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妗戈

9、夜谈

　　“我们江家的一切荣耀，包括今日我们拥有的地位，都是前朝皇帝给与我们的恩德。当今皇帝乘着先帝攻伐南荒之时，勾结北地匈奴犯我北境，致使北境大片土地丢失，百姓流离失所。先皇无力同时顾及到南北两面，兵败回城，却又落入当今皇帝设下的圈套之中，身中万箭而亡，前朝也就因此覆灭。”
　　江父很是心痛，手捂着胸口。
　　江秋白连忙过去扶住父亲，“父亲，您近来身体不好，切莫太过于激动。”
　　“不碍事，不碍事，年岁大了，便就是如此。”
　　江父推开江秋白扶住他的手，继续道：“我们江家本不为新帝所容，但新帝根基未稳，不敢轻易动我们江家，故将你姐姐纳入宫中为妃，好牵制我们江家。这么些年来，我们虽一直安分守己，没有半分越格的动作，但我们江家人始终不愿意入朝为官，怕是新帝对我们的怨气比起之前来更甚。”
　　“父亲，照您的意思，今日的新帝已然不是十二年前的新帝了。前朝的属臣大多已被陛下处死，就算是有那些个不满本朝吏治之人，也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而陛下在北方的势力已到了扩无可扩的地步，可为巩固他的地位，陛下一定会将他的手伸向南方。”
　　“说得不错，”江父略感欣慰地看向江秋白，“在这南方，就属我们江家势力最大，根基也是最深，而陛下深知我们江家一定不会为他所用。所以陛下南扩，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我们江家。”
　　“我们江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父亲，您怕是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吧。”
　　“应对？到了今天这个时候，我们唯一的应对之策便只有反叛二字。”
　　“反叛，如果失败，便就是再无翻身之地。”
　　“可我们就是这么等着，陛下也不会放任我们再存留在这世上。”
　　“可我们要以怎样的名头掀起这反叛之名，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天下人不会认可我们，单凭江家一家之力，恐怕无法完成这般大业。”
　　“秋白，你还是太年轻，对当今的局势了解的还是太浅薄。”
　　“父亲教训的是，秋白定当多多历练。”江秋白微微垂下了头，甚为受教。
　　“即使陛下这些年苦心经营，但本朝建立不过也才十二载，想推翻本朝光复先朝的人不在少数。这看似平静的水下，早已是惊涛骇浪。而你又可知，先帝有一丝血脉尚且还存留于世。”
　　“先帝血脉，不是早在叛乱之时就被屠杀殆尽了吗？”
　　“先帝仁德，颇为得人心，想护住先帝血脉的大有人在。陛下的确是聪明，可也太过于自负，自以为是万无一失，却不想有漏网之鱼。”
　　“这么说，父亲是有先帝血脉的消息了。”
　　“不错，先帝血脉，就在我们浔阳。”
　　“就在浔阳？可是近日才到我们浔阳？”
　　不知为何，江秋白突然想起了今日沉吟弹奏琵琶曲时，脸上悲痛的表情。
　　如果是她，那今日岂不是被她骗了。
　　“正是。”
　　近日才到浔阳，那就不是她了，江秋白有一瞬间的失神。
　　“秋白，你在想什么？”
　　“哦，我是在想父亲得来的消息是否准确，会不会是个圈套？”
　　“那人有双燕环佩在手，这是皇家子弟的象征，断然错不了。不过保险起见，明日你去大觉寺，他约我在那相见，你也一起去。”
　　“是的，父亲。”
　　“好了，早点休息，一切明日再商议。”
　　“父亲也是。”
　　“嗯。”江父应了一声，便就离开，只留江秋白一人还在原地深思。
　　如果是这样，这天下，怕是太平不了多久了。
　　在那皇宫大内之中，同样深夜还未睡下的，还有他们父子真正讨论的新帝，泰安帝。他取这名字，本是安抚人心所用，不过在初登位之时，也的确是实行了几年仁政，百姓生活也相对富足。
　　不想这泰安帝不出几年便原形毕露，大肆加收百姓税收，还大兴土木，搞得是百姓怨声载道。可这泰安帝还是终日纵情声色，仿佛不知道外界已是人心浮动，江山不稳。
　　可这只是在外界看来，我们这位泰安帝并非传闻中的置江山于不顾。
　　起码在现在看来，泰安帝为南方问题而夜不能寐，就是最好的例证。
　　“陛下，还在为南方之事忧心吗？”
　　“静妃，你来了。”
　　“臣妾听闻陛下深夜未眠，担心陛下龙体有恙，便想着过来看看。陛下，国事纵然是要紧的，但也比不上陛下龙体要紧。”
　　“无事，我心中还惦念着江南之事，一时间还睡不着。”
　　“江南，浸越不是去了吗？”
　　“你是说蒋浸越，你不说他还好，一说起他朕便生气。朕听了你的话，便派他去江南。原先是想着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可你看看他在江南做了什么事。整日就只知道寻欢作乐，正事一件都没有干成，朕看他是忘记那日的教训了。”
　　“陛下莫要生气，浸越这孩子，平时是有一点不好正务，但在大事上，他还是分的清的，相信要不了多久，江南那边必定能够传来好消息。”
　　“江南，现下是最为要紧之事，朕还是不太放心。明日早朝之时，朕会派新任枢密直学士去江南协助。”
　　“陛下，这怕是……”
　　“你不必再说，这事朕已经决定了。若是蒋浸越做不好这事，便让别人去做。”
　　“是，臣妾遵旨。不过，还有一事，臣妾不敢妄断，还请陛下裁决。”
　　“哦，何事？”
　　“是关于贤妃，贤妃这人，平时看着是不声不响的，可是陛下讨伐江家在即。贤妃虽是入宫多年，但她毕竟是江家人，难保她得到什么消息，会向江家通风报信，坏了陛下的大计。陛下，您看这贤妃，是不是要想个法子，断了这一可能。”
　　静妃脸上满是对泰安帝的孺慕之情，那口吻，也是全心全意为皇帝考虑的口吻。
　　“这事，你看着办就好，”泰安帝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就这么轻易的将伴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人抛弃，“不过，这事你要办得干净，万不可让江家人知道。”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让您满意。”
　　“嗯，便跪安吧。”
　　“臣妾告退。”
　　静妃刚退出大殿，脸上的情愫便褪了个干干净净。
　　贤妃，今夜起，你便不再是我的掣肘。
　　这厢乐坊之中，沉吟正要睡下，忽然窗外传来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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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嗯呃呃，我也想要官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