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一世安》软小兔

9、高中

　　司景唯看着身旁梨花带雨的美人，微微一笑，怜惜道：“我不过随口一提罢了，雨霏怎地就哭得如此伤心。你既说没有，本皇子便信你。”
　　司景唯如此轻易地改口，只因在与白家的联姻面前，过去的事不值一提。但适当的敲打却是十分必要的。想必如同白雨霏这般聪明又貌美的女人，应该能明白他此番话中的含义。
　　看着五皇子英俊的脸，硬朗的五官、狭长的眉眼，都在面对她时柔和下来。在这样近的距离，白雨霏看着自己的身影占满了他的双眸。
　　他的眉间甚至微微皱起，似是在因为她的哭泣而悲伤。
　　白雨霏松了口气，也渐渐地入了迷。尽管在三年的相处中，她能清楚地知晓，这个男人的心里并没有她。但是，他的身边也只有她。就算只是表面的温柔，也给她做足了面子。
　　比起顾远风来，她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地喜欢这位皇族贵子。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显赫，相对于自己的感情而言，她有更大的向往。而那种生活，只有五皇子能够给她。
　　因此，在司景唯若有若无地接近她时，她未曾太过拒绝，甚至有些欲拒还迎。如今，看着他吃醋的模样，甚至让她觉得，二人似乎正如坊间传言那般浓情蜜意。
　　自然，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介意未来的妻子跟其他男子有暧昧的来往。
　　于是，她如此回应道：“雨霏不会让五皇子失望。”
　　司景唯轻抚着她的脸，细细摩挲；慢慢靠近，将她脸上的泪珠一一啄去。
　　望着怀中闭着双眼长睫微颤的人儿，未出口的话却是：白雨霏，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所言。若来日你违背了今日之言……那么，后果绝对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放榜前一日，白雨霏与司景唯前往顾国公府登门拜访。
　　犹记三年前，顾远风曾言，待他高中状元那日，必要向皇上求得圣旨，向白府风光下聘，八抬大轿赢取白雨霏过门。
　　白雨霏本以为多年的冷落应能让他知难而退，可谁知，顾远风三年来书信从未断过，却是个痴情之人。如今，这位世子当真一举高中，白雨霏在前去祝贺之余，也大有敲打之意。只望他能真的察觉到，二人已不复当初。
　　司景唯虽是五皇子，在此关头也并未兴师动众。在放榜前一日高调拜访此届状元，未免有拉帮结派之嫌，此乃天家大忌。
　　他们只让管家带路，问候顾国公夫人一番，便寻着顾远风而去。
　　顾远风此时已换好衣裳，于院门等候。
　　小厮通报与他道：来者为五皇子与白雨霏小姐。顾远风有些不知所云，然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远远地，二人踱步而来。
　　“见过五皇子。”顾远风弯腰作揖。
　　“见过顾世子。”白雨霏双眸半阖着，举止从容。
　　久违的声音响起，让顾远风在面对五皇子时，险些失礼。尽管如此，他眼中的余光仍是不受控制地一直关注着她。
　　白雨霏相比三年前，容颜越发的动人。声音也由出谷黄鹂的清澈变为潺潺的溪流，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丝的颤动，撩人心弦。
　　司景唯很快便反应过来，顾远风的心不在焉。他出声提醒：“顾兄不必多礼。今日我二人前来，主要是提前为顾兄高中之事道贺一声。待得过两日，怕是顾府要高朋满座了罢！”司景唯伸手虚扶，朗声笑道。
　　科举名次定下之后，宫中消息已大致传了出来。有门路的一些皇子大臣，也在打点观望——是否能培养出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
　　顾国公也是知情人之一。欣慰之余，他也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带回了顾府。
　　因此，五皇子话一出口，顾远风也不甚意外。只这二人的举止间，隐隐透露出关系亲密的样子，让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几人谈着，慢慢落座于院中。
　　小厮将煮好的雪水端上，一一摆放茶具，将水倒入茶杯至七分满，再放入上好的龙井茶叶。茶叶渐渐下沉，慢慢舒展开来。嫩绿的茶叶在杯中旋转，将雪水晕染出浅浅的明绿色泽。
