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韩国首富恋爱：韩城明月》抹茶Af

42、第四十二章

　　有一晚向日葵醒来身边不见郑允浩，她着了慌，起身却见阳台外手机的幽幽蓝光。月光惨淡地洒在郑允浩的身上，朦朦胧胧地像是透明地要融化一般。她隐约听到郑允浩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最后一句是“明天过来把她接走吧”。听到盒盖声，不露一丝声响地躺回床上，捂着被子不出声。郑允浩很低的脚步声传来，她能感到他在看她，然后是额头深深的一吻，眼泪不可预知地流了下来。郑允浩一直坐在床沿没动，向日葵只听到瓶瓶罐罐相互碰撞的声音，她不能说话，不能起身，不能抬头，只能在黑暗中平稳着呼吸睁着眼睛流着泪看他的手一起一浮。过了很久他才重新躺下，背对着向日葵，轻轻地咳嗽。
　　第二天一早郑允浩的枕边不见了向日葵，询问母亲，金女士说早晨来了一辆车接走了她，而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儿子的反应。郑允浩不发一言上了楼，倚在窗台发呆，是他亲手送了她走。易林有句话说对了，向日葵在自己身边受伤的只能是她，因为无法陪她走以后的路，无法有足够的时间去爱她，拥有她，比起以后失去他的痛苦，倒不如让她现在离开他。
　　像是又听到向日葵叫他郑允浩郑允浩的声音，他一阵好笑，她才离开第一天他就出现这样的幻觉。但是这种幻觉却越来越清晰，他甚至清楚地看到楼下小花园里穿着T恤牛仔裤的人在对自己挥手。他猛一愣，飞奔到楼下。
　　她怎么回来了，身后还放着大箱小箱。花园里有另外一辆车，那人从后备箱里抬起头，对着郑允浩笑。
　　“郑允浩，你想累死我啊，还不叫人帮忙来提这些东西。还是易林想得周到，把东西都整理好，就等我回去拿。”向日葵睁着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郑允浩看易林：“我们不是说好．．．．．．”
　　“是，我帮她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易林，帮我把东西拿到楼上去吧。”
　　郑允浩回头，母亲站在身后，看着向日葵露出会心的笑。

　　向日葵把一张银行卡交给金女士，说是当年她借给向家的钱，现在如数归还。
　　“何必分得这么开。”
　　“伯母，因为想要重新开始，在您接受我之后想要重新开始。”
　　金女士终于像几年前那样拉住向日葵的手：“不辛苦吗？”
　　“不苦，只要看着他，就不觉得苦，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就不觉得苦。”

　　郑允浩的食欲日益减低，就算桌上摆满他最钟爱的菜也不见得能多吃几口，往往只吃一口饭喝两口汤就完事。
　　秋末，空气泛出层层凉意，出了门往往要多加几件衣裳。郑允浩坐在院子里，月色清幽，他的面前是数十颗法国梧桐，风一吹，叶子零零洒洒地落。向日葵站在阳台，拿了件外套下楼。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郑允浩身边，他没有察觉，眼神看似疲惫，不时叹一口气。
　　向日葵将外套披在他的肩上，郑允浩回望她一眼，露出惨白的笑容。
　　“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老是叫我郑允浩郑允浩的，好像我跟你有仇。”说着不忍笑了。
　　“你是跟我有仇啊，看我爸的花圃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而且你还叫我大妈什么来着，喂，我有这么老吗？”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这是向日葵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郑允浩不免吃惊。
　　向日葵说：“一辈子也忘不了。忘不了你在公车上受的伤，忘不了黑暗中你眼角的泪，忘不了你伸过来的手，忘不了，通通忘不了。”
　　“为什么要回来？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向日葵将头靠在郑允浩的肩上，幽幽地笑了：“郑允浩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一次次把我送去别人的身边，你真的以为那就是对我好吗？说什么自己时日无多，身患绝症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把身边的人谴走，以为那就是幸福。你言情剧看多了吧，我觉得啊，人就是要自私一点，要用剩下的时间抓住身边的人，那样才不后悔过这一生。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永恒的不是吗？很多人也许曾经真的很相爱，有些人幸运地可以相伴终老，一些人会经过几年，几十年后再分开。但是他们的心中都有过那样一个人，都有过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美好的回忆，这就够了啊。对我来说，已经不再觉得遗憾。不要愧疚，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开，不要让我站在一个我不爱的人身旁。郑允浩，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不准对其他人好，不准让其他女人对你有非分之想，这样，你能做到吧，能吧。那就，和我谈恋爱吧，从现在开始。不要想着你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而是要想，我们在一起一天，胜过其他人的好几年，不是吗？”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向日葵努力着不让他听出自己声音的异样。
　　“向日葵，你哪来这么多哲理？”
　　“自己想的不行啊，能做到吧。”
　　“那个，莉娜那么一大美人站那里对我来说是个诱惑啊。”
　　向日葵突然抬头，重重磕上郑允浩的脑袋，两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郑允浩说：“你是石头生的啊，每次都这么用力。”
　　“你刚刚说什么？尹莉娜，你还敢打她主意啊。”
　　郑允浩嬉皮笑脸：“关键是你们是彼此的参照物，那明眼人一看不都选那谁。”
　　“郑允浩！！！”向日葵虎瞪着眼看他，“你再说！！！”

