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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这时,妈妈也回来了,一看这两根羊蹄,很高兴地王强强说:“挺好的,赶紧刮刮上面的毛,一会你爸回来了做。”一说到要刮毛,妈妈立刻就想起了尖刀子:“真是的,好好的刀子说丢就丢了,真是的!”王强强一句话也不敢说,赶紧在水池子上低着头用菜刀在羊蹄子上吭哧吭哧地刮着。
      总之,在当天整个大院里的百十户人家都吃了香喷喷的羊肉,包括山上的个别人家,本身住在山上(就是温长生他们家那一带,因为要上个大坡,习惯称为山上。)消息毕竟闭塞,加上路远,专门跑下来买点羊肉不划算,所以,这个食堂基本就是为大院里这百十户不到的人家服务的。大老李当晚趁着夜色往陈书记家也就是周来凤家跑了一趟,送上一整条羊后腿之后,回到小办公室和大厨胖骡子就着一斤陇南春干掉了一只羊头,羊头是清水煮熟,胖骡子用精湛的刀工切成纸一样的薄片,沾着椒盐,在北京就叫白水羊头,胖骡子是当兵专业的大厨师,在部队上就是火头军,虽然炒菜水平不能平级别,但是处理大锅菜的水平还是可以的,在胖骡子来之前,王强强他们单位真的有一个大厨,据说是一级厨师,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这西北苦寒之地的,现在想想看,大师傅应该是淮扬菜系的高手,王强强吃过的最好吃的狮子头和糯米烧麦都是出自这个师傅之手,可惜的是在王强强他们家调过去不久,这个大师傅就光荣退休了,即便是后来王强强去上海去苏州再吃到的狮子头和烧麦都没有当年那个大师傅做的味道好,特别是那个烧麦,皮薄如纸但是都被油脂浸透了,里面包着一捧同样被油脂浸透的糯米,咬一口真是满嘴溢香,皮的劲道合着糯米的韧性那口感真是绝无仅有。
      王红花家羊被吃过没多久,联中考试的日子就临近了,王红花紧张的不得了,一天往田玖家跑两回,说是不敢在家呆了,爷爷问她,爸爸问她,妈妈问她,连村长家媳妇子见了也问她:“花花,能考得上吗?不行就不用那么愁苦了。”问完,也不等她回答就放炮仗似的发出一大串咯咯咯的刺耳笑声。田玖没办法,就经常带着她往王强强他们单位跑,本来应该是加紧冲刺的宝贵时间,让她们全浪费在路上了。王强强一见她们跑来,就急的直抓头皮说:“哎呀,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们这是闹啥了嘛!”田玖说:“她在家就安静不下来撒,二毛嘞?叫二毛去!”王强强就赶紧着去找黄二毛,黄二毛来了和她说一会悄悄话,她们就回去了,王强强说:“你都告给她没有?”黄二毛一头雾水问:“告诉啥?”王强强着急地说:“还能告给啥,告诉她安心静心!”看着黄二毛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我看着她这个状态够呛了。”
      果然,被王强强言中了,在联中开学的招生考试中,王红花落榜了。
      最难过的要数黄二毛,他那继续和王红花同班甚至同桌的梦算是彻底破灭了,当然,最最难过的还是王红花本人,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妈妈煮下的鸡蛋面;爷爷还卖了两只大肥羊;最开心的就是村长媳妇子,这个婆娘听说之后,逢人就说:“不是读书的命,就不要硬扛,铁定就是我娃的媳妇,还能跑出我家的炕围围?”连村长再见了王红花的爸爸说话口气也一下亲热了,有一天大清早,专门跑到他家门上说:“憨娃,今儿你不用下地了,陪我到村部酝酿个事情走。”王憨娃只好放下刚扛在肩上的锄头,跟在村长后面往村部走去,路上遇见几个村民和村长打招呼,看见王憨娃和村长相跟着,也就和王憨娃顺带打个招呼:“憨娃,这跟着村长弄啥起?”村长昂着脑袋大声说:“我今个和憨娃酝酿个事情,你们不要烦他。”个别了解些情况的人就明显地笑了,王憨娃当然也知道这是要酝酿啥事,这心里就乱成一团麻。进了村部的屋子,里面有几个人正打牌、下棋,其实就是村长家的几个叔伯兄弟子侄,只有他们几个可以每天不上工,或者只需要在这里上工而年底照拿高工分,这帮人一见村长进来,后面还跟着王憨娃,不用村长言语,几个人一眨眼就溜着门边出去了,不仅出去了,听脚步声还是远远的跑开了。
      见屋里没了闲人,村长关上门从办公桌下面的柜门里拿出一瓶散白酒,和一个纸包包,打开一看是油炸的黄酥酥莲花豆,又从抽屉里翻出两个牛眼盅盅放在办公桌上,村长让憨娃坐在他对面,亲自给他满上一盅,给自己也倒上,并没有想让的意思,兀自喝了一盅之后,才对王憨娃说:“憨娃,喝起!”王憨娃只好捏着小盅子喝了一口,几杯酒过后,村长才打开他的话匣子,一会说说儿子在部队上的表现,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儿子寄回来的照片,让王憨娃相看,一会问问他家红花的考试后的情况,最后说:“憨娃,你这回去和花花做做工作,学不成就罢了,把娃愁苦地再害下个病!咱就不是非要靠卖学问才能吃饭的人家嘛,领上娃到我屋头绕绕,你倒看看缺啥嘛!”村长又端起小盅盅喝了一盅,又说:“咋,我听说为了花花上学还卖了两只肥羊?呀呀,你们这是闹得啥嘛,这学还没考上咋就先卖了羊了,你卖羊急个啥嘛?这下闹美了,羊没了,学也没考上,现在这季节羊肉能是啥行情,我知道,过几个月等入了秋冬再卖又是啥行情?”一通话说的王红花爸爸如坐针毡,面红耳赤,只有低了头一盅接一盅地喝酒,村长见他这个样子,心说:“把你个倔圪蛋,还降服不住!”一边又从口袋里掏出奔马香烟,递给憨娃一根,奔马是当地最有名香烟了,当然是在云南烟草还没通霸全国的时候。
      王红花这两天的日子可想而知,成绩刚下来知道自己落榜的时候,是她把自己关在小房房里门一插,谁也不见,一天也吃不下一碗面,过了几天,不知道是饿的受不了了,还是那股难过的劲缓过来了,她就想出去走走,去找找田玖或者黄二毛,当她拉开门的插销却打不开门,原来是妈妈又不放心她,怕她出去想不开,从外面把门给她锁上了,这让王红花极为苦恼。她开始央告妈妈,可她越是央告,妈妈越不放心,后来她自以为高明地想了个主意,对妈妈说:“妈,我饿哩!”她妈一听赶紧去下面,等面的功夫,王红花穿好衣服鞋子,早早蹲在门背后,就等妈妈一开门就往外蹿。等了半天们也没见动静,就在王红花纳闷的时候,小房间的窗户被敲响了,原来妈妈要把面从窗口递进来。王红花一见“嗷呜”的一声,失望夹着绝望扑倒在自己的硬板小床上,一动也不动了。妈妈看她这样,最后还是很坚决地把那碗面放在了窗户外面的台子上,转身就去忙了,对于这个农村妇女来说,姑娘能有个好人家接纳就是最大的愿望,她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男人说的那些话,她质朴的认为,女人只要能嫁给一个殷实人家就是幸福,她跟着憨娃是挨够了受穷的罪也受够了没权没势的挨熊的罪,这让她又不由得想起自己失去的两个儿子,难道还要让姑娘受自己受过得罪吗?不能,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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