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情是用谋杀换来的》绊凝

1、第 1 章

　　9月14日，星期五，阴。
　　苏默涵靠在墙边，瞥了一眼窗户，外面新换的防盗网十分扎眼。周凯强迫她喝下药之后，把她安置在卧室的床上。
　　很困，想睡觉。眼皮不停打架，但是脚后跟与鞋子摩擦后形成的水泡还在，那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要保持清醒，不能陷入其中。
　　还在和药物斗争的苏默涵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凯在外面的响动。木板门很厚，就算是精神上高度集中，也只能听到门锁扭动，金属弹簧的响声。
　　周凯进来了。
　　苏默涵迅速闭上眼睛，平稳呼吸，装作自己睡着的样子。
　　然而周凯并没有被苏默涵所欺骗。站在床边，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清了清嗓子，问：“为什么要逃跑？”
　　为什么要逃跑？被你变相囚禁在这里，不能说话，不能走路，甚至不能大声呼吸，你说我为什么要逃跑。苏默涵心里默默念叨着，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要逃跑？”周凯说话的声音比刚刚又低了一些，这是他发火的预兆。
　　苏默涵趁着在他动手之前，睁开眼睛，用酝酿了许久的哭腔回答：“我想晒晒太阳。”
　　“晒太阳？”周凯眯缝着眼睛，显然对她的答案不满意。
　　苏默涵很困，尽管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但刚刚喝下的药物现在已经起了作用，很困，想睡觉。她并没有再说什么，眼睛不自觉地就闭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不过，她再次做了那个梦。
　　那个她分不清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或仅仅只是存在于这可怕的梦境当中。
　　模糊的身影却举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她躺在那里，四肢被绑，身体僵硬，根本无法动弹。她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小心翼翼地剪开，随即而来的并不是寒冷，是刀刃刺破皮肤的疼痛，一开始只是刺痛。但是紧张的情绪把恐惧和疼痛无限放大，她却只能像一个细口容器一般，所有的痛苦都在一股脑往里面灌，当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疼痛感占领，无法再继续承受时，她失去了意识。
　　苏默涵猛地醒过来，伸手打开床头灯，看到周凯就站在床尾瞪着她。
　　还沉浸在刚刚的梦中惊魂未定的苏默涵又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这种事情她在疗养院的时候成为常态，但无论如何还是接受不了。
　　“又做噩梦了？”周凯说话的语气比她睡着前好点儿。
　　苏默涵一时间还说不出来话，只能点点头。
　　“你如果乖乖的听我话，噩梦肯定不会来找你。”周凯说着从床尾移动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同时双手抱着苏默涵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一脸真诚的说，“你还记不记得在疗养院的时候对我许下的承诺？你能不能做个好孩子？”
　　“能。”苏默涵这个字在喉咙里面憋了很长时间才发出来，颤抖着，尽量用讨好人的语气。
　　周凯手上的劲儿忽然变大，死死掐住她的胳膊，问：“你骗我。”
　　“我没有。”苏默涵回答这句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最好没有。”周凯的手又猛地松开，“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要乖乖的，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苏默涵连忙点点头，盼望着周凯赶紧离开。只是事情往往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周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梳子，对着苏默涵笑了笑。
　　他要为自己梳头发。
　　苏默涵心里面憋了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又没有办法拒绝，甚至不能在表现出来厌恶的情绪，如果被他发现自己不乐意的话，说不定后面有什么在等着她。
　　周凯手中的梳子是一把老旧的桃木梳子，从头皮上方轻轻滑过，感觉起来也不坏。苏默涵的发量不多，在周凯的精心打理下十分柔顺。
　　似乎周凯自己也非常满意自己的手艺，一边梳一边在苏默涵的耳边说着真乖之类的话。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变态的手中逃出去。苏默涵低头看着穿在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一共有两层，里面的衬裙用的是真丝材质，贴合身体，穿上还算是舒服。外面的裙子上满是玫瑰刺绣，在裙摆的部位还加上了蕾丝。苏默涵自己并不喜欢这种风格，但是在周凯面前，苏默涵并不是自己，只是一个洋娃娃而已。
　　这个梳头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苏默涵做在椅子上都感觉到累，但是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等周凯放下手中的梳子，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发，故作深情的一吻，整个过程才算结束。
　　周凯把苏默涵带到床上，给她垫好枕头，盖好被子，把她露在外面的双手摆好位置，最后她的眼皮，在耳边说了一句晚安，才恋恋不舍的关上床头灯，离开了苏默涵的卧室。
　　苏默涵伸了伸裹在被子里面的脚，却触动了还没有来得及挑破的水泡，想重新起来把那两个肿胀的水泡处理一下，却害怕周凯猛地再进来。只好带着实际感受到的疼痛再次睡过去。
　　第二天被外面一个陌生男人的叫嚷声给吵醒，男人的声音很大。苏默涵醒过来后，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换了一个姿势，侧身躺过来，仔细听着那人到底在说什么。
　　“再不还钱，他妈的就弄死你兔崽子。”
　　“别他妈的觉得你那点儿破事我不知道，屋里面藏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所以，不想被警察知道你干了什么，就麻溜把钱还上。”
　　……