　　尹莉娜递给向日葵一杯咖啡，站在她身边：“快入冬了呢。”
　　“是啊。”向日葵轻啜一口，随手搁在桌上，“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尹莉娜笑了，仍是倾国倾城的样貌，乳黄色的针织小衫衬得她肌肤胜雪：“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所以我们扯平。”
　　向日葵一笑，花枝招展，不小心，咖啡泼洒在地，电话打破了这份恬淡平静，肆虐地叫了起来：“小葵，快来医院！”

　　向日葵赶到医院时，姜珉宇正候在急诊室外，他不停地走来走去，看到向日葵礼貌性地牵了牵嘴角，又注视着急诊室的方向：“我刚进他公司，就看到里面慌张一片，才知道出事了。你别担心，没事的。”
　　绿色的灯熄灭，主治医师先一步出来，向日葵立马迎了上去，医师扫了她一眼，旋即认出了她：“向小姐，姜先生，这种情况以后发生的几率会增加，药物也只是延续他的寿命而已。恕我直言，他恐怕活不到明年春天了。”
　　向日葵怔在一旁，连医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医院墙上的白色莫名让她恐慌和无助。姜珉宇过去扶住了她，她才知道自己险些晕倒。
　　郑允浩被一群护士推了出来，他眉头紧锁，闭着眼，向日葵忽然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3个小时后再来。”护士说完带上了门，向日葵站在门口，手贴着玻璃，凝望着病床上的人，目光舍不得移动。
　　“珉宇，你先回去吧，伯母那里只有莉娜在，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姜珉宇不再说话，转身慢慢地离开，在楼梯转角他又回头看了向日葵一眼，她露出了微笑，手在窗口上不停地摩挲，好似那样也能触摸到郑允浩肌肤的纹理。忽然她用两只手捂住了嘴，胸口不断地起伏，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姜珉宇站在那里，不能向前，他不是郑允浩，他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他所能做的，只是像这样，静静地遥望着她。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安慰，他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一咬牙，脚步迈了出去。说好了，不回头。

　　向日葵醒来是在郑允浩的病床上。她在心里笑话自己，守着守着倒是自己睡着了。一扭头，郑允浩穿着病服站在窗口，最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发呆，一看某个地方便是好半天。目光触及他的手指，原本xiu长白xi的双手变了形，渐渐显得肿胀。向日葵强忍内心的悲恸，不露痕迹地站在他的身边，她要与他并肩，不让他感到孤单和无助。
　　“郑允浩，你在看什么？”
　　“呵呵，醒了吗？”他难得如此爽朗地笑，左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向日葵的，“你看那对老夫妻。”
　　向日葵透过窗口望出去，公园草坪的木椅上坐着一对老年人，老奶奶一口一口喂老爷爷喝汤，老爷爷不时捋捋老奶奶的头发，两个人面对着面，不知讲些什么，脸上一律挂着安详的笑。
　　郑允浩说：“我们能不能也走到那一天。”
　　向日葵感到自己的手抖动了一下，郑允浩看她，抬起紧握的一双手：“我的是不是很丑，你看参照物多重要。”兀自笑了。
　　“郑允浩，你若真爱一个人，他的肥胖、秃顶、绝情都可视而不见；但当你不爱一个人，哪怕他再美再好你一点也看不见，再小的缺点都会在你面前无限放大，一览无余。我爱你，我看到你浑身都是优点，我不爱某人，他全身都是缺点。”
　　郑允浩弹了她的额头：“易林真有那么差？”
　　向日葵狠狠地点头，郑允浩笑着拥她入怀：“真想和你一夕白头。”一夕白了头，便是同她白头偕老，便是到了天涯海角，就算是死，也不再害怕。
　　郑允浩没有告诉向日葵，他醒来看到白花花的墙壁，眼里满是恐惧，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放进太平间，从此无人问津。他太害怕，怕连最后一点欲望的火苗会在这里生生浇灭。但看到枕边的向日葵，他又充满了力量，看她眼角还残留的泪水，看她对他微笑的样子，他就想要活下去。是她，让他有求生的欲望，可他也怕，自己会误了她，误了她的终生，误了她的幸福。他曾几千遍几万遍问自己，问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向日葵。他也曾几千遍几万遍地想要把她推开，是他，让原本快乐幸福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他担心，为他困扰，他甚至乞求老天爷，让自己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可她还是会出现，一出现，他再也舍不得放手。她也说过，做人就要自私，可他真的怕，会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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