不是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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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不过也奇怪，我在楚州城待了很久了，这一片的人我大都记得长相，却从不曾见过今晚这两个人。”
——【第十一章 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