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多一个点

5、第 5 章

　　“你怕鬼？”徐卫宇也没睡。
　　“……不行吗！”
　　“你还怕同类啊。”仵少烨正经道。
　　“啥意思？”陈恩不懂。
　　“胆小鬼。”赫流顶着蚊帐，探头到陈恩脑袋上方小声道。
　　陈恩用力把赫流推回去：“屁！我除了鬼啥都不怕。”
　　话音刚落，“咚咚咚”门就被敲响了，三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不睡觉，挖地道吗？还是想出来站着。”仵少烨几个人没敢回。
　　三胖站了会儿，听没声了，悄悄走了。
　　这回过了好长时间，仵少烨拍了拍徐卫宇的床，两人悄悄摸摸凑近，仵少烨小声道：“你去看看班头走没。”
　　徐卫宇依言折回去看，望了一会儿，躺下说道：“三胖走了。”
　　仵少烨抬了抬上半身，面向对铺嘲讽道：“怎么怂了，班头又不是鬼。”
　　“……”
　　“他是。”陈恩死鸭子嘴硬道。
　　仵少烨好奇问了一句：“什么鬼？”
　　“…………心里有鬼的鬼！”
　　“噗……”
　　“噗……”
　　“噗……不好意思，我们没笑。”
　　陈恩彻底装死了。
　　第二天起床，几个人体会了晚睡早起的人生经历，匆匆收拾完，几个人跑到操场，高一新生们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仵少烨听到远处老师开始喊集合，离得近的班级已经快要成型，连忙找到四班的人，开始喊集合：“成勉！体育委员呢？成勉，过来带队！”
　　成勉听到后小跑着过来：“来了来了。”仵少烨见他开始整队，自己进人堆找宿舍的人。
　　“在这。”徐卫宇招手示意。
　　早上收拾的太匆忙，谁也顾不上谁，现在有空闲了，仵少烨边往那边走边看，发的迷彩服本来就很劣质，在这人身上却穿出了时装的感觉，人一笑还带了一股痞气。
　　仵少烨想：这人比他想的要帅一点，当然没自己帅。
　　仵少烨穿气迷彩服倒是掩盖了他的文质彬彬，现在看起来更像风流花少，不过没镜子，他只在跑过来的路上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像，没看出丑来，那就是帅。
　　集合完，所有人干站着等，不远处来了一队教官，在领队的指挥下做着动作，所有学生都呆呆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教官们解散，跑向自己即将管理的班级，昭示着枯燥的军训开始。
　　一个教官跑向四班，立正转身，一板一眼的。所有教官都站好后，学校领导和总教官又发表了军训动员一系列的说讲，最后在总教官的宣布开始的号令下，为期一周的军训正式拉开帷幕。
　　仵少烨班的教官转身，不再站得笔直，开口道：“四班全体向后转，”等人松松散散都转身后，他人跑到队伍的左前方，“现在去我们训练的区域。”说完，就带头往操场的西北角走。
　　西北角很近，走一会儿就到了，教官做了自我介绍，叫宋规。
　　仵少烨有点颜控的属性，首先看人长得怎么样，宋规长得不是特别帅的那种，不过军人的阳刚气质在这人身上有着强烈的存在感，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长相，合体的迷彩更是衬托他的气质，雄性气息几乎扑面而来。从女生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帅得让人腿软。
　　宋规重新排了队形，6×7的队形刚刚好，上午的时间早已过去大半，他不慌不忙地让学生分散开，开始练习稍息立正转身。
　　到了中午，总教官将教官们集合说了些话，随后教官回各自队伍。
　　宋规说了些集合以及军训的规定，解散了队伍，他人又回了总教官那集合。
　　仵少烨和徐卫宇三个人往操场外走，就听旁边的女生激动地讨论教官：“宋教官好帅！得有一米八了吧……”“不止吧，刚刚成勉站他旁边，我看教官好像还要高，成勉多高？”“成勉！”一个女生看到成勉喊了一声。
　　成勉回头应了声。
　　“你多高？”
　　“差不多一米八二吧。”成勉想了想回道。
　　女生这边又开始兴奋：“好高啊，那教官得有一米八五了吧！”“啊啊啊啊！又高又帅！”
　　“教官有女朋友了吗？”“不知道，回头你去问问……”
　　仵少烨听着，额头仿佛出现几道黑线，不知该对这些言论发表什么意见。
　　陈恩在旁边小声比比：“那有啥，宋教官又不可能找这帮未成年，还不如看我们这些潜力股。”
　　赫流又开始戳针：“考虑你么？那跟奶孩子有什么区别？”话音刚落就被陈恩勒着脖子往下按。陈恩将赫流勒成下腰的姿势，威胁道：“知道错了吗！”
　　赫流非常识时务地改了口：“知道了。”
　　陈恩得寸进尺：“我帅不帅！”
　　“帅。”赫流答得非常果断。仵少烨和徐卫宇在旁边乐呵呵地看戏，时不时对两人的姿势进行评价，听到这，仵少烨随口问了一句：“小四儿你多高？”
　　陈恩松开赫流，抬头想了想：“大概177吧，再长长应该能到180。”
　　赫流在旁边再次出声：“你没希望了。”说完，敏捷地跳开，躲过陈恩的攻击。
　　几个人继续往食堂移动，陈恩问道：“你们多高？”
　　赫流走到他旁边比了比，说道：“跟你差不多吧。”
　　仵少烨没说话，询问的眼神看向徐卫宇，徐卫宇想了片刻：“180了。”
　　仵少烨凑到陈恩旁边，搭上肩膀看向另外两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多高，你们看看我跟他谁高。”
　　徐卫宇走到前面盯了会儿，回道：“你高一点儿。”
　　仵少烨满意了，长到180的希望比陈恩大。
