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云端》甜酒麦芽糖

13、chapter 13

　　袁组长做好的策划案交上来之后，宋云欢就开始天天带着助理跑银行，沈越北工作之余偷摸去了咨询部好几趟，总是扑空。跟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也只说宋经理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其他的不清楚。
　　中午去公司餐厅吃饭，沈越北有些蔫儿，快一个星期没见着宋云欢，心里没着没落的。
　　旁边坐着和他一起进公司的实习生，还有两个同部门的小姑娘，边吃饭边聊一些网上的娱乐八卦，兴致高昂。
　　沈越北食不知味，随便吃几口就想走，哪知起身就看见宋云欢进来，朝着打饭的窗口去了，他心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躁意奇迹般一扫而空，乐颠颠地又坐下。
　　宋云欢端着餐盘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吃得很安静，几乎没有抬头，似乎在想事情，有些郁郁寡欢。
　　沈越北盯着她略显单薄的侧影，又怜又爱，恨不得马上冲过去陪她吃饭，抚平她皱起的眉。看着看着，他像是魔怔了一样，想在那张翕动的红唇上狠狠地咬一口。心里无数恶劣的念头跳出来，他既想逗她笑，还想惹她哭。
　　直到同行的人都吃好了，招呼沈越北一起走，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跟着离开。
　　他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的几分钟后，宋云欢就出了一个小事故。
　　一个坐在宋云欢身后的小个子男人，吃完饭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油，打滑摔倒。他反应很快地扶在了旁边餐桌上，人没事儿，却掀翻了桌上的餐盘，里边的残羹剩汤尽数泼到了宋云欢身上。
　　宋云欢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瞪了一眼诚惶诚恐的男人，怒气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鲜活的五官扭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发作。
　　她提醒自己，不能发火耽搁时间，不能让情绪失控，下午还有一场重要的预约。在男人忙不迭的道歉声中，她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匆忙回家换了身行装，宋云欢直奔中央街，去了最后一家愿意洽谈的银行，近两个小时的游说，还是没有打动对方的负责人。
　　这个项目确如评估部门给出的意见，很难做。
　　大银行看不上盛安，小银行又承担不起风险。
　　宋云欢想要借这个案子证明自己的能力，却变成了挑战自己的忍耐力。
　　以前结识的在银行工作的朋友，表面上卖她面子，帮忙牵线，真正涉及利害关系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出来做担保，她理解归理解，却还是心焦火燎，浑身不痛快。
　　宋云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什么事情砰地一声引爆。
　　应了那句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宋云欢心绪不宁，走平地都崴脚，而且还是在自己办公室外面那条走了无数次的廊道，想发火都没底气。
　　小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问：“没事吧，要不要紧？”
　　宋云欢摇了摇头，忍着脚踝处的刺痛走进办公室，说要独自待会儿。
　　她有些泄气地把文件袋扔到桌上，脱掉鞋，赤着脚走过去，仰躺在椅子上。触目所及，头上是一片白茫茫的吊顶，看久了不知怎地出现了重重灰色的影子，慢慢化作凶兽的模样，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清晰，横亘着，盘旋着，像是活了，张牙舞爪地扑下来。
　　宋云欢的瞳孔骤然紧缩，周身被一股无名的恐惧包裹，心里仿佛有个地方在咆哮，在叫嚣。她手脚并用，想要挣脱那层无形的束缚，挥开那个吃人的怪物，可是没有用，她费尽了力气，仍然做不到。
　　脑子里一片空白，沈越北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完全不知道，有些呆滞的目光望过去，她发现他正一脸焦虑地抓着自己的肩膀，不停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回过神，理智还没有回笼，已经慌乱地从抽屉里掏出镇静的药，囫囵吞下。
　　沈越北盯着桌子上的小药瓶，整张脸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似惊似怒，似怨似怖，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又说不出话。
　　他认识那种药，而且记忆深刻，他姐出国之前一直在吃。
　　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擂了一拳，又涨又麻，又像是被剜了一刀，说不出的疼，疼得他几乎都要直不起腰。他靠近她，倾身把她抱进怀里，宋云欢的身子很明显地一僵。
　　沈越北一双大掌在她瘦削的脊背上落下有力地安抚，声音轻得有些发颤，“别怕，没事的，没关系。”
　　没头没尾的几个词，她却像是听懂了，伏在他的肩上失声恸哭起来。
　　他不知道分开这段时间她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脑海里无数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一个，要保护她，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沈越北原以为她是冰山，要一点点慢慢融化，可是现在，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情之所钟，一往而深，从来没有道理可言。
　　宋云欢的情绪渐渐稳定，离开沈越北怀抱时，脸已经哭花了，她难得地表现出些羞赧，微微垂着头，不说话。
　　“我送你回家吧。”沈越北一副商量的语气，表情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宋云欢顺从地点了一下头，站起来稍稍使力，脚腕疼得她抽了一口冷气，沈越北这才注意到那高高肿起的脚踝。
　　他拣起散落在不同地方的两只鞋子，在宋云欢面前屈身蹲下，回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上来。”
　　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却没有发出声音，两个人僵持了半分钟，还是宋云欢先妥协，她趴到他的背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被沈越北背着出去的时候，小于就在门口，她没有多言，只是在他们离开后进办公室慢慢收拾整理一地狼藉。
　　宋云欢坐在副驾驶，托着下颌，沉默地望着窗外。
　　沈越北问：“先去一趟医院好吗？”
　　她的身子一下子绷直，展现出一种戒备状态。
　　沈越北看着她的反应，陡然意识到这句话可能存在歧义，又心疼又无奈，放缓了声音道：“你的脚需要处理一下。”
　　闻言，宋云欢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但还是偏着头很抗拒地说了声不去。沈越北并不勉强，跟着导航往她家开，只是在路上看见药店时停下来，买了一些治跌打扭伤的喷雾和药膏。
　　只半个小时就到宋云欢住的小区，在停车场停好车，仍然是沈越北背着她走，一直送进了家门。
　　不仅换了工作，搬了家，还患上躁郁症，沈越北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大概能够猜到几分，但什么都没有问，帮宋云欢上完药，只嘱咐她好好休息。
　　离开前她拽住他的手，说谢谢。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事情，我想名正言顺地照顾你。可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表白心意的时机，他笑了笑，很公式化地回了句，不客气。
　　沈越北从公司大群里边找到小于，跟她私聊了很久，问了宋云欢从进盛安一直到现在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小于语焉不详，只是说看见过一两次今天这种情况，其他的并不是很了解。
　　他转而又问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小于再清楚不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说到最后一直在吐槽银行经理如何趾高气昂。
　　结束聊天，沈越北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给苏凯打电话，接通后，他问：“小姑父，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跟我见个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