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华笙歌落》人世浮沉

3、第三章

　　凌晨三点，笙歌突然坐了起来，挺尸一般。
　　她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知道这又是失眠了。她抚了抚眉，感到心累，她现在感到喉咙像着了火一般辛辣，张口说话嗓子就在撕裂。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每次一想到那人，不管是嗓子，还是心脏都猛烈的疼痛，一直到没有知觉。
　　她好像一想到那人就控制不住自己，她一直自认为冷静淡定，但是一遇到他，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变得敏感，变得紧张，变得小心眼……
　　笙歌随意穿了件衣服下床，准备去倒杯水。
　　凌晨的黑夜，与傍晚时分不同。黑，像分子一样布满星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的浸湿，扩散出悲凉的气氛。
　　她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凉的水顺着嗓子滑向咽喉里。
　　或许是夜太美，或许是天太凉，或许是水太冰，她打了个冷哆嗦，看向窗外黑茫茫的一片，感叹道：“怎么这么冷？”
　　她没有多想，喝完水就回去睡了。

　　上午十点
　　陌若打着哈欠，顶着鸡冠头，身上衣服已经皱的不堪入目，她走向餐厅，看到笙歌正淡定的吃着早饭，俨然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哪里还见昨晚失眠的痕迹？如果不是她了解她肯定也会被骗过去。
　　陌若走向笙歌，笑着对笙歌说：“怎么样？昨晚还舒服吗？”
　　笙歌头也没抬，“借您吉言，昨晚的确很舒适。”
　　陌若撇撇嘴，自己嘟囔，“谁信啊，谁不知道你失眠啊？”
　　笙歌终于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问你，现在都十点了你怎么还没上班？”
　　笙歌突然叹了口气，“哎，没办法，当老板就是这样，心情好了呢就去上班，心情不好呢就不去，反正谁也管不了，因为，我就是老板。”
　　陌若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脸担忧，“小笙，不是吧？你这才去了国外几年呀就学坏了？”
　　陌若左瞧西看了好一会，才问笙歌，“那两个小家伙呢？”
　　“哦，我今天早上把他们送去我哥那里了。”
　　笙歌转过头看着陌若，一脸无辜：“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吃两个小孩的醋呢？”
　　“我也没说你吃醋啊。”
　　“你……”
　　“哼，不跟你计较，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他们？”
　　“去接他们？还是去看心上人？”
　　陌若突然红了脸，娇羞道：“什么呀，我哪有？”
　　笙歌看着陌若红的能滴出血来的脸，笑了笑。
　　“好了，不逗你了，这几天我可能会有些工作，所以我打算再过一个星期再去接他们。”
　　“不是吧你，一个星期？你可真下的去狠心。”
　　笙歌低头笑了笑，“其实，我也不舍得，但没有办法。”
　　陌若叹叹气，“哎……”
　　笙歌突然转过头严肃的看着陌若，“陌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陌若看着笙歌一脸严肃，有些忐忑，“你说吧。”
　　“其实，昨天晚上我……梦到了繁易。”
　　陌若笑了笑，坐了下来，“昨天晚上失眠也是这个吧？”
　　笙歌点点头，“嗯。”
　　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出来，“其实，我失眠已经很久了，但是昨天晚上是第一次梦见他，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梦见他？人们都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因为我想他太多次了吗？可是，我还没有原谅他啊……”
　　陌若听了淡淡笑笑，她看着笙歌，这个傻丫头……
　　七年前，谁都知道繁易喜欢笙歌，大到校长，小到清洁工阿姨，整个学校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繁易喜欢笙歌，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但……郎有意，妾无情。
　　“小笙，你，喜欢繁易吗？”
　　“我不知道。”
　　她对繁易，说不上是爱情，但至少不讨厌。
　　“小笙，或许是因为你和夜夜经历了很多事情，你对他已经产生了依恋，可能你自己都没想到。”
　　“所以——”
　　所以，她可能从头到尾忘不了的只是那段时光。
　　笙歌低下头，转了转，婆娑着，出了神，等到她回神时陌若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中，她因为案子忙的焦头烂额，每天早出晚归，早上不到五点就出发，晚上只到十二点才回来，一回来就倒头大睡，根本顾不上其他。
　　这样忙了几天，陌若才发现自己也已经好几天没看到笙歌了，真的忙成这样吗？她只不过是借着工作的借口不去想他而已，她看破不说破。
　　笙歌如果知道陌若是这样想的肯定会气吐血，真的不是她麻痹自己，是真的遇到一个难题了。
　　笙歌是学法律的，现在在叶生集团担当法律顾问，说是法律顾问，但其实，叶生集团是笙歌和夜夜在留学期间一手创造的。
　　她还记得当初她躺在夜夜怀里，指着某本杂志上的某集团，对着夜夜说，“看到没有，我们以后也要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集团，嗯……叫什么名字呢？”
　　笙歌皱着眉想了一会，笑了起来，“就叫叶生集团怎么样？”
　　夜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笙歌，温柔的笑了笑，“我都听你的。”
　　笙歌皱眉，不满夜夜的回答，“什么嘛，你根本不重视。哼，不理你了！”
　　说完，她脱离了夜夜的怀抱，走向沙发另一端，双手揣着胳膊，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夜夜赶忙跑过去哄她，捏了下她的鼻子，轻轻地抱抱她，“阿笙，我不是不在意，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我都赞同，你要的，我都会给你，所以，不管你是对是错，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对的。”
　　她听后鼻子一酸。
　　不知怎的，自从和夜夜在一起后，她的小脾气总是容易爆发，她曾问过夜夜，他会不会讨厌她的小脾气。
　　夜夜听后温柔一笑，看着她坚定地说：“怎么会呢？我的笙宝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了，我怎会讨厌你呢？疼都来不及。再说了，就算是你生气了，也一定是他们惹你不开心了，你一定没有错。”
　　她听完后眼眶红红的，“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夜夜笑着摇了摇头，摸着她的秀发，温柔的抱着她，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
　　“阿笙，整个世界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美丽，你的名字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她回抱他，莞尔一笑，“你真好！”
　　笙歌回神，苦笑。
　　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所以，整个公司基本上都是她在管。最近公司因为利益关系跟另一所集团盛意集团牵扯上关系，其实按理说来，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叶生集团弄错一批货，听说这批货挺重要的，要不然双方也不会僵持这么久。

