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行》山间一只鬼

2、可否一试

　　楚府中。楚寻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烛光下映着的两道剑眉都快拧成麻花了，云雀只能在旁边干着急，自家小姐从小独立惯了，遇事总是自己解决，这次摊上这么个事也是不说，还是自己悄悄问了一下下人才知道这么个事，除了小姐以外，夫人和老爷也是焦头烂额，想不出个好法子。楚寻突然敲了一下桌子，兴奋地对云雀说：“小雀儿，我想到办法了！快快快，跟我去见老爷。”边说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而去，云雀连忙跟上。
　　大厅里，楚相面色凝重的在沉思，刚刚女儿说的这个计策他倒是没考虑到，不过有点冒险，究竟怎么才能万无一失呢……楚寻倒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也在暗自思忖：按以往的经验来说，父亲对她的宠爱这点要求应该是会同意的，不过这个法子确实有点冒险，且不说对方的想法，朝廷之中，政局变化万千，这个计划如果双方同意之后实施了，不知道双方是否能承担这个后果……不一会儿，楚相开口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行，不过始终是有风险的，待为父先去叶将军家探探口风再商定具体事宜。”“好，谢谢父亲。”楚寻于是道。她知道父亲是在尽全力为她考虑，所做的抉择也是很艰难的，这件事无论办成与否，父亲所面临的压力都是前所未有的，因为这不仅关乎到她的未来，还有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所做的决定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她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依旧是清清瘦瘦，但是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添了几根，这两天可能也在为她的事情发愁，眼窝微微凹陷，有黛青色的黑眼圈，整个人似乎有点憔悴，思绪蔓延开来，楚寻开始出神，云雀在身边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才缓过神，连忙起身轻声向父亲告了退，带着云雀疾步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楚相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就像一棵竹子，瘦小却又有力量。他深知女儿的性子，从不胡来，个性随意洒脱，不过决定的事很难改变，既然她不愿入宫，那即便舍弃这几十年累积的人脉和金钱，也要她免受深宫之难。于是便也踱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见秦氏仍坐在房里等着自己，忍不住小声埋怨道：“还坐着等我做什么，更深露重，应该早点歇息才是。”一边拉着秦氏起身，坐在床边，秦氏便是楚寻的母亲，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和女儿谈事去了，秦氏总有些担心，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却又不好去打扰他们两个人谈话，只得等丈夫回来再细细询问。楚相看着秦氏一双美目泛着泪光，心下有所不忍，便轻声安慰道：“你不必担忧，寻儿有自己的想法，她既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入深宫，我定会为她铺好后路。”秦氏这才认真盯着楚相的眼睛，说道：“老爷，对不起，我没能为你和寻儿做点什么，寻儿现在这样，会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说着，似乎又要落下泪来，楚相忙道：“不碍事的，但凡我能做的，我肯定护这个家周全，你不必忧虑，况且寻儿有她自己的想法。”于是将父女两商量的计划如此这般说给秦氏听了，虽然看着丈夫一脸平静的样子，但是秦氏仍然有所顾忌，毕竟牵涉的关系过于复杂，这事成功与否谁也无法保证。
