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香》澜傲九尘

2、第一章

　　“然儿！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不知道呢！不过男孩女孩都好，傲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其实……我很贪心，男孩女孩都想要呢！”
　　“那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傲生一对龙凤胎啊！”
　　“谁说不会，现在都还不知道呢，这可不一定了……再说以后时间长的很，我们想要几个都行……”
　　“傲成亲的话还会来这里吗？”
　　“然儿，别想这么多，我不会成亲的，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家里的事儿轮不到我的，我会一直陪在然儿身边的。”

　　一字一句都萦绕在耳畔，仿佛昨天一样，转眼间物是人非，繁花落尽只留空枝叶，满园子的桃花随风飞舞，春风和煦的刮在酆萧然的脸上，却刮不进他的心里，靠在床上看着窗外花落花飞，眼中尽是凄然，脑中回想的是他和裴澜傲并不遥远的过往。
　　“少爷，该喝汤了。”婢女莲儿端着参汤推开房门，看着酆萧然还看着窗外发呆，不由得轻轻叹气。
　　酆萧然听见声音也不回头，还是痴痴的看着：“放下吧……”
　　莲儿走到床前，将青瓷碗放在小几上：“少爷，您身子不好，小少爷也快出世了，还是好好调养，这参汤还是趁热喝了吧。”
　　酆萧然也不说话，想到孩子眼中才微微有些柔和之色，他还是不能任性，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莲儿看着酆萧然端起青瓷碗，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吐出这口气，就听着‘啪’的一声，那只碗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温热的汤汁也炸开了花。
　　“少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莲儿急着上前查看，就见酆萧然低头扶着肚子，眉头紧皱，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另一只手紧抓着床柱颤抖的厉害，指节已经成了青白色。
　　“五儿！快去找郑大夫！！”莲儿扶着蜷缩在床上的酆萧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酆萧然额上渐渐泌出一层汗，拿出罗帕慌慌张张的擦拭着：“郑大夫怎么还不来啊！！外面还有没有人在，快去看看……”
　　“萧然！”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郑允真提着药箱便奔了进来。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酆萧然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心叫不好，连忙上前让莲儿离开，好让他查看酆萧然的情况。莲儿慌了手脚，她虽然是酆家的大丫头，知道酆家的男人会生孩子，但是她毕竟只有十八岁，到酆家这些年，真正碰到这事还是头一回，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傻呆呆的看着。
　　郑允真扶着酆萧然平躺在床上，手脚麻利的解开了他的衣服，高耸硕大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压的酆萧然喘不过气来。郑允真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都揪了起来，抱住酆萧然给他换了个侧卧的姿势，然后伸手在酆萧然的肚子上轻轻的揉捏按压了几下，酆萧然眉头紧皱，牙关咬的死紧，就是这样的轻柔，他也快受不住了。郑允真拉开酆萧然的裤袋，略略的向下退了一点，看了看他左胯骨上莲花型的胎记，那里已经变成了绛红色，红的发黑。
　　郑允真为酆萧然拉好衣服，盖上锦被，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把脉：“萧然，你快要临产了，现在应该是阵痛……”
　　酆萧然睁开眼睛，怔了一怔，随后又闭上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承受，痛苦并没有减轻，这点从酆萧然的脸色和呼吸中就能知道。郑允真看着他，忧伤之色藏于眼底。孩子才八个多月，现在就要临产，这与酆萧然身体太弱不无关系，能挺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了。更让他不安的是他虽然是酆家的大夫，但是却没有真正的为男人接生过，他能了解到的大都是从酆家的手记和师父的医册中留下的记录。酆家的男子能同女子一样孕育子嗣，这是外人都知道的，认为酆家的男人是怪物的不在少数，但是又有几个人敢得罪酆家。其实只有酆家的人才知道，不是所有酆家的男子都是这样的体制，只有身上带有莲花胎记的才可以，酆萧然之前的两代都没有出现过这个印记，所以郑允真没有为酆家的男子接生的经验，但是师父的医册中有过记载，酆萧然的太叔公酆修云就有着这样的莲花胎记，这个印记很奇怪，它会随着腹中胎儿的生长逐渐变换颜色，最后临产之时会变成绛红色，这与他刚才查看的后的结果完全符合。
　　郑允真一边为酆萧然揉捏着腰背，一边回想着师父的医册中所记载的生产过程，一个淡淡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路：“允真……无论如何，要保住孩子……”
　　郑允真停下了手，看见莲儿还在一旁傻站着，便交代了一些准备工作，和几张药方让她下去准备，待莲儿出去，郑允真回过头来淡淡的笑：“萧然，你别想那么多，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现在有什么感觉，还和刚才一样的痛吗？”酆萧然不再说话，透过窗格看着外面的飞花，紧握住郑允真的手传达了他的感受。
　　傲，我们的孩子要出世了，你可知道我现在多希望能看看你，和你一起等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可是……相见不如不见，就让你认为这个孩子已经消失了，这样你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你现在的生活，你我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牵连……思及此，酆萧然的长睫轻颤，缓缓的闭上眼睛，桃花飞乱，风过断愁，你我相识六年，三年相守，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前尘尽逝，仿若一场春梦般烟消云散，你留给我的只剩下这个孩子，还有无尽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