　　晚自习，几个人早早地到教室，徐卫宇认真学习的态度感染了周围的人，他们这一块区域的学习气氛是整个班级的最高点。
　　仵少烨假期补习班只学了数学，鉴于自己成了物理课代表，这几天晚自习他决定好好预习物理，而且徐卫宇看起来很擅长物理，他正好可以资源利用，沾沾学霸的光芒。
　　中途三胖来看了一次，溜了一圈很满意班里的学习气氛。
　　就像是约好了似的，整个军训期间，大太阳就没休息过，每天滋润在阳光下，学生们成功黑了两三个色度，却也让学生少了几分稚气，仿佛是完成了从初中到高中的一次蜕变。
　　四班的学生和宋教官熟悉了之后，就跟盘查信息似的，一到休息时间，就缠着他聊天，主动些的女生问得更详细些，仵少烨偶尔也能听一耳朵，比如说宋教官是单身，是本地人等等，哦对，还确认了宋教官的身高185，仵少烨不得不感叹女生强大的信息搜集能力。
　　宋教官笑的很少，笑的时候也只是稍微一扯嘴角，仵少烨怀疑他压根就不想笑。
　　可能因为少年成长时期总会对强大的成年人产生一种近似偶像的崇拜感，以期望自己能拥有类似的品质。
　　十六七的年纪，正处于情感懵懂，有感于即将成年，认为自己已经有了成熟的思想，直到真正步入社会时，才会感叹青葱岁月的跌跌撞撞。
　　暴露在阳光下时，总觉得自己的阴暗都是不存在的，仿佛阳光，青春无畏；而当夜晚降临，心中的阴郁也会蠢蠢欲动，开始感伤，想东想西。
　　仵少烨总觉得自己在阳光下开怀大笑，仿佛笑尽了一天的分量，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开始想起以前的事，唾弃自己矫情，但是又止不住自己的思绪。
　　感叹自己对于感情的懦弱，虽然和郭文说这些事的时候装作不在意，但是在暗恋的人面前，在别的人面前，还是会下意识掩盖自己的不正常。
　　军训期间，仵少烨能够非常强烈地感觉到，宋教官就仿佛是他们这一群稚气幼崽中的德牧，强悍的让他们生不出逆反，感慨这个人那种对困难无畏的意志，坐的端站得直，正直得让人羡慕。
　　仵少烨知道自己有些自卑，但是言语表示的自信掩盖了他的自卑，有些懦弱，所以在决断时逼迫自己选择前进或者不在意，有些怕孤独，所以在与人相处时，尽可能地温和对待，尽管有些唾弃这样迎合别人的自己，但是不得不说，他有了很多的朋友。
　　仵少烨知道自己的阳光面很受欢迎，所以总会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这种形象，演技虽然拙劣，但是周围这些稚气未脱的青少年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生硬。
　　军训期间，仵少烨病了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娇弱，居然还能中暑，但是中暑总感觉是女生的病种，仵少烨下不去面子，硬扛着眩晕感站军姿。
　　宋规在队伍中来回检查军姿，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仵少烨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提出来，过了会儿宣布休息的时候，他喊了声班长过来。
　　仵少烨原本想趁休息时间缓一缓，听到教官找他，只好起身过去。
　　宋规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转身仔细看了看仵少烨，问道：“中暑了？”可能是想要表达一下关心，但是部队的环境压根没法培养出这种态度，语气很明显的僵硬。
　　仵少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嗯。”
　　宋规也感觉到自己语气的僵硬，干脆恢复了平常说话的语气，感觉像是在训人：“中暑了还硬撑，一会儿去找阴凉地方休息。”
　　仵少烨狡辩道：“教官，我没什么感觉，不用休息。”
　　宋规不知想到了什么，恍惚了一下，回过神看着他叹了口气，抬手压在仵少烨的头上，迟疑了一下，动动手摩擦着手底的头发，姿势像是在摸头：“听话。”
　　仵少烨脑海里仿佛发出了“轰”的一声，生病期间人总是处于一个脆弱急需人安慰的心里状态，自从仵少烨有意识起就没人这样直接地表示关怀了。
　　小时候是父母忙，自己一个人穿衣睡觉，后来父母不忙了，他也长大了，仵爸认为男孩子不能娇养，大事变小事，小事变没事，所以仵少烨早就养成了遇事自己硬抗的习惯。
　　突如其来的关怀，就着本来就有了缺口的心理防线，冲进空虚的情感空间，仵少烨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感动，矫情得想哭，德行。
　　喉咙里像卡了东西，说不出话，仵少烨强压着心里喷涌而出的委屈，默默点了点头。
　　宋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在他后背推了一下：“回去吧。”
　　仵少烨后来总是想，如果自己那时候没有中暑，如果自己当时主动提出休息，如果自己能再坚强一些，如果自己及时停下……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些复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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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徐小先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