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暖阳》柚子鸟

11、天各一方

　　宋雨的毕业并没有想象中的悲情，四个女孩儿坐在餐厅里，聊着彼此未来的工作、相亲计划，时而娇嗔几句，洋溢着明媚的青春色彩。其他三个女孩儿有的读研深造，有的考回沿海家乡的教编，有的选择二战考研，在象牙塔的出口，她们奔向自己的远方。回到宿舍，大家开始打包行李，看着脸挂笑容帮着忙碌的几家叔叔阿姨，宋雨觉得本就狭小的宿舍愈发逼仄起来，于是她借口辅导员有事找她，静静地走出来为宿舍腾出些空间。天上有孤鸟飞过，宋雨向它摆了摆手，忽而又觉得有些幼稚。
　　几个小时后，名为“形而上学不行退学的哼哼哈嘿四人组”微信群里纷纷响起：“雨子，我们走了。江湖再见！”她有些恍惚，回了句“好的，期待再见。”踱步回到宿舍，她打包起自己的行李，突然不小心蹭到了铁床边沿，她突然落下泪来，虽然内心也不知道为何，但眼泪就是像断了线的串珠一样滚落。
　　尽情地哭了一场后，她坐上去母亲所在城市的列车，她长大了，可以给母亲安稳的生活。但母亲的反应让她惊讶，这位前半生历经坎坷的女人终于开始用慈母的眼神来看已经迈入成人生活的女儿，她嗫嚅了好久，最后只是说下：“别担心我，我一个人能过好，你也是。”目送那个瘦削的背影离去，宋雨竟忘了再劝说，更神奇的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母亲在骨子里是如此的相似：不得已又不离开的孤独旅人。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给母亲留下些打零工攒的钱，转身又踏上自己该去的地方。新学校的环境萧条而简陋，作为最新毕业入职的新老师，宋雨受到了同事们大大小小的关心，再加上孩子们也不是特别调皮，比较配合她这位新老师，这让她的生活轻松不少。
　　因为时差关系，宋雨和陆之周一直属于“跨服式恋爱”，早上这边发出“好想你”，下午那边发出“我也想你”，日子就这样半遥远半甜蜜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手机那边再也没回复她的日常碎碎念。
　　起初，宋雨担心陆之周出了什么事，她忐忑不安，牵挂远在异乡的男朋友的安全，想到沈羡瑜跟他一个大学，于是又辗转联系上沈羡瑜。沈说了一句“他这段时间情绪不太好”，待她再想追问，沈也不知道其后的内情。万般无奈之下，焦急的宋雨跑回江城，登门拜访陆之周的父母，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母看到她，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不待她开口，便打开手机划出一张相片，那是一张三人合照，宋雨的母亲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男婴，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陆母很有礼貌，等怔了的宋雨稍微回过神来才开始讲出残忍的话语：“这个男的是我们家之周父亲最好兄弟的亲妹夫，他跟你母亲在一起之后，他夫人精神开始异常。”顿了顿，陆母还是决定说：“宋雨，我们能接受女孩子家境好坏，但我们无法接受......希望你能理解”。
　　宋雨浑浑噩噩地与陆母道别，走出别墅区，她不知该如何描述此刻复杂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