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令》陌容清玖

2、相见篇

　　紫宸殿内，臣子的座位按照职位高低入座，众人落座，不一会儿，通传太监唤

　　“陛下驾到，众臣礼拜”

　　刘褚携着昭容皇后一同入殿，随后众人齐齐行稽首礼，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缓缓叩首到地。

　　“免礼平身”

　　刘褚行至上座，昭容皇后坐在一侧，宴会便开始了。

　　“众卿用膳，都放松些，饮酒作乐便可”刘褚举杯敬……各位。

　　“诺”

　　众臣皆举杯回敬，得了这话众人仍是拘谨，乐师舞师上宴献艺，气氛才开始有了生气。

　　“怜清，我敬你一杯”

　　苏怜清侧身去看，是太常卿颜大人家的千金，名唤颜静文，与苏怜清是闺中密友，方才进殿一前一后没来得及说上话，此时女眷座席两人离的不远，这就勾搭上了。

　　“那我也敬静文一杯”

　　苏怜清捻杯小酌，正欲放下，颜静文不服了。

　　“诶诶诶，应当干了这杯，你这样不厚道，我都饮尽了！”

　　“静文，小酌怡情啊”

　　嘴上虽如此说，苏怜清还是无奈将杯盏中酒酿饮尽，还不忘将杯盏倒了倒以示意没诓她。

　　“甚好”

　　颜静文知道她酒量不好，便没再闹她，两人挪了挪位置，离的近了些，说悄悄话。

　　来来回回的侍女给各位大人斟酒添食，坐立不安的倒有一人，时不时东张西望的，便是坐在苏怜清等人对面的宋恭云。

　　少年人耐不住相思苦，到处瞧也没看见心上人，方急了喊住替他斟酒的侍女，问道

　　“可有看见谢大人？”

　　许是新入宫的侍女，面上一愣，摇头称不知道。

　　“你替我去问问别的姑姑，谢大人今日怎么不在宴上，这是赏钱”

　　宋恭云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侍女犹豫了一下便收下，离席去帮他探听了。

　　好一会儿，侍女回来，凑他近些道

　　“谢大人今日要献舞，还要再等等才会上宴”

　　宋恭云听后一颗心算是稳定了些，笑着又给了她赏钱，留她在身边服侍。

　　那苏大人此刻喝着闷酒，颜大人疑惑便端着酒挨着他坐下

　　“苏兄这是怎么了，借酒消愁？”

　　“你是不知道，宋申璟那个老东西把眼睛盯到我府上了，竟然想让怜清嫁给宋恭云！”

　　苏启阳想着刚刚打量宋恭云，那小子竟然跟侍女勾搭，怒火中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爹一样表里不一，得想个办法让他断了念想。

　　颜卓昭闻言去寻那宋家长子宋恭云，长的仪表堂堂，颇为俊朗，苏兄怎的这般不满

　　“宋家公子瞧着也不差啊…”

　　“面上自然瞧不出什么，不说这个了，来敬你一杯”

　　苏大人笑着递来酒盏与他碰杯，颜大人无奈笑笑，饮了杯中酒，与他闲聊家常。

　　上座刘褚品着美酒，赏着歌舞升平，眼里却是深潭，在思索些什么，那几个权臣皆被他盯着一举一动。

　　歌舞跳了好一会儿，刘褚示意段总管让众人先退下。

　　歌舞一散，底下渐渐安静，刘褚便道

　　“前些日子边关来报，敬安王捷报频传，朕心甚慰，因着边关战势离不开他，便命人准备了剑舞，赏他忠心护国”

　　“徐爱卿，朕此举可妥帖？”

　　突然被唤，徐锦明心惊，随即便高声唤

　　“陛下此举甚好，想来敬安王也会领了陛下的赏,陛下贤明！”

　　“好，徐爱卿说的好，赏酒”

