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城》陆拾六

1、古城

　　2018年夏。
　　南方的夏天在炎热之余多少都带了些水汽，L市刚刚落了一场雨，古城区在水汽氤氲下显得更加朦胧而富有诗意。酒吧一条街里躁动的音乐隔着老远就听得到，一家挨着一家的酒吧放着不同的歌，歌声嘈杂成一片，盖住了青石板路两边的潺潺流水声。
　　路尽头那儿有这条街上新开的一家酒吧。这几年房价炒得高，这家酒吧面积也不大，小小的写着“旧城”的招牌在路边沉默不语。
　　没有别的酒吧五光十色的灯，也没有刻意做作的旧情怀，它依着古城风貌，在二楼的灰瓦檐之间排了水管，流水顺着屋檐溅成一片水帘，落进店门前的流水里。
　　何予走进店里的时候天刚黑不久，酒吧里空位还多，歌台上摆好了乐器，但也不见歌手组合。小桌子间三三两两坐着人。
　　“旧城”的感觉比较“清纯”，酒吧里小声地放着民谣，隔壁的群魔乱舞被门口的水声阻拦不少，何予一瞟眼还见几个一看就是学生的小姑娘凑了窗边一小桌，咬着果汁在聊天。
　　他一路走到酒吧最里面靠窗的桌子坐下，有服务员弓着腰过来问他要点什么。何予看着酒水单上随便指了几碟干果零食，要了两瓶冰啤酒。等东西上齐以后就着昏暗的灯光拍了张照片，划开手机点进微信选择发送。
　　大概十多分钟以后手机振动，何予一边喝着酒一边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是个声音好听的男生：“过分了啊老何。”
　　何予声音里含了笑：“怎么。”
　　“我在这里辛辛苦苦翻资料要赶着时间写论文，你在那边夜店撒野还拍照片气我。不厚道啊。”
　　“一边去，什么我在夜店撒野，果盘瓜子薯片啤酒这么清新的搭配我还玩什么？”
　　电话那头是何予大学时候的舍友兼死党严皓，大学毕业后何予选择求职找工作，又自己联系调职，严皓继续读研。两人分开，不过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系。
　　“你面试通过了？”
　　“过了，调到x市的市一中。”
　　“过了就行，社会我予哥改天要记得请我吃饭啊。写论文我就先挂了，省得又被你勾走了魂儿。”
　　何予笑出声来：“那就这样，我这里好像要有活动开始了。”
　　才刚放下电话，果然就有个女人上了歌台开麦。
　　民谣的声音被关停，台上的人的声音传下来，“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L市古城。由于酒吧是新开张，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联系到驻唱歌手。所以今天，我们有一个小小的活动——上台唱歌，唱得好的话酒水可以免单哦。当然，只是想上台试一试的朋友我们也欢迎，乐器由旧城提供。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说不定你就可以在L城，撞上最心动的艳遇。”
　　台下有的人吹起了口哨，也有人摩拳擦掌打算上去一试。
　　何予在这里消磨了两个小时，店里的人出出进进，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人就少了下来。
　　严皓的信息就是在这个时候亮起来：
　　严美人：怎么样，外地旅游坑不坑？你喝高了没啊？
　　予以：不坑。人家民风淳朴着呢。
　　予以：我是出来旅游，又不是出来买醉。
　　严美人：那艳遇呢？L城不是号称艳遇之都？
　　予以：再艳也没有你好看。我就不多想了。
　　严美人：…..呵呵，你果然是凭本事单身的。
　　予以：不说了，这儿有个上台唱歌的活动。我抓住青春的尾巴上去凑个热闹。
　　严美人：哟呵？
　　予以:主要是刚刚那个人唱得比较….洗脑。我得缓缓。
　　严美人：哈哈哈去吧。说不定上台了就有艳遇了。

　　回完消息何予刚刚起身，就看见有人已经走到了歌台上。
　　上台的是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人，白T恤黑牛仔和运动鞋。应该还是个学生。只是气场略凶，估计快到一米九的个子，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低着头走上台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要砸场子的。
　　何予见他上去调了一下话筒，还以为他要来一段嘶吼，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年的小朋友只是开嗓低声问道：“我来打手鼓，有没有人上来合一首歌。”
　　何予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淡定的走上台去。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