　　司景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好茶。”他回头示意下人将备好的礼物拿出。
　　“此次来国公府，本应提前送上拜帖，如今却如此匆忙，就是我们的不是了。因事出突然，我等也不好在此关头正式登门拜访，做得不周到之处，还望世子海涵。”
　　顾远风看着面前长形的礼盒，是最为普通的红杉木，平滑而未曾雕刻，也没有过多的装饰。
　　“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算是我的一番赔礼。还望世子能够接受。”
　　五皇子这番话颇有让人不容拒绝之意。顾远风只琢磨了一瞬，淡淡一笑，吩咐小厮将盒子收下。
　　“顾世子真乃爽快之人。”司景唯道，“百年来，以十七岁稚龄高中状元者，怕是只有世子一人吧。
　　“我听说父皇亲自审阅世子的卷章时，曾开怀大笑，称赞连连。不出时日，这翰林院世子都是能入得的。”
　　司景唯突然提到了翰林院，自然不是空口无凭。司宏渊实有让顾远风进入翰林院之意。能让父皇动了破格提拔之意，虽在翰林院无实职，却有着莫大的实权。单单如此，顾远风便能提起他的兴趣。更何况，顾远风还是下一任国公。
　　顾家始终坚定站在天子一脉，但顾远风因为白雨霏的出现，怕是曾心生动摇。若是如此，他司景唯为何不能尝试一番？眼前的顾远风，还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趁着时机利诱一番，也许顾家世世代代的祖训，由他来打破也未必呢？
　　“五皇子谬赞了。远风所做之篇能入陛下圣眼，已是十分有幸了。”顾远风此言，并未接过话头。
　　司景唯也并不认为顾远风是能因寥寥几句就能归顺之人。越是大的筹码，便越要有耐心，才有把握得到。
　　“哈哈哈，能让父皇赞不绝口的人，必有我等可学习之处。他日若有机会，还望世子能不吝赐教。”
　　二人一来一回客套了几句。白雨霏在旁始终微笑聆听，一言不发。直到司景唯轻声唤她：
　　“雨霏，该向顾世子告辞了。”
　　“是。”白雨霏站起身，缓缓做了个福礼。她直至此时，双眼仍旧半抬着，一瞬也不曾直视过顾远风。
　　顾远风克制着声音，不让自己在面对她时太过失控。
　　“白小姐不必多礼。”
　　白雨霏转身时，宽大的襦袖从腕上滑落。司景唯随后伸手牵住了她，若不细看，只以为二人在并肩行着。可单单如此，也足够彰显出二人的亲密。
　　顾远风一直将他们送到顾府门外。
　　二人如此默契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双眼。三年的分离，断了两年的书信，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当初的一幕幕还历历在心，那时，雨霏的眼里是对他的着迷和情意。朝夕相处的日子并没有几日，她便要离开长住宫中。
　　他无法得知雨霏在宫中的情况，只能在她努力时，也用心苦读，不辜负她的一番期许。
　　相比她不再心系与他，他宁愿相信她心中是有苦衷的。
　　只是，今日她身边的五皇子，与他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俊杰。苦衷二字，在她的变心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顾远风独自一人，行到酒楼中。
　　“小二，上酒。”
　　“哎，好嘞！客官，您先坐会，酒马上就来！”
　　顾远风坐在包间里，只恨自己为何能如此冷静。这样的清醒让他痛苦万分，只恨不得下一秒便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今朝有酒今朝醉……”顾远风生平第一次如此颓丧。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已变得凌乱，谦和温润的公子气已被浓厚的酒味替代。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名为白雨霏的女人，背弃了他。
　　初时，她青涩美好，温柔羞怯的模样，让他以为得到了她的情，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二人的未来。他本以为只要面圣求旨，便能得一生相守。高中状元的喜悦还未曾维持几日，现实的打击却如同晴天霹雳般，让他从云端坠入地狱。
　　在他眼中千般万般好的她，如今竟如此狠心，还带着新欢来给他一个下马威？白雨霏，真是好样的，当初我错看了你。
　　顾远风生平第一次喝醉。梦中，他忘却一切，只发生着让他欣喜的事。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