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98、女人都一样的故事（三）

　　到了六月的一天早晨，广一郎看着侍女的身子觉得挺不错。
　　------挺优雅的身躯。
　　他如此想到。优雅这个形容是否正确先不去管，他就是这么感觉到的。正好换上了比较清凉的衣衫，她优美的身躯，富有弹性，柔软的丰满和细腰，显露的非常美丽。因为之前一直不曾多看她一眼，让广一郎觉得更加特别新鲜好看。
　　之后没多久，他发现纪伊的皮肤是雪白的。那是一个休息天，为了打扫书桌，清洗毛笔和砚台，他让纪伊拿来了水。她端来了脸盆和笔洗，这时她系上了十字带，两条手臂的袖口被系得（比需要更高）极高，手臂差不多快到肩膀都显露了出来。
　　广一郎避开了被晃到的双眼，像似刷上了粉桃色一般，但确定是雪白的手臂，那种很容易就会被融化的柔软感觉，无法形容的艳丽，无限的魅力把广一郎给吸引住了。避开视线的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胸口心跳不停。
　　到了七月份，他知道了纪伊的声音非常轻柔，平静，清脆悦耳。然后，她的美丽，------当发现她的美丽时，广一郎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刚来时她就是这么美丽的吗？
　　他不由地在自己心中自问。同时他察觉到自己的身躯从内部开始在发热。
　　梶夫人好像在暗里悄悄地关注着这些经过。时常会装作随意发问，纪伊做得怎么样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什么的，询问儿子。广一郎的回答很模糊。啊啊还可以吧，嗯嗯应该还不错，没什么特别不满意的，他这么回答。
　　到了八月，他开始和纪伊说话了。不可思议的是，对纪伊说话时，他总是没法控制住自己不脸红，而纪伊也一样，脸红，全身都会露出娇羞的姿态。
　　有一晚，------在和父亲共用的书房，父亲和他都在看书。已经是八月中旬，季节算是秋天了，但还是一个很热的残暑日子，到了夜晚气温也没下降，走廊边缘的拉门，拉窗都大开着，可还是不见一丝微风。龙右卫门一边看着书，一边用扇子驱赶着蚊子，在往衣襟口扇入风去。他看向儿子，儿子两只手肘支在桌上，一动不动地在读书。既没想要赶蚊子，也没看他有要想扇风的样子。
　　“一郎，”龙右卫门说，“你不热吗？”
　　广一郎“嗯。”回答。
　　“你在读什么书？”
　　“是三代闻书。”
　　龙右卫门“哦。”了一声。
　　“父亲，”广一郎说，“您不觉得那姑娘像谁吗？”
　　“------哪个姑娘？”
　　“我的侍女，叫纪伊的那个姑娘。”
　　“像谁呢？”
　　“不清楚，但您不觉得像谁吗？”
　　“------没有啊，我也没怎么见过那姑娘。”龙右卫门说，“你不会喜欢上了那姑娘吧。”
　　“开什么玩笑呢。”
　　“那就好。”龙右卫门说，“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但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觉得对方像是个什么人的，------每个人随着自己的性格，会有不同的喜欢类型。所以，喜欢的对方，都会有什么共同点，……你不会是有过哪个喜欢的姑娘吧。”
　　“您说什么呀，别开玩笑。”
　　“不是那样就好。”龙右卫门说，“你可是有一个叫安永津奈的未婚妻的，就算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你母亲也不会允许的。”
　　广一郎“没那问题。”说道。但那是非常缺乏自信有些无精打采的口吻。然后他将书本翻页，继续专注地读起书来。龙右卫门啪嗒，啪嗒扇着扇子，然后突然，他拿起自己在读的书，看了一下封面的书名。
　　“一郎，------”他说，“我刚才问过你在读什么书，对吧。”
　　“是三代闻书。”
　　“哦，”龙右卫门说，“这书有意思吗？”
　　“嗯，挺有意思的。”
　　龙右卫门微笑着，“是吗。”说道，他又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书名。那里写着“三代闻书”。那是编辑了一些预测战争和凶事所用巫术的书籍，对广一郎这样的青年绝不会是“有意思”的书类，而且在梶家的藏书中也只有一本的书籍。
　　“你可得小心了，”龙右卫门说，“可别喜欢上那个姑娘，不然你可就有苦受了。”
　　广一郎没说话。
　　------这是在担心什么无聊的事呀。
　　等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广一郎这么想到。对那位姑娘，以这种意思喜欢上什么的，我会不会做这种事父亲应该很清楚。不过也是，父亲确实也算是受尽苦头了，广一郎想到。父亲本来是和枝岛家的女儿有婚事的，可他自己要求硬是娶了现在的母亲。枝岛家的女儿叫时子，虽然没有佐和那么漂亮，却也因为和蔼可亲的品性和算是古筝高手，她的评价挺高的。在父亲娶了佐和后，枝岛家的长子去世，结果佐和的弟弟甚兵卫入赘进了枝岛家族。之后三年，两个年轻丈夫，将自己的家庭生活相互交流得出了结论，结婚前不管那姑娘表现如何，------不管是很要强的性格也好还是看上去十分温柔也好，------结了婚以后就都会变得差不多。在爱欲，物欲，虚荣，顽迷的程度上，是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比肩的。两人得出如此结论，一起长叹不息。
　　“我可不会走你们的老路。”广一郎一个人自语，“我也，并非是那种意思的喜欢她，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那姑娘，只是，------”
　　他说到这里没了下文，苦涩着脸。
　　九月的有一晚，在寝室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纪伊好像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广一郎“你怎么了？”问她。她一直不肯回答。只是说没发生什么，没什么事。
　　“老实说吧”广一郎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没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纪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