　　刘褚将自己端着的酒盏递给段总管，见段总管步步逼近徐大人，徐贵妃不解，昭容皇后看了过去，嘴角浅笑一瞬。

　　“谢陛下赐酒”徐大人抖着手接过段总管手中的酒盏，闭眼一饮而尽。

　　刘褚笑了，传人进殿献上剑舞。

　　一行人进殿，殿中央阵仗摆开，舞女散开了些，中间那人便是献剑舞之人，带着半脸面具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佩剑。

　　刘褚看了眼女子，谢怀瑾领意。

　　乐起入阵曲，舞女开始舞动，谢怀瑾掷剑于前，瞬而取剑，体轻如风，剑随乐动，下腰旋剑，剑飞随后又被握起，好似舞剑人与剑合一，有千丝万缕割舍不开。

　　谢怀瑾舞剑时看准了徐大人所在，身边便是徐家二公子徐玮，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靠近了些。

　　谢大人不知的是，有人正将目光寸步不移的盯着她，自谢怀瑾进来现身，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苏怜清心都提了上来，仔细辨认，此人可是两年前闯入闺房之人？

　　突然，剑光一闪，徐玮还没反应过来，谢怀瑾直奔他而来，吓的他躲闪不及，坐着往后退了好远。

　　那剑又陡然收回，划出剑花，轻功舞剑飞到空中……

　　谢怀瑾舞剑几番挑衅于徐玮，少年心高气傲，抓起杯子就砸了过去，她步法轻盈，想躲容易的很，躲过一个，他又甩出筷子袭来，徐玮习武之人，那手劲不小，这次莽撞却是偏了方向，朝着苏二小姐那边刺去。

　　糟了，苏二小姐不会武，怕是躲不过去。

　　徐父早就胆战心惊吓破胆不敢妄动，徐玮见状不对正欲去挽救，谢怀瑾轻功运气划步冲了过去，徒手抓住了筷子，带着劲转了半圈，半浮身面朝苏怜清，脸上面具的绳子因为行动松开了，啪的一声砸在苏怜清面前的桌上，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

　　…是她！（谢怀瑾）
　　是她！（苏怜清）

　　苏怜清嗅到很强烈的香味，十分熟悉，哪怕隔了两年，她记的分毫不差，是她。

　　面具下的脸，原来长这个模样，生的真美。

　　片刻反应过来，谢怀瑾站好，俯身去拿面具，苏怜清快她一步拾起瞧了瞧，再递还给她。

　　“给”

　　苏怜清看着她，眼神写着好久不见。

　　谢怀瑾决定装傻，接过面具作揖

　　“吓到苏小姐了”

　　还未等苏怜清回话，刘褚摔了酒壶，十分生气
　　“徐爱卿这是什么意思？”

　　徐锦明骇然，带着徐玮便几步跪在殿前

　　“微臣请罪，教导犬子无方，扰乱了秋宴，险些还伤了苏大人的千金，臣有罪，望陛下责罚”

　　徐玮不敢说话，跪在地上埋着头。

　　“好生胆大，当着朕的面便敢伤人，你！抬起头来！”

　　“陛下！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徐玮还在求饶，苏大人气不过上殿前控诉“陛下，臣求一个公道”

　　“徐玮，拖下去杖刑二百，禁闭六月”

　　段总管高呼，随后徐玮惨白着脸被拖出去杖打。

　　徐锦明哪还敢说什么，只得谢主隆恩饶小儿一命。

　　苏启阳起身退下，去查看女儿可有大碍。

　　“如何，伤到哪里没有啊”

　　“父亲放心我无碍，多亏这位？”苏怜清一时不知如何唤谢怀瑾，苏大人替她说了想说的。

　　“多谢谢大人，今日恩情来日必报”

　　苏大人拱手作揖，行了礼以表谢意。

　　谢怀瑾不敢当，立即作揖回礼“举手之劳，此事也有我的责任，令千金无事便好”