　　最后，在笙歌苦苦追求几天几夜份上，大boss终于同意，不过有一个条件，和笙歌见面。

　　笙歌不知大boss是出于怎样的心里，但她知道，盛意集团，绝对不是她能惹的，作为国内顶极企业，盛意集团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

　　听说，盛意集团的大boss创建盛意集团不到三年，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让所有人听到盛意集团都浑身发抖。

　　可那又怎样，她必须去。

　　笙歌来到公司，跟大家宣布消息。

　　会议室里

　　笙歌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自家员工，缓缓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去见大boss。”
　　众人呼喊，“老板，不要啊啊啊啊！！！！”
　　“不要啊！！！！！！！！！”
　　“老板，不要冲动啊啊，淡定，淡定，淡定。”
　　“老板！！我们不想看你去送死，慎重！慎重！”
　　笙歌无语，“不就是见个面吗？谁怕谁？”
　　“还有，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是去谈生意，不是去送死，至于吗？啊？至于吗？真是的。做人啊，要淡定！不要方。”
　　众人一齐看向笙歌。
　　“那个，我的意思是，不要谎。”
　　众人犹豫，“哦！但是……”
　　“没有但是，就这样，散会。”说完，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刚才还乖巧的员工现在一哄而散，但都极有默契的凑在一起，看着笙歌离去的背影，私下讨论着。
　　小刘：“哎，你们说，我们家笙总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她难道没听说过盛意集团的大boss是个大怪人吗？”
　　小明：“哎，谁知道呢？你们说，是不是夜总……给她的刺激太大了，让她走火入魔了？”
　　小红：“什么呀，你们别瞎说，要是让笙总听到就又要扣你们工资了，我倒是觉得，我们笙总能降服那个大boss。”
　　小兰：“嗯！！我也这样觉得！”
　　小陈：“怎么样？要不要打赌？”
　　小红：“赌什么？”
　　小明：“就赌笙总你不能征服那个大boss，怎么样？”
　　小兰：“赌就赌，但是，总应该有赌注吧！”
　　小刘：“你说。”
　　小花：“如果输了人就要在笙总和大boss的婚礼上跳钢管舞和脱衣舞，怎么样？敢不敢？”
　　小明：“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们想的太远了吧。”
　　小兰：“就这样说定了。等着瞧吧。”
　　突然，一阵清秀的声音响起，“我也想加入，能带上我吗？”
　　小兰想都没想，开口说道：“当然可以，这位兄台，你想加入哪一队……”
　　她转过头去，看到面无表情的林洛锡站在她身后。
　　众人在后面摆手，但来不及了。
　　只见男人一个眼神扫过去，嘈杂的几人立马不见。
　　“咦，我的文件呢？喂，小红，你看见了吗？”
　　“啊，什么文件，哦哦，就是那个文件，我知道，我带你去。”
　　“那个，我手机呢，我还得给客户电话呢？谁看见我手机了？”
　　“………………”
　　小兰心里默默鄙视这几个人。
　　“嗯？什么？”
　　“没什么，林总好。”
　　“那个，我还有工作，林总再见。”
　　林洛锡看着自家员工，心想：最近他们是不是太闲了，看来，是时候要调整一下制度了。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内，公司变得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再说闲话，每个人都坐在自己位子上，安安静静的码字，连笙歌都不习惯了，太诡异了……
　　她抓住一旁经过的林洛锡问：“大家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积极？难道又涨工资了？”
　　林洛锡瞥了一眼笙歌：“你什么给大家涨过工资？应该是他们认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义务了。”
　　众人黑线！！！
　　小声议论。
　　“什么责任，就是你压榨我们！！”
　　“就是！不服！哼！”
　　笙歌：“……”
　　“好吧，我走了！”
　　“哎！等等。”林洛锡抓住了笙歌。
　　“怎么了？”
　　“那个，这个给你。”说着，给她一个喵咪面具。
　　“哎？这什么……哎！你回来！林洛锡！你说清楚！”
　　她看着这面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严肃古板的林洛锡做出来的事，难道，这个传说中的大boss真这么可怕吗？
　　众人看着喵咪面具，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古董林洛锡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会先！哈哈哈哈哈……”
　　“……”
　　“……”
　　“……”
　　笙歌：“……”
　　麻烦你们下次再说悄悄话时小声一点，她不聋！！！

