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梨白》陆成蹊

12、打架

　　翻完一本话本子，程梨有些意兴阑珊，她觉得里面缠绵悱恻、纠结矫情的人妖禁忌之恋十分之不合常理，真不知道穆晋珩是怎么整天津津有味抱着看下去的。

　　今天一天都没人来看病，程梨也乐得清闲，坐久了腰有点酸，她站起来走到门外，抬头望了望天，放松了一下眼睛，揉了揉酸疼的腰。

　　正午的阳光还是很强烈的，程梨眯了眯眼，心里想着估计穆晋珩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她收回望天的视线，转身回屋，“咦——”突然眼光一扫，不远处角落里好像躺了个人。

　　程梨走过去看了看，确实是一个人趴在地上，腰间被人捅了一刀，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血，而且这人身上还有被刀剑还有别的什么武器伤过的痕迹。看样子像是被人追杀，一路打斗，身受重伤体力不济晕倒在这里。

　　程梨把他翻了个面，这人脸上也有几道小口子，但是并没有掩饰住俊郎的面容，面如程梨冠玉，剑眉紧皱，“嘶——”可能是碰到了他的伤口，突然，一声微弱的痛呼自男子口中发出。

　　“救、救命——”男子半睁着眼睛，手指微动，想去拉什么东西一样。此人身份不明，程梨并不想多管闲事，她狠狠心，转身要走。

　　“姑……娘，别走——救……救我……”男子不知拿来的力气，奋力一挣，抓住了程梨的衣角，程梨扭头，有些犹豫，男子见状，拿出一枚光华流动的玉佩，“姑娘……救命之恩，必有……重谢……”男子坑坑巴巴说完了话，耗费完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程梨拿下那块玉佩，触手光滑温润，有细细的纹络，阳光照射下，好似有东西在流动。程梨内心挣扎了没多久，抵挡不住财色的诱惑，决定还是把这个人拖回去吧。

　　这人再怎么虚弱也还是个健壮的男人，程梨试了试发现拖不走，于是跑回医馆，拉了个小推车，把拖拽着弄上去，拉着走了。

　　后院被穆晋珩霸占了一间空房，还在好在还剩一间，程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到床上。她把纱布、剪刀、水、药材等材料准备好，小心翼翼地剪开腰上被捅过一刀的伤口旁边的布料，一点一点往外揭。衣料跟皮肉粘在一起，即使再克制也还是会牵扯到伤口，程梨几乎可以感受到男子在微微颤抖。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程梨才把男子的伤口处理好，敷上药，确定他睡着了，转身向外走去，顺带把门插上。

　　“呼——”程梨轻呼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两个时辰的精细处理实在很耗费体力。她从后院穿过，走到前厅，发现一下午已经快过去了。

　　门口传来一阵骚乱，有乱糟糟的人声，程梨出门探出头去，发现五六个满脸凶相的大汉正闹闹哄哄地找什么人。

　　领头的那个左脸上有一道长疤，一直蜿蜒向下，直到没入衣领。

　　程梨瞥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那个并不说话，只轻轻看一眼手下人，剩下的几个立马会意，随手抓一把小贩摊子上的枣子，“卡擦卡擦”填嘴里吃了，一手揪起小贩的衣襟，力气大到直接把人提了起来，那大汉吐出枣核，语气粗蛮，“说！有个男的，腰上受了伤，浓眉大眼的，有人看见他跑到你们这条街上了，他跑哪去了！”

　　小贩吓得脸都青了，被他提起来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大……大爷……我……我不知道啊！这哪有什么人经过啊！求求……求求您，放过我吧！”

　　另一个大汉拿了个苹果在衣服上擦几下就吃，眼睛绿豆似的大小，偏偏长得人高马大，显得贼眉鼠眼，说不出的猥琐，他恶狠狠地威胁道：“当真？你确定没有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小贩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小人万万不敢有所欺瞒啊！求您……求您放过我吧！”他口不择言道：“您看看这摊上有什么您喜欢吃的，尽管拿，尽管拿。”

　　大汉松开了扯着他的手，小贩一下子瘫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依然是止不住地颤抖。

　　领头的那个看见了站在医馆门口的程梨，眼神瞟过一帮手下，轻哼一声，看也不看瘫坐在地的小贩，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带着人朝医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程梨刚出门时见此情形，心下了然，知道跟自己救下的那个人脱不了关系，那一身伤应该就是被这群人追杀所致，但是不明白他怎么惹上了这群地痞流氓、强盗土匪一样的人。