　　她说这话，苏怜清直看着她，谢怀瑾不示弱的瞧回去。

　　谢大人？既然是朝中人，为何那日？

　　“好了，秋宴继续”刘褚说完，谢怀瑾上殿，为他斟酒一杯，随后刘褚于她说了些什么，谢怀瑾便离了宴。

　　宋恭云在底下看的可谓是一头雾水，倒是谢怀瑾匆匆又离宴，他挂怀的很，还未与她说上话，哎。

　　颜静云缓过神，过去挽着苏怜清的手挨着她坐“没事吧！徐家公子可真是嚣张跋扈啊！改日见着了我替你揍他！”

　　“你可别了，他如今可没好罪受”

　　“静文，你知道那位谢大人吗，献剑舞的那位”

　　苏怜清好奇，谢大人是何许人也。

　　“略知一二，今日才得见真容，长的比传言里还美啊！”

　　颜静文见她不动声色的听着，看着也没有那么想知晓的模样，突然就不讲了。

　　“就这样？”

　　苏怜清疑惑不解，见她在打量自己“快说吧大小姐”

　　“你作甚要好奇她？”

　　“我…她是我见过舞剑最好看的人，我有些仰慕，自然好奇”

　　苏怜清心想这由头好像没什么问题，她一说完，颜静文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随后十分…兴奋？

　　“那好，我告诉你就是”

　　“据我所知，谢大人她…”正起话头，颜静文瞥见换了官服装扮的谢怀瑾，一时移不开眼“她生的可真美，跟个仙女似的”

　　苏怜清早随她目光看去，谢怀瑾进殿时没什么动静，可铃玉没让众人忽略她的到来，谁让不知只有一人出现，才会听到如此特别又悦耳的玉铃声，她这样的人本就夺目，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只是余光瞧见苏二小姐盯着自己，便如愿看向她。

　　谢大人换了官服，红梅绣袍穿在她身上极为明艳，容貌倾城，却十分清冷傲气，不容靠近。苏怜清此刻想，谢大人笑起来该是哪般好看？

　　两人对视只片刻，苏怜清转头看向颜静文，颜大小姐还一脸兴奋的瞧着谢大人路过。

　　“怜清，要说京城第一美人，怎么不是谢大人啊，居然会是林家小姐，明明谢大人才貌双绝！我都要成为她的仰慕者之一了”

　　“…”苏怜清不语，扯了扯她衣袖，示意收敛点。

　　谢怀瑾身后还跟着贴身侍女轻影，随她入座伴其左右服侍，她的职位不高，座位却是旁人望尘莫及的，与宋王的位置不近不远，大司马都在她下阶坐着。

　　有些人见着谢大人入座，一个个想着巴结，端着酒盏敬她，她以茶代酒，搪塞了过去。

　　宋恭云看好不容易有个空档，饮尽壶中佳酿，壮了胆步伐稳健走过去。

　　他这一动，宋父不明所以，目光看了过去，暗暗打量。

　　“许久不见，谢小姐！”

　　“见过侍郎大人”谢怀瑾不与他寒暄，只做礼揖。
　　宋恭云的笑容僵在脸上，十分难看。

　　“噗哈哈哈，你看宋公子好像吃瘪了，谢大人压根不理会他”

　　颜静文小声嬉笑幸灾乐祸的模样，苏怜清乐不思蜀却不表现出来，看见宋公子在谢大人面前吃亏，倒也不错的感觉。

　　“我…”宋恭云被她一看，脸一红话也结巴了。

　　“宋大人还有事吗，还有别的大人要与我敬酒”

　　谢怀瑾仍旧冷漠无情，言下之意让他无事便快走，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无事了，无事…”宋恭云跨着脸转身离开，回到座位上借酒消愁，心中郁闷不已，却又红着脸偷瞧谢大人。

　　宋申璟一扶额，心下暗道完了，哪家姑娘不好，偏偏是那谢大人，想着回府定要打消宋恭云的念头。

　　谢怀瑾不看歌舞，被接踵而至的大人烦扰，好不容易清静，这会儿走神了，轻影浅笑，将她手中杯盏取了，倒了些新茶。

　　“热闹瞧够了，你还没给我讲讲谢大人是何许人也呢”

　　苏怜清随手理了理衣袖，见她瞧着宋恭云偷笑，又扯了扯她。

　　“好啦，听我细细讲来”颜静文装模作样的斟了杯果酒，微微敛眉老气横秋的假装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

