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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金屋藏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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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辰别苑,白子伦家。
一沓子报纸,社会版头条新闻基本都是冯依依主笔,主题很鲜明:远离尘嚣的世界,虽然贫穷,但是精神富足。
“白少,别看这堆旧报纸,平时废品站八毛钱一公斤,真要收集齐全,这价格就跟价值走了,很贵的!”高飞一边啃着新品鸭爪,一边寻找“旧闻的价值”。
“这次鸭爪味道如何?”白子伦快速扫视新闻内容,不忘提醒鸭爪是犒劳高飞的。
“嗯嗯,甚是入味,微辣不麻,骨肉分离。”
“那下期就做这道菜吧。”
“啊?这节目组太狠了,放长线钓大鱼呢!本来以为就是一个采访,现在搞成一周一期了。罢了罢了,看在美女主持的份上,继续努力吧。”
“报纸上有没什么新发现?”
“没什么特别的啊,冯主持的文笔不错,不过这一天到晚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采访,跟坐牢似的,也不寂寞吗?”
“你在牢房的时候寂寞吗?”
“咳咳……我怎么会寂寞呢?不是有白少相伴吗?!”高飞爪子啃到一半呛着了,说好不提那段不堪往事的。“恶霸横行,海归美女记者被掌掴,说好的安宁呢?白少,你看这篇报道,说的是冯主持不?”
白子伦一把夺过高飞手里的报纸。照片里的脸用马赛克遮挡着,长长的直发披散下来,一个壮汉叼着烟,指着她的头,看身形和那件白色衬衫,应该就是冯依依。
“谁说穷乡僻壤就都是淳朴,还有这帮村霸为虎作伥呢,穷就穷吧,还做假账骗国家扶贫基金!你说,堂堂海归干嘛去淌这浑水?有情怀!”高飞突然对那个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主持肃然起敬。
白子伦拧紧了眉,将那篇报道看了一遍又一遍,转身去门口换鞋。
“你去哪?”高飞嘴巴咬着鸭爪,吐字含混不清。
“我出去一趟,你继续啃爪子吧,顺便提点建议。”
“晚上回来吃饭吗?思雅说要过来呢。”
“不回来了,今天住在智慧家园。”
“……”高飞愣了愣,没说话。
白子伦折叠好那张报纸,拿起车钥匙,关上门,留下高飞一脸迷惑。
因为是周末,高架桥上车辆明显多了起来,看情形应该还要堵上半小时。他索性在分叉口开到地面道路,还是一样的堵,好歹车轮能移动点。
*
“白子伦,你说买个车有啥用呢?堵成这样还不如我们骑自行车快,环保又锻炼身体。哈哈……”
“抱紧了啊,我们超过前面那辆跑车,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一辆山地车,带你去爬山看风景,咱不屑四个轮子的!哈哈……”
白子伦看着一点点挪动的车流回想起当年和冯依依的“车无用论”,在学校门口的林荫道上他们用两个轮子丈量了财富的差距,也丈量了爱情,如今看来,单纯且幼稚。
车开进了90年代建造的智慧家园,这个小区大部分是公寓,住户很多是周边的青年教师,环境相对简单,适合冯依依这样的女生。
白子伦站到阳台,正对面那栋楼是多层住宅,没有电梯,冯依依就住在五楼,而他这栋楼是小高层住宅,有电梯,他租的是四楼。因为数字“四”很多人不喜欢,物业费也贵,所以这间公寓空置率也高。幸亏城里人讲究,不然还没机会能跟她这么近。
白子伦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跟踪狂了?高飞交租金的时候就挖苦他,金屋藏娇?!
其实哪有娇可藏,还不是为了两个女人,一个是白思雅,一个是冯依依。市区瑞辰别苑的那套复式楼离白思雅的学校很近,相互照应也方便点。而智慧家园的公寓离冯依依很近,她需要保护,竟然有人要暗算她。
对面五楼的灯还是亮着的,冯依依在家冰箱里东翻西找,毕业这几年还是没学会怎么做菜。上学的时候在食堂,打工的时候在酒店,上班后就在那些乡村厨房随便对付一顿。她的胃长期饱一顿饿一顿,千锤百炼后早留下隐疾。看着冰箱里各种口味的小桶方便面,海鲜的、排骨的、牛肉的……她在纠结要不要下楼去吃点别的?还是电视台的食堂省心省事,品种丰富还便宜。
也许是坐得久了点,腹部有点隐痛。从上午到傍晚,她都在写稿子,并整理出之前拍摄的那些孩子的照片。穷苦人家的孩子,坐在破旧的书桌旁,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有的女娃难得能进教室上学,一开始很拘谨,慢慢地就玩开了,门牙掉了都不自知。一张张铺开的幸福,展现在眼前,她忘记了越来越厉害的疼痛。
此时此刻,她完成了“小苗苗”公益宣传,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起了该吃点什么,没想到看见连吃几顿的方便面胃里翻江倒海,绞痛难忍。
什么鬼?这是有多讨厌方便面啊!罢了罢了,还是下楼去吃碗面条吧。冯依依按压着肚子,套件薄薄的针织衫,下了楼。
等等……难道身后又是他?冯依依感觉小区旧物回收站那有个人影在盯着她,只是这种感觉一点也不美好,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应该是被变态尾随了。可是光天化日,他敢乱来?