　　她迅速推门，然而还是晚了一瞬，领头的一只手拦住，后面的手下上前一步把门又推开了，左门轰然倒塌，“砰——！”两个人生生把门给掰断了。

　　“小姑娘，”领头的眯了迷眼，“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从这条街过去啊。”那人不怀好意道。

　　程梨退后一步，这群凶相毕露，也不是什么好人，被他们知道人就在这里，医馆说不定都会被他们拆了。

　　程梨淡然道：“没有。”

　　这群土匪直接闯了进来，大摇大摆地坐下，“呦，小丫头片子，确定没有？敢不敢让我搜搜？”

　　领头的站起来，“谁知道那人受了伤会不会就躲在你这医馆看病呢。”

　　程梨一本正经地撒谎：“我们医馆不收来历不明的人。”

　　领头的笑了，笑声桀桀，听得程梨很不舒服，他挥挥手，冲手下那群人道：“搜搜看！”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领头的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你敢打我？！”

　　程梨知道这些人就是想找事，不管她有没有救那个人，都不可能让这些人破坏医馆的东西。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动手了，一巴掌拍开领头那人扬起来的胳膊。

　　“搜查？谁给你们的资格？”程梨冷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五六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围了上来，前厅地方狭小，程梨被逼着后退，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企图寻找突破口冲出去。

　　一个大汉伸出手要来抓程梨的胳膊，她突然发难，率先抓过那人的胳膊，猛地一拽，伸腿踹到那人肚子上，把他踹出了几步之外。同时身形一闪，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椅子往左边那人身上砸去。奈何这些人横肉太多，皮糙肉厚，椅子砸过去效果不大。程梨微愣，马上反应过来，双手汇聚灵气，直接朝人面门上打去，直打得对方立马肿了脸颊。她趁机猛地一窜，跑到医馆外面，那几个人见状追了出来。

　　五六个大汉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打了，之前轻敌了还让她跑了出来，这说出来脸面上怎么挂的住？几人顿时暴怒，通通拳脚齐上，也不管五六个男人对上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更丢脸。

　　这还是程梨第一次打群架，毕竟白祁虽然教过她一些功夫，但是她只能跟白祁一个人过招，哪能对上这么多人？

　　程梨额头沁出汗来，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八只手？上次耗费灵气太多，如今她也不敢太用灵气，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心里暗暗叫苦。

　　一个拳头从背后袭来。眼见得就要被打飞出去，突然一只手掌带风挥过，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那个拳头推了回去，并顺带卸段了那人胳膊。随即，抽取一把剑，将程梨背后的三人一齐解决了。三人抱着流血的胳膊腿委顿在地，嗷叫不已。

　　程梨见到来人，心神都松懈了下来，她已经累地不行了。穆晋珩冲她大
　　吼：“程梨！你怎么样！”

　　程梨回他：“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穆晋珩刚回来就见到这样的情景，程梨被几个人围着打了起来，顿时急了，暴躁而起，飞快地看她一眼，确定她没有受什么伤，赶紧一掌震飞了剩下三人，那三人瘫倒在地，胸口发闷，吐出一口血来。

　　领头的见势不妙，赶紧挥手撤退，几个人搀扶着逃远了。

　　穆晋珩放任他们跑远，没工夫管这几个人是干嘛的，赶紧去看程梨。

　　程梨累到脱力，瘫坐在地上，觉得全身酸软。

　　穆晋珩扶着她肩膀，“你怎么样？”

　　程梨有气无力：“我真没事，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就真要有事了。”

　　穆晋珩瞅到她右侧脸颊有一块青紫，伸手碰了一下，“哎呦！疼！”程梨痛呼。

　　“你这叫没事吗！脸都肿了！”

　　“啊？你不要吓我！”程梨哀嚎一声，心情十分崩溃，打人不打脸，她脸肿了还怎么见人啊！同时心里暗戳戳骂上了救回来的那个男的，都怪他惹的事，还连累自己破了相！

　　“行了，我先扶起起来，我们回去。”

　　“嘶——”

　　穆晋珩掀起她袖子一看，胳膊上也青紫了一片。

　　程梨：“……”

　　穆晋珩脸色不也怎么好看，动作却是轻了点，把她扶进医馆，前厅一片狼藉，只好把她送到后院卧房的软塌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