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滚！》看长亭晚

9、第九章

　　叶言心闻言脚步一顿：“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即便是叶言心再怎么眼神不好，也能辨认出那美女是个人。

　　梧桐树影深深，叶言心想既然是人，能在这种小区住，肯定是懂些门道的。超度或驱逐聚集在树下的鬼怪，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一下失去了兴趣，又犯起困，哈欠连天地打。不等身后人回答，抬脚向楼道继续走去。

　　钟沅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见她要离开，心涌起一种奇怪的紧迫感，下意识追上去，在最近的一盏路灯下抓住对方的肩膀：“等等，你话还没说清楚！”

　　叶言心在她手触碰到自己肩膀的瞬间轻巧一避，同时猛然旋身，掌心翻转，柔而不失力道地将人轻推出去。

　　钟沅没反应过来，被她推出去几步，顿时满脸不敢置信。此刻叶言心恰巧站在灯光下，面无表情地开口：“干什么？”

　　两人相距不过几步，钟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脸，霎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我……”

　　钟沅仿佛被一道闪电从头劈到尾，脑海中重复着一句话——原来是你！

　　吹来的夜风中似乎也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断刺激着钟沅的神经，她耳边嗡鸣不断，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好像就是这个味道，她有些神魂颠倒地回味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饿了。

　　叶言心看她呆站着不动，视线又忍不住在人家胸上停留了一二三四五六七……秒，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在心中来回琢磨着，正当好奇心几乎要压过理智时，她听见对方笑了一声，说：“我们见过的，上次在豪泰酒店里，那条走廊上。”

　　叶言心目光凝在半空，硬生生从她胸上转移到脸上。

　　钟沅秀致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翘起，眼眸中闪烁着光，有种猛兽捕食前的镇定与跃跃欲试：“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哈？”叶言心喃喃道：“原来你就是那个……”

　　剩下几个字被她吞了回去，钟沅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反而加深了笑容。

　　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非常好看，有种成熟优雅的女性气质。叶言心咽下放跑斐行的旧恨，心想也不能全怪人家，口气缓和了几分：“我记得你，没有忘记。”

　　钟沅目光扫过她修长的脖颈，意味不明地说：“哦？你也住这里，之前没见过呀？那认识一下，我姓钟，钟沅，沅是三点水加个元旦的元字。

　　叶言心点点头，回忆起她吞噬魔气的画面，心中微沉，却没说自己的名字，反问：“你是人？”

　　“当然是，你看我哪里不像？”

　　“我觉得你哪里都不像。”

　　“美女，我真的是人，不信可以来试试，看看你们降妖师那套对付妖魔鬼怪的招数对我有没有用。”

　　叶言心冷冷道：“谢谢，有机会我会试试看，但不是现在。”

　　说完她中指无名指曲起，另外三指相合，在胸前做了个手势，缓缓欠身行礼。

　　钟沅双手合十，垂下眼，同样还礼。

　　原来是同道，叶言心转身就要离开，钟沅快步追了上去，展开手臂不容拒绝地揽住她的肩膀，嬉皮笑脸地问：“小妹妹，别走那么急呀，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她身上好闻的香水气息扑面而来，在迷离的夜色中有种妖娆的感觉。叶言心还来不及挣脱开就被牢牢抓住了，同时手臂好像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她瞥眼看去，黑暗中看的并不仔细，不过匆忙一眼，却也知道那是什么了，立马心跳加速，自己先红了脸，说话的口气也变的软绵起来：“你管我叫什么，拉我干嘛！”

　　“你今天不说就别想回家了。”

　　钟沅本就比她高一点，加高跟鞋就更不用说了。她强迫似的把对方搂在怀里，情不自禁地低头嗅了嗅——其实她只闻到洗发水清新的香味，不过自动脑补成了那天闻到的对方魂魄的气息，顿感陶陶然，有种微醺的满足感。

　　叶言心挣脱不开，气又气不起来，站在楼道门前前咳了咳，声控灯亮了，照出钟沅面带笑容的脸。

　　她怎么还在笑，叶言心奇怪的想，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她对钟沅说：“我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你住这栋楼？”

　　“怎么了？”

　　钟沅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她，目光闪烁地看着叶言心，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巧了，妹妹，我也住这儿。”

　　叶言心：“……”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你骗谁呢，但看到钟沅手中的钥匙时又将信将疑：“你也住这里？几楼？”

　　钟沅彬彬有礼地回答：“五楼，妹妹你呢？”

　　“别叫我妹妹，”叶言心不爽道，“谁是你妹妹了，别乱叫可以吗？”

　　“那叫你什么？你又不肯说名字，难道要我叫你‘喂’？”

　　叶言心无言以对，头一次尝到憋屈是个什么滋味，咬了咬唇想了一会说：“我姓叶，言语的言，心中的心。”

　　“叶言心。”钟沅意味深长地念了一遍，颇为玩味地说，“是个好名字，我记住了。”

　　叶言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警觉地看了钟沅一眼，噌噌跑进楼道。

　　钟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上个楼梯都能走出T台的效果，每步都是秀。

　　声控灯灭了，叶言心拍了拍手，灯再度亮起，钟沅走上来说：“你真好，是怕我看不见吗？”

