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余梦》韶墨

7、回忆录

　　这几天，程楠窝在家里也没事做，便什么节目都看看，正好调到一个台，看到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便有兴趣了解一下里面的情节，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孩和她的男朋友是青梅竹马，男孩上了研究生，女孩在家乡等她，却发现男孩跟她的话越来越少了，最终男孩告诉了她真相，他在远方谈了女朋友，但这个女孩还活在自己的梦里，认为这世上没有谁能分得开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所以坚信能找回儿时的他……程楠只是觉得电视里的那个男孩看女孩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不忍，却又残忍，程楠只是觉得这两人都是爱自己甚过爱别人，她思绪万千，不自觉又往自己身上套，虽然和自己没多少相似之处，却有自己一点影子。
　　关上电视，程楠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车站，走着走着，眼睛的余光瞥见右脚的鞋带在那一甩一甩的，她开始埋怨这种系带的鞋，正蹲下要整理鞋带，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便回头，一阵惊喜，那熟悉的鹰钩鼻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显得更加高挺，一双单层肿眼泡配上黑色镜框比平时还多了几分书卷气，她看到小时的玩伴开心打招呼：“左径？你居然回小城了？”
　　“恩，你这是要去车站吗？”
　　“哦，明天要上班，所以今天要回去了。”
　　“看你这大包小包的，拎着也不方便，我送送你吧。”
　　“没事儿……”话还没说完，他便把程楠那大包小包的行李接过去。
　　程楠与左径是邻居，算是从小玩到大，小时候当左径跟聂晓栀一起去上幼儿园的时候，程楠便蹲坐在家门口，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晨雾中，那时她是多么想一起去幼儿园呀，她觉得那儿一定是个像天宫一样的地方，到处云雾弥漫，有数不清的仙桃……没多久她就如愿跟他们一起去那天宫一样的幼儿园，左径一直跟她是同桌，放学便一起回家，而聂晓栀的朋友较多，一般不跟他们一起。可以说现在的程楠还有着幼儿园时的特质，喜欢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静静地看着别人玩，下课哪都不想去。有一天一个男孩要玩“挑冰棍”的游戏，因为实在找不到人陪自己玩，于是硬是把程楠拉出来，她那时怕他扫兴，就陪着他无聊地玩了一个下午的游戏，那也是她印象中最深的一个下午了。后来左径与聂晓栀都升上大班，唯独自己还留在小班，她虽然很着急但也没办法，不过放学时左径还会等她一起，程楠就把同桌分给她吃的香烟糖撇一半给他。说起这个同桌，至今印象都很深，那时的程楠觉得他长得真不好看，眼睛小、皮肤黑，而且还有点龅牙，不过他每天都穿得很讲究，那小白衬衫与背带裤搭配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可能因为他是幼儿园老师家的小孩，大多数老师和同学对他都很好，他对程楠倒是很大方，每次都有很多零花钱买零食，他分给程楠的起码有一半，其他孩子想咬一口他也不理，偶尔程楠也会留一些给左径，在路上分着吃……
　　程楠向窗外的左径摆了摆手，那个陪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如今已是这般高大成熟，他很幸运地在这么美好的年纪找到了自己爱情，祝福他。

