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86、雪上加霜（6-1/9）

　　雪上加霜（六）
　　小室武馆的生活太美好了。
　　青岳出自宝藏院流，他以自己的名字自立了一派，身负“一字”这么个独特的武技。伊兵卫学的是中也派，但他还加入了薙刀的刀法，他曾习得将重点放在枪尾而并非枪尖的特殊武技。小室武馆教的自然是“青岳流”，应该不会教其它流派的武技。伊兵卫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但青岳好像有自己的什么想法，对教授方法他什么也没说，完全由着伊兵卫的喜好交给了他，没去管。
　　伊兵卫充满热情，真的十分快乐地在武馆指导修炼。
　　他确实很愉快，充满了热情。到今日为止他也曾觉得自己也许是为了修武而诞生来到这世上的，只要是武艺，什么都可以，就算是相扑也可以。能发挥自身的才能决出胜负。简单明了而爽快，而且也没其它能如此直接显示自己才能的事，伊兵卫对这种简明爽快是最喜欢的。
　　指导别人修炼，可以说这是第一次，但做了以后也让他觉得挺合胃口的。那是因为和以前不同，他发明了“控制自己决出胜负”的方法，所以也很受弟子们的欢迎。
　　“三泽先生请再赐教一次。”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那只会累到身体，你今天还是到此结束吧。”
　　“不，没问题，对不起，还请再来一次。”
　　这样热情地求他赐教的人很多。
　　不过，只有一件让他感到困惑的事。那是说，青岳有一个女儿，她会来照顾他的生活。就像侍女似的，从起床到就寝为止，几乎贴身照顾他，而且还是能照顾到他心有余却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年龄（在那个时代）算是有些老了，大约二十二三岁吧，名字叫千草。
　　在女人中她算是个高个子，有一副结实的好身材，面容非常秀丽。两眼之间，眼睛与眉毛之间有些距离，好似宽松的感觉。她鼻梁有些高。嘴巴也比较大。整体而言，是那种豪爽大方的感觉，十分美丽。
　　她母亲似乎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此后好像一直都是她照顾着父亲的生活，她对待伊兵卫的动作和态度，也十分稳重，照顾得十分周到。
　　伊兵卫的房间，在青岳父女住所的同一栋房屋里，是靠近武馆的两个六张榻榻米的房间。一个是卧室，起居室这边有一个地炉，还有书桌，书柜，杂物柜等等。壁龛里总有插花的装饰，千草经常过来，用地炉为他沏茶。
　　她不怎么说话。但是她的打扮和表情，完全弥补了她寡言的不足之处。清晨一大早，她会过来叫醒伊兵卫，照顾他洗脸，换衣服，然后坐下来照顾他用早餐。
　　“请别客气了，我自己能来。”他每次都这么说：“请不要再管我，我自己来更随意一些。”
　　但是千草只是微笑。修炼中，只不过出来擦把汗，千草已经等在井边了。午饭和晚饭差不多都会和青岳一起吃，所以也自然是由千早照顾了，连卧室里铺上被褥，睡觉前换衣服，所有的一切都不离千草的手。
　　——这可就麻烦了，的确是个麻烦。
　　他心中感到十分困惑，但也说不上真的就是麻烦。的确，有时（感到身边千草身上芬芳的清香）不由地想起泷泽温泉乡的旅店，他会对田代产生歉意。那可能是潜意识下感到了他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吧，但他自己却并不会察觉。对男女之间微妙的关系，伊兵卫就像一个孩子那样单纯、无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