　　翌日一早，楚相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就让人备好马车，穿戴整齐后，并不是往宫里去，而是往城南叶府去了。叶府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叶辉的府邸，算不上多辉煌，但是府邸整体上来说还是气势恢宏，很有大将之风。楚相直直走进大厅，却没有见到人，连忙抓着一个下人问：“你们家老爷子呢，我有点事要找他。”下人回道：“老爷子在西北的训练场练功呢，刚见您行色匆匆，已经有人去通传了，还请您稍作休息。”听到这话楚相稍微安定一下心神，在大堂坐下，忍不住细细打量起大厅，虽然和叶辉同朝为官几十年，但是平时交往不多，仅限于国事，私交并不多，所以对于叶府并不了解。只见正对厅门的是一副猛虎下山图，山脚还有花，这武将出身对于虎的执念倒是不少见，但是这个花，好像有点违和。画的下方是一桌两椅为主位，左右两边均是红木椅，应为客位，看起来倒是古色古香，两边椅子后面便是屏障，暗色的山水画，屏障后面应该是燃了香，悠悠的檀香时不时钻进鼻子，惹得楚相时不时揉一下，正打量着，便有小丫鬟端了茶水上来，楚相赞许地点了点头，心想：“虽然是武将之家，这下人却是训练有素，如若……”边想边抬手端起茶水，揭开杯盖一股清香，饮了一口之后心里不住称赞：“这可比我府上的要清爽许多……”正在这时，一位身着白色练功服的老人从屏障后走出来，伴随着一声“楚相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楚相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叶辉的父亲，叶深。这位老人的一生就是个传奇，年少开始镇守北疆，后北敌入侵，叶深率兵抵御，以少胜多，后又多次出奇制胜，重挫北敌锐气，不敢来犯，叶深的名号不仅在这个国家，在之外的其他国家，也是如雷贯耳，虽称不上闻风丧胆，却也让人敬畏三分。眼前的这位老人双目如炬，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楚相忙起身作揖道：“叶老您近可安好？晚辈特来拜访。”叶深接过下人送来的毛巾洗了把脸擦完手才悠悠道：“楚相你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不过我这老头子可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咯。”楚相不好意思地说：“这事还真得老爷子您出手才行。”“哦？还有什么非我老头子不可的事？说来听听。”叶老爷子一脸好奇地问。楚相四下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老爷子，咱们借一步说话？”叶老爷子斜睨了楚相一眼，心想着这读书人心眼真多，还要换地方，但面上还是带着他往书房的方向去了。楚相跟在后面免不了有些忐忑，这个计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若是成功还好说，不行的话不仅女儿要入宫，难免又要开罪叶家，着实让人头疼啊……叶老爷子这边也是好奇死了三步并作两步把楚相带进书房，便问道：“究竟什么事？”楚相这才打开话匣子，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末了说：“晚辈知道内子和您儿媳是闺中密友，且您的孙子也到了婚配年龄，在下就想，能不能对外称小女早已和令孙定下婚约，不过未对外人透露过，您看，如此一来，解一解晚辈的燃眉之急，往后叶家需要什么，只要我楚家能帮得上的，定全力相助！”叶老爷子听完挑了挑眉，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这你得找我那个儿子去商量，问我没有用。”楚相急道：“老爷子，叶辉虽说与我同朝为官十几载，但是在朝时间屈指可数，如今又在边疆镇守，我这事又很急，这不是先找您来了嘛。”叶老爷子心想这个小辈说的也对，不过这可是和皇家对着干啊，自家干嘛趟这趟浑水，说不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便拒绝道：“我叶家想是指望不上您楚家什么帮助的，这趟浑水我们家不想掺和。”见叶深不为所动的样子，楚相想起女儿说的那几句话，思考片刻便说：“老爷子，听闻老夫人想念孙子想的紧，这事如果您同意了，您孙子便可以回京，至少呆一段日子，也能让老夫人开心一下啊，您看？”叶老爷子愣了一下，自家那个老婆子天天念叨着孙子孙子，说实话自己也有点想孙子了，要是被她知道有这么个机会自己没让孙子回来，指不定又要唠叨成什么样子……因此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说：“这个嘛，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要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回头我派人给你消息。”楚相见有回旋的余地，赶忙说：“老爷子您放心，只是解决暂时性的问题，绝对不给您添麻烦，解决完了您的孙子想去哪去哪，我们绝对不缠着。”“行行行，赶紧去吧”叶老爷子不耐烦的说。楚相这才恋恋不舍的出了门，坐上马车往宫里赶。一边叶老爷子书房里，叶老爷子笑得有点贼，嘿嘿嘿，赶紧告诉老婆子这个好消息,说不定会给我做好吃的~而且那个老小子的闺女好像性格蛮好的，说不定和我家孙子很般配呢？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