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441、畜生谷（十五）之一

　　隼人站起身，掸去身上的雪和岩屑。
　　“从这里看不见，”他说，“我下去看看，把绳网解开吧。”
　　“您下去吗？”冈村问。
　　“把网解开，”隼人对足轻们说，“然后在那颗杉树上绑好。”
　　“这种事不该是您的工作，”冈村说，“我来做，交给我吧。”
　　“这不是任何人的工作。”隼人说，“不止是下去看看，还得查一些事，你就什么也别说老实看着吧。”
　　冈村愤然把头转向一边。
　　绳网既粗又硬，将它们连接起来花了不少时间。隼人把自己的双刀交给小野，将网的一端在自己腰身卷了两层绑好，另一端让他们在杉树的树干上圈上固定。把固定在树干上的绳网一点一点解开放出来的，是五个人，隼人让一个人站在悬崖边，转达自己发出的信号，等等仔细地下了令。------冈村七郎兵卫站在悬崖边，隼人下了悬崖。绳网和悬崖之间的摩擦，落下不少岩屑和积雪，隼人“需要斗笠呢”他低声自语。
　　“您说什么？”在上面冈村问道。
　　隼人“没说什么。”回答。
　　冈村七郎兵卫举起手，朝向足轻们静静地，发出像招手那样的信号。不久从下面传来“停下”的声音，冈村停下正在挥舞的手，绳网绷直停下。
　　“果然是在这里，”隼人的声音这么说，“栈道好像只落下了一半，------再放下来一点。”
　　冈村发出信号，网再放下来了一些。不久又传来“停下”的喊声，隼人问网是否还有剩余。让足轻们查了一下，松木“还有两丈多一点”回答，冈村将这告诉隼人。
　　“好，”隼人说，“我查看一下，你们把网绑到树干上。”
　　不知隼人是在作些什么，很长时间没说话，也听不见什么声响。松木和小野走近这边来，没问题吗，他们有些担心地自言自语。冈村一脸赌气的表情，望着细雪狂飞乱舞的峡谷。终于来了“往上拉”的喊声，冈村他们抓着网，静静地往上拉上来。上来后的隼人，用手掸着头和身上，没问题能行，明天就来干，他说道。支柱的木料就用这里的杉树，铺垫的木板从木户寨运来就是了。等明年春天再作正式修缮，总之先作一个暂时的吧，这么说着，他从小野大九郎那里拿过双刀走去树林中。
　　在悬崖壁上打穿的支柱孔，已经量好了大小上来的，隼人从怀中取出打了结的一根绳，只是目测选了一颗杉树，用那根绳围上树干量了一下。
　　“没准备好啊，”隼人一边量一边自语说，“该把锯子和斧头带来的，那样现在就可以作支柱了。”
　　冈村说，“没人能一个人什么都能想得那么周到的。”
　　“别介意，”隼人说，“不过是我的自语而已。”
　　冈村耸了耸肩。
　　隼人将选出来的七颗杉树，用短刀刻上标记，让大家把网放到两颗杉的杉树脚跟下，然后看了一圈四周，“回去吧”他说道。回到木户寨是在下午两点之前，但还在离木户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寨子方向正升腾着一股烟雾。风已经很小，那股青灰色的烟雾，在木户寨附近正往左边方向飘移。
　　“那股烟雾是什么？”小野先说，“不会是出火了吧。”
　　“怎么可能，这大白天的，”松木说，“不会吧。”
　　其他人都没说话，石冈源内对自己的部下说快去看看。一名年轻足轻快速跑了上去，大家也加快了脚步。
　　------不是出火很难升起这么大的烟雾。
　　如果出了火，寨子里人手可不够。水得从木户寨下五百米处，一眼极小的涌泉去取来用。在寨子里的五个大桶里确实常备有用水，但火势扩大就来不及了。而且足轻八人和武士三人一起外出，剩下的加上杂役也只有九个人。这可不是什么修栈道的时候了，隼人心想。------跑回来的年轻足轻，报告说出火的是仓库，这时，只见从岩石之间，飞舞起一簇美丽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