转念一想,难道是超市里的那个人?!
“冯大记者,你好啊!”
冯依依吓了一跳,随即冷静下来。晚上见到鬼并不可怕,就怕人扮鬼还一直躲着。既然尾随她的“鬼”今天现了真身,就更不用害怕了。
“常武,怎么是你?你不是被抓了吗?”冯依依直起了腰板,强压住震惊,此时此刻哪怕再痛,也得气势如虹,不能自乱阵脚。
“哎呦,怎么见到我怕成这样,看你那小脸白的……”常武说着就往前凑了凑,闻了闻。
“滚开!”冯依依条件反射,狠狠推开面前的嘴脸。“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上海,不是你们村霸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我不想干什么啊,第一次来上海,想请大记者喝杯猫屎咖啡,听说他妈的非常好喝。我这土包子没见识过,一起吧?”看到有来往的路人,常武收敛了许多,压低声音。
冯依依拿出手机,“我不喝咖啡,谢谢!你再跟踪我,我就报警!”
“报警?!吓唬谁呢?我怎么你了吗?有证据吗?我过来告诉你,杨会计不是畏罪自杀的,懂了吧?哈哈……”
“你……你什么意思?”冯依依嘴唇抖擞,捏紧了拳头,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贪腐案没那么简单。
“别装了,我的美女大记者,杨会计也就是个替死鬼,你聪明点,别到时候也被自杀了啊,哈哈……”常武抽出一根烟,吧嗒吧嗒睥睨一切的样子。
如果可以,真想一脚踹过去,可是胃……
一阵清风徐来,冯依依脸色更加苍白了些,转瞬肩膀处有了温度。
“老婆,不是让你先去车里等我,怎么还在这?”白子伦双手搭在冯依依微微发抖的肩膀上,温柔地朝她笑了笑。
他的笑从天而降,温暖又安宁。冯依依愣了一下,这家伙那天离开超市后一直冷冷的,也没任何动静,台里见到了也是客套地打声招呼,怎么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
“……哦,遇到一个朋友,聊了几句。”冯依依微红着脸配合着。
“您好,我是冯依依的先生。”白子伦彬彬有礼,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
常武措手不及,扔了烟头,挤出一丝微笑,伸出粗壮的大手简单握了握。他指甲很长,指根有茧,小拇指断了一截,明显是拿过刀的江湖人士。
“你好,那……那你们先忙,改天再聊。”常武拍拍膝盖上散落的灰尘,讪讪离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白子伦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天晚上堕落街上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冯依依身后的男人,又或者就是那天超市里的黑面人?身影不断重叠着,应该就是他了。
“你……还是不愿意说怎么回事?”白子伦蹙眉,盯着冯依依。
“你多想了,不过是之前采访的一个朋友……”冯依依揪紧白子伦的胳膊,原本就绞痛的腹部因为刚刚的紧张情绪变本加厉疼痛起来,真地直不起腰了。
“你怎么了?”白子伦一下子抓紧她的手,冰凉凉的,再摸摸她的额头,却是滚烫得厉害。也不管什么前世今生的别扭情绪了,他一个拦腰抱起不到一百斤的冯依依就往车库走,脚步急促却沉稳。
“你干什么呢,放我下来……”
“去医院!”
他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一个油门就直奔附近的三甲医院急诊室。
量体温,抽血,做B超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诊断:急性肠胃炎,立马打吊针!保险起见,留院观察几天最好。
白子伦办好入院手续,回到输液室,冯依依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看来药效还是不错的。
他轻轻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将滑落的毯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吵醒你了?”白子伦顿了一下,手停在半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睁开眼睛了。
“嗯……”冯依依发现他正倾身在自己面前,心里一惊,耳根一红,以为这家伙真是不分场合占她便宜啊!
“毯子掉了。”白子伦看出她眼里的惊讶,不悦起来,手一松,毯子又滑了下来,“这瓶吊完,就可以去病房睡了。”语气冷了几分。
“哦……”冯依依也意识到自己又误会他了,脑瓜子一阵嗡嗡响。尴尬,太尴尬了!可是不能怪她歪想啊,之前几次的强吻就是铁证啊。“谢谢。”她直了直身体,挽回刚刚的失语。
“不用谢,而且我也不是色狼。”白子伦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谁说男人不是善变的动物?变起脸来,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冰山。
“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对面坐着的女孩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拿着手机,屏幕对着冯依依晃晃,“看看,又帅又酷,都可以做手机屏保了,哈哈。”
冯依依瞪大了眼睛,现在的小姑娘都这样明目张胆地犯花痴吗?她扶额不语,尴尬地笑了笑,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