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马大哈传（5/8），（6/8）-山本周五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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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哈（五）
尽管如此，当时还算是平安渡过了难关。先不去管当时那马虎大意是不是他故意所为，但他也确实想过平安无事总是好事。但这次可不行了，明敬的一句话在另一处地方点着了火。“如若不来将被揭露为卑鄙无耻之徒而被世人耻笑”，只是久之进自己被人笑话还有考虑的余地，但估计这件事将会通过小萩传到信继那里，将成为江户城里殿内的笑料，那样的话，这耻辱将波及到主公身上，“还真是一个麻烦的反弹啊。”久之进考虑了一会儿，“没办法，嗯，这就只能如此了。”他喃喃自语，站起身来。久之进提交了有事外出的报告，出了饭仓的公馆，往赤羽之原急匆匆地赶来。这一带后来都被划入了增上寺的境内，但此时还只是在赤羽桥边大约占地六、七万平方米，连棵树也没有的一大片空地。久之进到达时，没想到的是除了小萩外，还有其他十位内院侍女也打扮得光鲜亮丽，都骑在马上，她们在那里排成了一排。——此时虽说已经开春了，但草木都才刚萌发出一点细小的嫩芽，宽广的空地还全是一片荒凉，但却在那里冒出来十多个绚丽多彩的美女骑士，那种鲜明的对比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哇，来了好多人呢。”久之进微笑着靠近她们，“就像桃花一下子都盛开了似的鲜艳夺目啊，各位都玩弓箭吗？”
“住口。”小萩语气严厉打断久之进的话。她虽然被太阳晒得黑了一些，但在一起过来的姑娘们中还是她最出众，她左手拿着一把三所籘【注4：三所籘】的强弓，背上背着装有五支箭矢的箭壶，骑在马上的小萩就算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也让人觉得很是威风凛凛。“该说的信上都说清楚了，”小萩用冷淡的口气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我射五支箭，间隔三十步，这里带来了胴甲【注5：胴甲】，穿上也并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说着，她从身边一位侍女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桶侧胴【注6：桶侧胴】递了过来，那意思是说，穿上这个说不定也会掉命的。
“如此真是考虑得周到呢，”久之进微笑着，“多谢好意，不过，既然穿上也有危险，那就算了吧，同样是死的话，不穿而死总比穿上要好看些。”
“随你。”
“马上就开始吗？”久之进盯住对方的眼睛看着。
“间隔是三十步。”
慌忙避开久之进盯过来的目光，小萩像要推开他似的说道。久之进后退。然后静静地开始计数，离开三十步远之后，他转回身来抽出了长刀。小萩一直骑在马背上，她抽出两支箭，一支上弦，另一支作为预备捏在右手，然后她在马背上挺直而立。久之进手握长刀摆出了正眼【注7：正眼】的架势……这时，没有一丝微风，是一个早春的晴日，除了偶尔能听见几声在增上寺的树林中还未南渡的鹎鸟叫声外，寂静的青空没有一点声响，十名侍女们也都屏住了呼吸，她们抓紧缰绳，手心捏着一把汗紧张地注视着。
小萩开始张弓。“咯咯咯”当弓上卷着的藤曼发出一声微妙的挤压声，瞬间“嗖！”以久之进的胸口为目标一箭如电光闪过，随着“呀！”的一声叫喊，长刀在空中劈过，箭被劈成两段落在右侧地面上。小萩毫不间断地射出第二箭，但是，第三，第四箭都被久之进准确无误地劈落地下。而且他张开的双脚连一步都不曾移动过，小萩的脸色开始发青，额头也开始渗出不少汗水。
“你等着，”久之进突然叫出声来，“这一箭可不会让你射出来了。”
“……”
“射来试试，来吧！”
在叫喊的同时久之进右脚向前踏出一步，低垂的手中握着长刀，他紧紧地盯住对方的眼睛。小萩将第五支、最后一支箭搭上弦，在马上站起立定，稳住呼吸。还没结束呢！她闭紧嘴唇。“咯咯咯”地拉开了弓，弓是张开了，可是小萩却几乎停止了呼吸。和刚才不同，一直一动不动像根柱子那样站在那里的久之进，这一次，他的身子却完全躲在长刀后面看不见了。还不仅如此，他低垂的手中握着正眼架势的长刀，那长刀看着就像马上就会跳到她头上来的活物一般。绝不能认输，小萩鼓起勇气，屏气凝神，渐渐地，她脑子里充满了涌上而来的血液，她的眼神开始迷茫，当感觉到憋在胸口的呼吸快要爆裂的瞬间，“呀！”久之进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