　　男生篇：
　　我的老师
　　她的眼睛很圆，很大，（最起码比我的大），她鼻梁高挺，皮肤很白，像奶油一样。中等个子，长得还可以。她很关心我们，她有时很凶，有时挺和蔼……
　　我们的班主任姓程，她有点瘦，不过身材挺好，长得不是最漂亮的，但也挺不错的。她笑起来有时有一个酒窝，但有时一个都没有……
　　女生篇：
　　我的老师
　　她的眼睛很大，鼻子挺挺的，声音很好听，她个子算高的，身材不胖不瘦，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很漂亮。她上课很严厉，下课像个姐姐。
　　程老师从一年级就开始带我们，她有乌黑的头发，乌黑的大眼睛，她说话时有时挺搞笑，她特别认真和关心我们……
　　这是她们班学生在写《我的老师》时对她的评价，最起码在外貌描写上她很喜欢，她自信而且肯定地觉得很多孩子都写出来的相似特点就是共性！她特别同意学生总结的“漂亮”和“好看”这样的词语，觉得很恰当又不浮夸。只是她没有揣摩透有个学生描写英语老师的句子：“黝黑的皮肤好像是在海边晒过的，大概一天就晒黑了……”为什么一定是海边晒黑的呢？她前前后后联想了一番，大概是英语老师喜欢钓鱼，难道孩子们认为他黑是在海边钓鱼晒的？另一个孩子的描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兴趣班老师，在爸爸手机微信中看到的是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苗条的身材。可是第一次去上课时发现她却是一个胖胖的，大腿粗粗的，扎着一头麻花辫子的老师……”程楠越看越觉得他们班学生很“耿直”！
　　程楠改了一天习作，劲椎有些疼，回到家里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再好好看看自己是否如孩子们说的一样“还不错”。然后自恋地笑了笑，确实“还不错”。她躺到写字台边，想想小时候自己可真是人见人爱型，但用丁柳华的话来说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走形。”程楠妈妈一直认为程楠长大了不如小时候那样可爱乖巧，她那时候就会反驳：“是父母基因的问题，怪不得自己。”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身边的俊男美女，家族里长得最好看便是他那天天不着调的叫孙俊的姨表哥，一直觉得他像某个明星，却总是没对上号。再往外想想，那立体的五官、睿智的眼神便又浮现出来，想到这，程楠摸摸脖颈处的那枚吊坠，手指总是不自觉地顺时针方向往里旋转，转到中心处便反复抚弄那颗宝石，每次透过吊坠都能感受到自己留在上面的温度，暖暖的，原来这饰品在身上戴久了，也会有种相依的感觉。
　　她打开台灯，又翻开《三国演义》读了读，她其实是很喜欢周瑜的形象，“资质风流、仪容秀丽”，而且她心目中的周公瑾也是性情开朗,气度宽宏,精通乐律的千古风流人物。
　　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就遇到了顾霄阳，在聚会前只是经常会听到身边的朋友提起他，当见到真人时，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轮廓鲜明、眼神凌利，唇色饱满，如画中人，她当时就想到曾经在哪里听过或者看到过的一段描写周瑜外貌的句子。整个聚会中，她不经意间会多留意他几眼，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人？那次聚会有人主动坐到程楠身边，向程楠邻座的同学打听她是否有男朋友，那同学摇摇头说不知道，于是这个人就主动挤过来坐在程楠身边，不停地献殷勤。当时的程楠觉得特别扭，有的时候有的人越是套近乎，这排斥感就越强，所以整场聚会她都有意避着他。以后的聚会经常有，但是那个特别养眼的同学再没来过，扬言要追程楠的男生也有了女朋友，其实程楠也羡慕这种由友情所升华出来的爱情，她觉得理想的婚姻应该就是这种有共同经历与回忆，并能共同成长的过程。在对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是最美妙不过的了。
　　大学里的程楠无聊时总会在网上逛逛朋友圈，有天朋友圈中有新消息，显示一个叫“顾霄阳”的人加她为好友。刚看到这个名字，她略微有点印象，后来看了他的相册才想起来是谁，内心有些小激动。这男孩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程楠的高中同学经常提起他，说他虽然比她们大几届，但是跟她们这届的校花在谈恋爱，中考后，华实学校想通过减免学费来留他继续读本校高中，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城里最好的高中，总的来说他是个情商、智商俱佳的人。从那天他俩联系上了，顾霄阳是在B城的大学读研，他们能有联系，程楠隐隐中觉得这像种缘分。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后来顾霄阳几乎每天都会给程楠打个电话，特别是放假回老家后，打得更勤……
　　对面的钢琴声把程楠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现在想起这个人，多少有些惆怅，但比起当时看到短信中那句“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好吗？”要坦然多了。人们一旦能够去面对某人某事，这个人这件事就即将成为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