　　接下来周凯不知道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就听到了周凯痛苦的□□。苏默涵藏在被子里差点儿笑出声来。
　　“你当我傻啊，他自己的钱都快还不上了，还帮你？”
　　“真的，是真的。”
　　“看在你小子之前还算比较有信用的份儿上，我就信你一次，给你两天的时间，到时候还不上钱，收拾你小子都不用我亲自动手。”
　　男人的声音很快消失，苏默涵之前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尽量让自己呼吸变得平稳，不让胸腔有明显的起伏。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是害怕周凯把刚刚从陌生男人那里受来的气全部撒在自己身上。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趁机弄伤他。
　　苏默涵开始在脑袋中想象着两人扭打起来的画面。周凯胳膊长腿长，身高将近一米八五，不过看起来十分瘦弱。但是苏默涵自己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好好活动过身体，每天行走的路程大概也不到五十步，再加上周凯动不动就用药物强迫她睡觉，可能自己并不是周凯的对手。
　　但如果不试试的话，苏默涵又不甘心。
　　“我要出门。”周凯猛地推门进来说了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惊慌。
　　苏默涵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谁知却看到周凯在旁边的矮柜上手忙脚乱的融化药片。苏默涵只好又把头扭回来，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你在家等我回来，哪儿都不要去。”周凯的情绪在慢慢恢复平静，在溶解过药物的杯子里面又加了果汁。把身体僵硬的苏默涵从床上扶起来，摆成半坐半躺的姿势。把插在杯子里面的习惯递到她的嘴边。
　　“乖，听话，喝了果汁，我来不及给你做早饭了。”
　　“能不能……”苏默涵的身体早就发出了抗拒的信号，偏头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浑身酸痛，四肢无力，这个不知道名字的药物正慢慢侵蚀着她的身体。
　　“喝了果汁，或者是在箱……”
　　周凯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默涵就张嘴咬住了吸管。
　　“乖，这样才听话。”
　　周凯看着苏默涵重新躺回床上才离开卧室。
　　反复确认门被锁上之后，点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再一次看了看之后才从外面把门反锁好离开。
　　万万没想到董建设会忽然闯来，上次在电话中说好要再通融自己两天，结果，那人出尔反尔，根本不给他准备钱的机会。如果不是上次的事情被刘笑天那个死胖子看到，被那人狮子大张口要钱，自己也不会去被迫借高利贷，更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所以，这一次要千万小心。
　　他开着自己父亲留下来的银色桑塔纳，凭借着之前的印象开往老城区，同时还不忘记把手机放在视线能看到的位置，确保自己能在屏幕上看到家里的苏默涵。那个不听话的娃娃前些日子趁着自己大意偷偷跑了出去，若不是当时是个雨夜，很有可能就被她给逃脱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旁边呼啸而过的警车，他右手指快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焦急的等待。
　　他找到刘胖子的时候，那人还在女人怀里睡觉。睡眼惺忪的起来给他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周凯，就招呼他进来，一手在自己的屁股上挠痒痒，一手点烟。
　　周凯估摸着刘笑天大概有两百来斤，露在外面的肚子和怀孕七个月的孕妇差不多大。因为胖，从下腹向周围滋生出来白色的纹路，像是树枝一般。更不用说他满脸的横肉和胸口附近垂下来的肥肉。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怎么着，总算是想明白了？”刘胖子费劲儿的把自己的身体挤进沙发，顺便看扭头看了看房间里面正在睡觉的女人。
　　周凯好不容易找了一片能坐下来的沙发，身体前倾，清了清嗓子问：“事成之后，我能分多少？”
　　“五万。”刘胖子毫不犹豫的回答。
　　“五万。”周凯重复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数字不是很满意。
　　“啧，五万你还嫌少？”
　　“确实不多，而且……”
　　“六万，不能再多了，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这个活儿的，分给你六万，我就只剩五千了。”
　　死胖子，你当是哄小孩儿呢。周凯没有说话，为了补这个胖子挖的窟窿，前前后后从董建设那里借了八万，滚到现在六万块钱顶多能还上一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买卖并不划算。
　　“可，这个毕竟是……”
　　“哼，”刘胖子把手中的烟头扔在脚下，狠狠拧了两脚，鼻子里面发出了轻蔑的声音。“这事儿对你来说可能是第一次，但是对人家经验丰富的来说，就跟上班见客户一样正常，给你这个价钱已经算是便宜你了，再说了，这个也是我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也不想想，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着我也得找个干过一两次的人去做，我是看你缺钱，我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跟上头的人好说歹说，人才点头，你可别不识好歹。”
　　“但是，六万真的是。”
　　“怎么，嫌少啊，嫌少你可以不干啊。”刘胖子又点上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找别人，反正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你别磨磨唧唧，耽误我赚钱。”刘胖子说完之后，并没有盯着周凯一直看，而是专心抽烟。
　　过了一会儿，周凯抬眼，看了看正在手机上斗地主的刘胖子，点点头，说：“我干。”
　　“成，早这么爽快的话，也省的我在这儿给你磨半天嘴皮子。”刘胖子把手机扔在一边，从他背后矮柜的抽屉拿出来一叠钱，扔在周凯面前脏兮兮的茶几上，“这是给你的预支款，拿去先给你那个破车弄个假牌照，越快越好。等你弄完给我打电话。”
　　周凯咬咬牙，把茶几上的钱装进自己上衣口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再自己预想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