小萩啪嗒一下伏倒在了马脖子上。
马大哈（六）
小萩身旁侍女中的两三人，“啊”的一声想要驱马过来，这时，久之进已经将长刀收回刀鞘，“奉告小萩姑娘一句。”他走近过来说：
“所谓女子、孩童，并非笑话武艺，既然出身在武士家族，即使是一名女子，会上一、两手武艺也是理所当然，之所以说女子、孩童，那是因为只为了有些许才能，便骄傲自满而忘却了妇人之道，能拉开三人力强弓，便豪言无人能敌迎面疾矢，那不仅荒唐可笑，还是让吹上藩武士名声扫地的行为，闺阁之威甚盛，国亡不久矣，女子太过强势的家族，历史上也都不能长久延续，在下与你在父母之间虽有婚约，但现在在此与你解除此约，请切记，明确告知与你了。”
说完这些，久之进就大步离开了那里。……小萩像昏过去了似的伏在马上一动不动。
对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久之进完全不露一点声色。所以壬生家族中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相较于此事，有些奇妙的是，本以为很快就会和解、非常乐观看待的明敬与信继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出乎意料没能简单和解。明敬连路过出云太守的公馆之前都不愿意，去江户城堡时甚至故意绕远道而行，而且还经常对久之进说：“出云那家伙，想要通过补官，给本侯脸色看，听说他最近经常在拍幕府重臣的马屁，大概是想当一个种田奉行【注8：奉行】吧。”就这样他咬牙切齿地怒骂。
运气不好的时候，坏事会接踵而来，被嘲笑怕是想当“种田奉行”的信继，没过多久，还真被任命为御厩奉行【注9：御厩奉行】了，就在任命公告发布的那天，从城堡回来的明敬完全变成了一块不愉快的存在，他对贴身侍卫们大发一团火，然后说：“久之进，陪本侯喝酒。”
“禀主上，下臣不敢再喝酒，主上现在这个状态，饮酒恐怕也会伤身，不妥吧。”
“住口，你能喝下出云太守的酒，难道还喝不了本侯的酒吗？那家伙当上御厩奉行现在是什么心情，本侯让你也一起来尝尝。”
“——御厩奉行，啊！”他又大声叫喊起来。
“让出云那家伙得偿所愿了呀。”
久之进低眉顺眼地轻声说：谨陪主上一杯。明敬也并不太会喝酒，但一想到吵架对手在自己面前升了官，好像还真没法不喝酒。这也是娇惯任性的诸侯的恶癖之一。……也没喝多少酒，却已经醉得很厉害了，当然就这样自然也无法消除心中的怨气。
“——久之进，去请人。”
“请哪一位来？”
“去把爱宕下【注10：爱宕下】的志摩侯请来。”
住在爱宕下的松平志摩太守，这是在殿内和明敬比较谈得来的人。偶尔也会互相拜访，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到现在也没担任任何官职，对明敬来说，现在一起吐糟心中不满，正是合适的人选。
“谨遵主上吩咐，不过，看这天色已晚，主上也有些醉酒了，或者明天再请来办茶会如何？”
“是吗，——”明敬竟意想不到得顺从地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不过使者今晚上就去一趟，就交给你了。”
“遵命。”
“……睡了。”应该是醉坏了，说完他一脸苍白就进入内里去了。
久之进退下后，马上换了身衣服让人备了马。这是为了作为使者去松平志摩太守那里。——主公明敬的心情，久之进也能切身体会到。就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一直嘲笑的对方居然越过自己抢先升职了。有了官职，在城堡殿内的地位就不同了，有时候就算是被无理欺负，也只好吞声忍气，请来志摩侯一起发牢骚，虽说有些缺欠男子汉的气概，想来在这种情况下，主上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发泄手段。久之进感受到心中的痛苦，带着随从出了饭仓的公馆，但可能是因为一直在考虑事情他没注意，该去爱宕下的路却走向了樱川町，就这样他来到了齐藤出云太守的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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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24章 马大哈传（5/8），（6/8）-山本周五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