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开花》至加

15、第十五章

　　门还没完全打开，小司强闯进去，一拳挥在成铭的腮帮子上。成铭捂着脸吃痛，恶狠狠的问他干什么。
　　“录像是不是你放网络上面去的？”
　　“我放的？怎么可能？说话要讲证据啊！”
　　“除了你还会有谁会对久玖做这种事情！”
　　“哟，心疼啦？”，“真是悲哀啊，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却无能为力，我真的好同情你！”
　　“王八蛋，这些龌龊事果然是你干的！”
　　“我龌龊？你搞没搞错啊，我又没逼她们搞基，是她们自己要搞的，她们才龌龊啊！”
　　听到这里，小司忍无可忍，又是一拳挥上去，把人直接打趴在地上。小司胸膛剧烈的起伏，仿佛有无数的怒火要发泄。成铭也不是省事的茬儿，他从地上爬起来，龇了龇牙，抹掉嘴角渗出的血迹，双腿一蹬，直接扑到小司身上。毕竟小司是警察出身，战斗力随时在线，一顿暴打下来，自然是胜利的那个。气解完了，小司拍拍身上的灰尘，，甩手而去，留下成铭蜷在地板上疼的嗷嗷叫唤。
　　过了很久，成铭才从地上站起来，他拖着一跛一跛的脚走到卧室，打开衣柜，扭曲着血迹斑斑的脸喃喃自语道“心疼女人是吧，我成全你！”，然后又发出诡异的笑声。
　　第二天，刑侦队乃至所属公安局的所有科室都沸腾了，原因是网上有人匿名又发出了一段录像。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段录像多了三个部分。分别是小司往水里溶解安眠药、久玖把朹一推开、一个穿着TB白衬衣男子关掉录像。这段视频迅速在各大门户网站上传播、转载、扩散，引起成千上万的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说
　　“我认识那药，那个粉色瓶子是某品牌的调情药物药的瓶子”
　　“那男的好像也是警察，我见过，他居然爱看女女交欢，还给人家下药，好恶心”
　　“最后他关掉了录像，这个视频就是他发出来的吧”
　　“好重口的警察哥哥啊，好变态啊，我好喜欢啊”
　　“我靠！原来没上成啊！”
　　“他自己躲在被窝里看就行了，居然还发出来，恶心至极”
　　“这种人心里有病，迟早会危害社会”
　　这一次，队长是彻底发怒了，他把小司叫到办公室，在桌子上狠狠的摔文件夹
　　“你们真是能耐了，一个比一个不让我省心，丢脸都丢到家门口”
　　“队长，请你相信我。”
　　“好啊，我相信你，你解释给我听，”
　　小司沉默
　　“你解释给我听有屁用，你要解释给媒体大众，让他们相信你才有用”“两天之内，你给我个合理的答复，要不然我也要怀疑你的人品。处理不好，自己卷铺盖走人，别给我丢人现眼！”
　　教训完，队长就指着门的方向，呵斥小司出去。
　　晚上下班，小司垂头丧气的走出刑侦队。在马路对面，他看见了久玖。久玖就站在路口等着他，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的烟消云散，所有的沉默不言都是值得的。
　　久玖朝他跑来，直接扑进怀里，她红着眼睛说
　　“走，我去给你解释”
　　“没事，不用去”
　　“为什么”
　　“解释了有什么用，让他们都知道药是你让我放的？”或者告诉他们药只是安眠药，那些行为的产生都是因为你姐姐吸毒，当时毒瘾发作？”“久玖，我知道你想保护朹一，但是我也想保护你，不想看到你受一丁点伤害”
　　久玖看着眼前这个情真意切的男子，正目光如火的看着自己，他的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心上，幻化成一片柔情。
　　两天后，小司没有像大家澄清事实，而是自己整理了办公室的所有东西，从刑侦队辞职。迫于舆论的压力，让他没有办法在公共事业单位工作，甚至家人也不愿承认有他这么个儿子。所以他就到一家便利店上班，谋求生计。便利店的地址出于一个商业繁华地段，周围都是朝气蓬勃的大大小小的公司，因此平时到店里买东西的人流量很大，几乎都是生活在网络环境的中的新一代年轻人。上班时，有人把他认出来，就和同行的人一起对他指指点点，也不愿再到店里买东西了。日复一日，店里生意变得惨淡起来，原本就嫌恶小司的老板现在更是不满意他，找个理由就把他打发走了。一段时间后，小司给手机设置了自动屏蔽所有信息化资讯，回到家偶尔会酗酒，抽烟。一天晚上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电脑翻看与自己有关的报道，上面尽是对自己污秽不堪的指责和辱骂，他疯狂的抓头发，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又到厨房拿了一把尖刀，把刀用力戳进了心脏。
　　早上七点的时候，久玖匆匆的来到小司家门外，敲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又跑着去附近找了一个开锁师傅，把们给敲开了。进去之后，客厅里面静静的，没有人，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边看见一小股血液通过书房门的缝隙从下面渗出来，她推开门。只见地上一大滩血液，中间躺着个人，白色的衬衣，灰色的裤子，赤着脚安安静静躺在地上，胸口上直直的插了一把刀。血液从那里冒出来，染红了他大半边的衣裳，穿过衣裳又漫过地板，延伸到屋里每一个角落。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神情却很安静，像是死前没有做过任何挣扎。久玖慢慢走向他，蹲下来抚摸上他的脸，手上除了冰凉冰凉的触觉，感觉不到一丁点温度。身后的开锁师傅已经惊慌失措，看见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生息，手忙脚乱的掏出电话赶紧报了警。