　　“……”

　　叶言心感觉这人从脖子以上开始就不太正常，当然她脖子以下也有不正常的地方。不过她说话怎么这么怪呢，她们不过见了两面，为什么在钟沅嘴里就好像她们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叶言心百思不得其解，在四楼停下，掏出钥匙开门，心想还是快点回去睡一觉比较妥当，毕竟睡眠不足的时候人是非常容易出现幻觉，比如——

　　“你住四楼啊，那以后我能经常找你来玩吗？”

　　眉心重重一跳，叶言心突然生出搬家的念头：“我……我挺忙的，可能没时间玩。”

　　发现她吃软不吃硬，钟沅的语气就更加的柔和了，甚至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那你不忙的时候呢，我能来找你吗？”

　　叶言心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钟沅走进几步，香气扑面而来，她就受惊般后退一大步，咣当一声撞上自家铁门。

　　钟沅把她堵在门边，目光清浅明亮，低头一错不错看着她，轻声问：“行吗？就偶尔，不会打扰到你的。”

　　叶言心内心挣扎，艰难吐出两个字：“……行吧。”

　　然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钟沅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更加放肆地打量着她，叶言心陡然生出一种被冒犯的感觉，抬头刚要发火，钟沅却侧身上了台阶。

　　“……”

　　她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怔在原地。

　　钟沅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熟知猎物的习性，明白什么时候该追，什么时候该停，进退自如。她试探出叶言心的脾气，见好久收，干脆利落，只留下一句：“我也住楼上右门。”

　　叶言心回也不回她的话，自顾自开锁进门，一点犹豫都没有，全然不关心钟沅住哪里。钟沅站在楼梯拐角瞥见，心道还是要花点心思，这人不太好对付。

　　常用的套路可能都不好用了，得换个招数才行。

　　笑容隐没，她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拎着包上了楼。

　　叶言心纯粹是困的，她困的时候就格外好说话，也不太喜欢想事情。这晚上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她实在是困的不行，从所未有的想念床，虽然主卧那东西可能只能称做床板，饶是如此，叶言心进门脱了鞋，也来不及嫌弃，迷迷糊糊地爬了上去。

　　一夜好梦，第二天她醒来，对昨天的事也记不太得了，开门下楼买早餐，清晨的风微凉，带着草木的清香，是一天最舒服的时候。叶言心坐在楼下石凳上吃包子，顺带刷刷微博，她关注了好几个昌州本地的新闻号，这几天都在看。

　　物极反必有妖，总能透出些蛛丝马迹来。因此她格外留心这些，斐行所在的方向是东南，可是东南是也是一片很大的区域，要找起来也格外麻烦，如果只是漫无目的的搜寻，很快就会失去目标。

　　东南有什么？从地图上看去，东南古迹遍地，大大小小的景区很多；还有城郊正在开发的土地，规划出一片新的城区。叶言心看了一会，目光落在斑驳的石桌上，心中突然咦了一声。

　　好奇怪，这个桌子上的棋局，怎么好像和上次看的不一样？

　　她遇见东西总会惯性地拍张照片，找出手机里那天刚来小区时拍的照片，其中就有这张石桌，她放大图片，对比一看——

　　“言心，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叶言心差点被这一声吓的灵魂出窍，包子噎在嘴里，她愤怒地回头看，钟沅笑吟吟地看着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今天打扮的很休闲，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叶言心目光掠过钟沅胸前，心想有料就是不一样，这种简简单单的短袖都能穿出性感的味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胸再大也不是自己的，她感慨了几秒，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不是咱们有这么熟吗，你能不能叫我的时候加上我的姓？”

　　“那叫起来好奇怪呀，”钟沅眨了眨眼，“言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叶言心点点头：“肯定啊，我叫你两个字试试看啊。”

　　钟沅：“你叫啊，我又不介意。”

　　叶言心这才想起来人家本来就是两字的名：“算了，我不叫。”

　　钟沅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叫我沅沅也是可以的。”

　　咱们很熟吗，叶言心真的想问，但她发现再说下去就要没完没了，瞬间换了话题：“你知道这桌子在这里多少年了吗？”

　　“我搬来的时候就有了，应该挺多年了吧。”

　　叶言心摸了摸桌上的痕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好像在审人。”钟沅问：“是我的错觉吗？”

　　叶言心顿了顿说：“不好意思，我可能习惯了。”

　　钟沅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降妖师都这样。到点了，我该走了，上班，有空再聊呀。”

　　她转身离开，点开手机上的未读信息，只有四个字，查无此人。

　　降妖师里查不到这个人？钟沅偏头看去，叶言心仍旧坐在树下，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脸上，照的皮肤透亮明晰，像是上好的瓷器

　　不是就更好了，钟沅心想。

　　树下的叶言心撇撇嘴，真是奇了怪了，这地方的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没了干扰，她全神贯注地对比着桌上的图案，终于发现了哪里不一样。

　　这盘棋，什么时候被人刻了几个棋子上去？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