　　下午五点，咖啡厅
　　笙歌看了眼时间，五点整了。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被人放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鸽子都忍不了吧！！忍不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对着自己微笑，淡定！淡定！淡定！客户就是上帝！客户就是上帝！客户就是上帝！
　　就在她爆发前一秒，姗姗来迟的大boss终于悠闲的迈着两条长腿，不紧不慢的坐在她对面。
　　她低着头，刚想说话，就看到那人开口，他的声音懒散，显得漫不经心。
　　“这位小姐，跟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以示尊重，难道？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你才是小姐，你全家是小姐，你们家祖宗八代都是小姐……
　　等等，这个声音……
　　她猛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脸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是他！她终于知道林洛锡为什么要给她面具了，不是因为他有多可怕，只因为，是他！
　　她努力保持淡定，尽量不让自己失控，对着对面的繁易开口：“繁先生，您好。”
　　繁易不经意的重复着她的话，繁先生？
　　小笙，我还是习惯你喊我易先生。
　　她看到他出神，喊了两声：“繁先生？繁先生？”
　　他回神，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笙歌，淡淡开口：“我还没聋。”
　　她忍：“好的，繁先生，现在我们能谈谈这批货了吗？其实，我们集团对……”
　　她还没说完就被繁易打断，“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谈工作。”
　　她忍：“那您想干吗？”
　　他挑眉，嘴角微微一笑，声音磁性，低沉，“想。”
　　她疑惑：“什么想？繁先生我说的是……”
　　“你……”
　　“怎吗？反应过来了？”
　　“你，你流氓。”
　　“我流氓？也是，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堵在墙上说，‘我属于你’，真是不害臊。”
　　她的脸微微红：“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别污蔑我。”
　　“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啊？什么？哎？你放开我……”
　　他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嘴角勾起笑意，一脸玩味，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说道：“怎么？现在回忆起来了吗？”
　　她不敢反抗，因为她早在七年前就见识到他的危险，所以，她顺从着他。
　　“那个，我想起来了，你想放开我好不好？”
　　他放开了她，看着她认真的说：“小笙，恭喜你，回国。”
　　恭喜我自己，能够再一次看到你。
　　她松了口气，绽出笑容，“谢谢。”
　　他看到她笑了也笑起来。
　　其实，刚才他抱着她的时候，他的手心都是汗，他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对眼前的人说一声，‘我好想你’。
　　七年，她确实变了很多，她脸上的稚嫩退去，有些少许的女人味，面庞更加精致，她身上的光芒让他挪不开眼。
　　他小心翼翼。
　　他小心翼翼的，不敢加重力度，生怕弄疼她，他怕，他怕她抵触他，怕她不愿再见他。
　　七年前，他就如此小心。
　　七年后，亦是如此。

　　他伸出手来，“好久不见，重新介绍一下，繁易。”
　　她也伸出手，“笙歌。”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