　　小司走了，他是自杀的。在死前他编辑了一封短信，发给早上六点正在睡梦中的久玖，短信是这样写的：
　　久玖，原谅我的自私懦弱，
　　我不能说出真相，
　　但是我又受不了众多的流言蜚语，
　　现在身心疲惫，只想能解脱自己，
　　我曾经许诺会保护你，
　　以后做不到了，所以我死去，
　　最后，
　　只愿在世的你能够安安稳稳。
　　从此，久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开灯，也不开窗，只是紧紧的握着手机，含着泪水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泣不成声。几天以来，她不愿意出门见人，不愿意吃饭，也不愿意洗澡，就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人，没有任何生机，只会做翻看手机和哭泣两件事。
　　朹一心里满怀愧疚，看着久玖日渐消瘦，便做好饭菜，强行给她灌汤灌水，又拉她到酒吧发泄情绪，喝完酒就跳舞，跳着跳着，久玖就站在舞池里嚎啕大哭。
　　一段时间后，久父来探望女儿，他知道这段时间孩子身体不好，便买了很多营养品来出租屋，在厨房他看见朹一正在准备饭菜，两个人四目相对，久父脸上有捉摸不定的表情，一时失了神，看见朹一对他笑，便开口问
　　“你就是知霖吧？长这么漂亮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伯父，来吃饭吧”
　　三个人坐在桌上，久父看着久玖，深情落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只好不时的往她碗里夹菜。正夹起一筷子菜青菜准备往碗里送的时候，就听见久玖开口说
　　“朹一，你走吧”
　　“什么？”
　　“你走吧，去别的地方，你不能一直呆在我这儿”
　　“可是我不想走”
　　“你已经是个成人了，我不能一直养着你！”
　　说完，久玖便放下筷子回了书房。朹一看着她毅然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涩，也默默放下了碗筷，回到房间收拾好行李箱，然后把钥匙放在饭桌上，拖着箱子就离开了。
　　朹一离开家之后，就像一只失散的大雁，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转圈，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飞翔或者又该往哪里飞。她拖着行李箱住进了酒店，身上的积蓄不容许她过久的居住，于是她开始打算先找个房子租住下来，然后找工作，以后的生活慢慢再说。朹一听久父说，几天后久玖又被调回了原刑侦队任职，心里面不由得高兴。偶尔，朹一也会跑到刑侦队的门口和久玖家楼下，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她。小司死之后，久玖心里积压很深的埋怨与恨意，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朹一都如实地感受得出来。
　　一天晚上，朹一到酒店附近的小摊上吃面，碰见成铭了。他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然后坐在桌子的对面坐下，嘴里叼着烟，敲了敲桌子，说
　　“一个人吃啊？”
　　久玖瞅他一眼，不说话
　　“老板娘，给我来一碗面，和她一样的。”成铭朝正在煮面的老板娘喊道。
　　“这么失魂落魄，是被赶出门了？”
　　“我不想和刽子手说话”
　　“我是刽子手？哈哈哈！小司的死的确跟我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真正杀死他的不是我，是那些法不责众而又自以为是的网民，我只是传递了一个视频给他们看，他们才是杀人的直接凶手”
　　“是，我们都错了”
　　“朹一啊，世界上的是本来就没有对错，分对错的是人。我贩毒也没错，它是应运而生。社会上出现暴力和黑暗，人们需要光明，所以警察就出现了。有人生活低落和空虚，他们需要排解和发泄，所以毒品出现了。我只是出了一点力，把他们需要的东西拿给他们而已”，“这样，你陪着我吧，我保证你有吸不断的毒品，然后我们一起挣大钱！”
　　“不可能，你别来找我了”
　　“你能不能别像朵白莲花一样，觉得自己多么善良，纯洁。你拿镜子照照现在的样子，又不是没人要，非把自己弄得第三下四！”
　　“说够了没有!”
　　“算了，不说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
　　成铭叹息一口气，从烟盒里递出一根烟给她抽，又抓起桌子上一杯酒，猛地灌下肠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朹一看着成铭手里的烟，突然发现这种烟就是久玖抽的牌子，便接过来点了火。烟雾缭绕之中，她眯着眼睛，开始想一个可笑的事实：香烟和毒品同样是危害人类健康悠久的产物，为什么一个可以堂而皇之的合法销售，一个却法律法规明文静止，真是滑稽。
　　后来，喝了几杯酒之后，成铭便拍拍朹一的肩膀要离开，临走之前还是不死心的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结果依然遭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