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待归》安静的原始人

4、姐妹.拌嘴

　　天未亮，屋外的麻雀就唱起了曲，寒气渐消，热气正起，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扰人清梦啊！被子一掀，盘坐在床上，双眼使劲瞪向窗外，两颊气得鼓鼓的，像个小松鼠，可惜窗外的麻雀丝毫没有感受到这股气势，依旧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这自恋的，也没谁了。
　　蔡媛瞪了一会儿，便先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拉开床帘。小青早已经打好水,拿着毛巾，就等蔡媛伸头了，洗漱完，小青拿来一件湖色烟沙散花裙，哎，今天不太想穿湖色的，而且四姐姐最近不是迷上了湖色嘛！
　　“小青，换那件米色的蝶戏水仙吧，把前几天母亲赏的攒金步摇，粉珠耳坠都拿过来，今儿得把小姐我打扮的......嗯，力压群芳。”那股暴发户的气势，两位贴身丫鬟都忍俊不禁。
　　虽然皮肤比较黑，但是米色不显肤色，搭上那些个首饰，抹抹擦擦之后，倒真有几分大家小姐的韵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蔡媛如此自恋着。
　　迎着微光，收到李嬷嬷惊讶的眼神，小小的虚荣心完全满足了。
　　依旧是第一个到，低眉含胸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看着自己鞋尖。不一会儿，七妹妹蔡珏也来了，闷闷地喊了声五姐就坐到一旁。哎，胡姨娘的炮仗嘴怎么生了个锯葫芦，不过七妹的性子确是挺好的。蔡媛一直想跟七妹妹亲亲爱爱，可是中间夹了个胡姨娘，这种友好也一直只能停留在表面，正准备开口，传来一声甜甜的“李嬷嬷好”，映入眼帘的便是六妹妹蔡环了。
　　粉黛遮眉，眼波流转，樱嘴点红，倩倩素手，哎，美虽美，不开口时真乃一幅精美的画卷。
　　旁边的是嫡出的四小姐蔡鸿，样貌上不及蔡环，但嫡女的气质谁也挡不住，那是，湖色的缠藕绕莲裙，裙角还有红鲤若隐若现，攒金累丝缠玉镯隐没在袖间，珍珠碧玉步摇坠发旁，白玉耳坠衬玲珑，胸间戴着一个孔雀绿翡翠珠链，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却又不显庸俗。冷冷地鄙视着重姐妹，包括一起来的蔡环。是的，是赤裸裸的鄙视，不加丝毫的掩饰。从生下来蔡鸿就高人一等。如此骄傲的蔡环却是蔡鸿的小跟班，名利跟前谁也无法不动心呐，可是能指望王氏吗？至于蔡鸿，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哎，还是没有看清呐！
　　“姐姐还是第一个来，做妹妹羞愧得很！”唉，同是庶女，何苦为难彼此，而且每次都记不住教训，非得踩自己一脚。回答是吧，那就表示自己争宠谄媚，用其他姐妹的迟来显出自己名声，回答不是，不就等同于指责了其他姐妹了吗？
　　“我第一个来也不是一两天了，可见每妹妹的羞愧也不是一两天了，怎地偏偏今天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起早惯了，便早点过来吵母亲啦！只怕母亲嫌我闹腾呢！”
　　蔡环一愣，想不到这姐姐就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可恶，不过是个丫鬟生的，天天趾高气昂什么呢？天地良心，幸亏这是蔡环的心里话，若是蔡媛知道定会回上一句：“我都老实的跟个绵羊似的，趾高气昂的那是你呀！”
　　蔡环可不是软柿子：“姐姐这是孝顺呢，把我们都比下去了，母亲定是高兴的。”
　　只能说蔡环不长记性，蔡媛立刻回道：“母亲怜惜我们，况妹妹们来得也不迟，像我这样本是不该的，皆不过因为我起早惯了，在云梦斋里无趣得很，便过来了。看来妹妹偏是不信的。不过妹妹定是认为早点请安好，不若明天我起了，便去叫你可好？”
　　吓得蔡环一抖，她还记得两年前她在父亲面前间接地说蔡媛动作粗鄙，父亲听完，将蔡媛和王夫人都训了一顿，自此过后，蔡媛决定改过自新，说是以后一定向自己好好学，天天过来不耻下问。
　　刚开始，便打着教的名义，好好低教训了这个比自己大三个月的姐姐，谁知道蔡媛也不吭声，不言不语地真学着。但是规矩是死的，平常哪能全部照做。那里知道这五姐偏偏一大早来，带着自己“规规矩矩”的一天，但凡有一点做的不对，便要指出来，说是不合规矩，累得蔡环快要崩溃了。
　　明话暗话说了一箩筐，偏偏这蔡媛装作不懂。自己推辞，蔡媛便一状告到父亲那儿。那走路，那睡觉，那吃饭，整整一个夏天，明明养在深闺，连带着自己也硬是瘦了十来斤，面色也枯黄得很，王氏也不管不问，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身段苗条不少。那狠劲，现在回忆都不禁一抖。
　　从此以后，蔡环就只会口头上攻击蔡媛，倒不会真真去做什么实质性的陷害。
　　这不，听到这句话，立马赔笑回道：“看姐姐说的，妹妹只是觉得姐姐有孝心，并没有其他想法。”开玩笑，答应了，五姐真的会每天早早过来，那......
　　蔡媛笑着说道：“姐姐知道了，不过看来妹妹这羞愧着实用得不当，下次可要注意！”
　　说完就又变成了那个老实无害的蔡家五小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得看对象，一般人那就以牙还牙，不然，别人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不一般，改变不了的，就把伤害降到最低级。这就是蔡家五小姐的处事原则。
　　旁边的蔡钰低头捂着嘴，六姐姐就是看不惯五姐姐，每次见面都忍不住挑衅，但是每次都被呛得无言以对。上次讨论冲喜也是，蔡钰还记得六姐姐那生气、无奈和悲愤交织在一起的表情，这才没过几天呢！不过就是这话有时太糙了些，大家小姐哪有说话这样直白的。
　　这场口舌之争在蔡鸿的一句“都是姐妹，六妹何故咄咄逼人？”唉，竟然说自己咄咄逼人，不就是肚子里没有墨水，话说得不漂亮，但是对待蔡环漂亮干什么。嫡出的，可自己能说什么呢！只好很诚恳地回了句：“四姐说得是，媛媛以后会注意！”这就是不一般的人，可惹不起。话刚说完，就收到蔡环得意含笑的秋波。
　　蔡媛就当没看到，认真想着今□□食是什么，越想越觉得饿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