　　“谢大人，姓谢，名怀瑾，单字一个玉”

　　“谢大人十岁被陛下带回宫，同公主皇子们一同学习，她可是其中才华最出众的一个。本以为谢大人是陛下在民间的私生女，据说生下来母亲便去世了，河边洗衣的妇人在破庙里捡到她，后抚养成人。”

　　“说起谢大人的养母，对她视如己出，后来山贼作乱，全村人都给烧死了，本来只是劫财，不知怎么丢了把火，那么多人只剩谢大人苟活。”

　　“后来走江湖为生，直到阴差阳错救了遇险的陛下，便带回宫中了”

　　“陛下没给谢大人什么权利，赐了御侍女官却只用管管藏经阁，十分清闲，可以自由出入王宫。”

　　“我知道的便是这些了，哦对了，听父亲与人谈起过，前两年吏部尚书李威长子，入宫面圣时，对谢大人一见倾心，随后请赐婚陛下来着，后来被发配边疆了，李家被贬庶民，给抄了”

　　“后来就有传言说，谢大人是陛下内定的妃子，还没给名分罢了，诸如此类传言颇多，只有一点可以明确，谢大人才貌双绝，我心甚慰！”

　　“静文，你怎的还成老父亲了？”

　　苏怜清掩面轻笑，笑意不及眼底，瞥了眼远处正襟危坐的当事人谢大人，没想到那人察觉了一般，两人又对视上了。

　　苏怜清脸上一红，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当场捕获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喝了口酒眉头一皱，淡定的换了茶水饮。

　　“谢大人挺不容易的，生的这般好看，身世却凄惨，我听了都心疼她。”

　　“不过说起来，怜清生也是极美的，与谢大人相比不遑多让，本来觉得你们有些相像，就是那股清冷气息，我才多留意了谢大人”

　　“可如今你们同在一处，怜清却不如谢大人了，你更是温婉娴淑，落落大方，像人间烟火，谢大人像是天上孤月，清冷绝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凡人怎敢靠近她，你们实则是不一样的”

　　颜静文一番话来意犹未尽，先饮口茶解解渴，就听苏怜清打趣她，也不在意。

　　“你这道理倒是挺多，只一点我赞同，谢大人啊，生的极美不食烟火”

　　苏怜清对着这个一面之缘的谢大人，起了微妙的心思，只是现如今是不会明白的。

　　“怜清啊，要我说，我若是陛下，也会藏着她这颗夜明珠爱不释手”

　　“白日梦少做，害人心神”

　　一如既往的腹黑，苏怜清怼的她说不出话，静文今日可真是话痨。

　　“大人，她们在说起您的事”

　　轻影在旁人看来是个有身手的贴身侍女，实则她还耳听八方，打听这种事最是厉害。

　　“嗯，她认出我了”谢怀瑾淡淡说道。

　　“那她会不会威胁到大人？”轻影附身靠近谢怀瑾，轻声询问，还做了一副要不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我倒想看看，她会怎么做”谢怀瑾被她问的一笑。

　　大人？大人她笑了！大冰山活阎王居然笑了？！

　　轻影左瞧右瞧打量谢怀瑾这张脸，明明那笑意只在她脸上浅浅带过，她现在愣是惊的要把谢大人这张脸看穿，还想上手去碰，这怕不是个假谢大人吧。

　　她从未见过谢大人笑，也不是很确定方才算不算笑了，那副表情先前可没在谢大人脸上见过。

　　为何笑？好像…！好像是她问了苏小姐！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表情夸张了起来。

　　“你作何这副模样？”谢怀瑾早已恢复波澜不惊的表情，倒是对轻影的表情很是疑惑。

　　“没事没事！那静观其变，听大人吩咐”偏过脸忍了得意的笑脸，轻影很快便变了脸，等回了家，必要告诉上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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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轻影：！阁主会笑！！！我宣布我是阁主爱情路上的cp粉头！（看破真相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