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嘘，别说话》凡予

40、第40章

　　第四十章
　　“沈寐要你回去？”赵云澜道，随后点点头：“也是，你跟他走吧，这里并不安全。”他放开沈巍，背过身去，所以沈巍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落寞与克制，好像在忍耐什么。
　　沈巍愣了一瞬，刚要说话，大庆一脸懵逼问你们在说什么？我们现在不应该讨论沈寐的地点吗？
　　赵云澜沉声道：“大庆，想想沈寐最初龙城的目的，他现在在哪你还猜不出来吗？”
　　大庆听到后，表情从懵逼转成了然，最后也阴沉着脸，道：“是要做个了结吗？哼，那就成全他！”说完也看向沈巍，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沈巍，你到底还是沈寐的亲哥哥啊！既然你弟弟发出了邀请，那十七年前的仇也该报了。”

　　正月里，是新年。
　　家家户户不团圆。

　　雪没完没了的下着，渲染着残败的城市，慢慢掩盖了鲜红的血，黑色的烟灰，却掩盖不住大街小巷那些失去亲人朋友人们的啼哭声，伤者的惨叫声，和再也经不住打击人心。
　　位立于龙城以北的教堂里，一个老汉慢慢走进来想在这里歇脚，看到这里有几十个信徒模样的人在祈祷着，嘴里念念有词，，叹道：“信神要是有用的话，看到这人间惨象不早就来啦，干嘛还等到现在？所以……神是不存在的。”

　　会议室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每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发呆或沉思，我看看你，你看着桌上的笔，但就是没人第一个说话。
　　哦，对了，今天会议的人数多了一个人——沈巍。他坐在赵云澜的旁边，神色十分担忧，时不时悄悄看一眼赵云澜。
　　祝红深呼吸一次，决定做第一个勇士。
　　“咳……”
　　“你前面有水。”赵云澜道。
　　祝红：“……”
　　好吧，淡定的抿一口热水，就当刚才的尴尬不存在。

　　一直紧盯着电脑的汪徵不知看到什么，突然皱起眉，一副想哭出来但是要忍住的样子，“赵处，总部发来一封密邮……”
　　“念。”赵云澜说。
　　“我部于今日13时24分收到一封来自犯罪组织“蛇寐”头目发来的威胁信，内容是：今晚之前要是看不到赵云澜先生，那你们就看着龙城变成一座死城吧。——沈寐。
　　经过总部高层严密会议之后，决定指派特别调查处处长赵云澜一人在今晚之前前往沈寐约定地点，与“蛇寐”头目沈寐谈判，尽全力保护龙城安危，必要时凭己力击杀沈寐。
　　——最高指挥局”
　　……
　　会议室再次沉默，这百十来字的邮件无一不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赵云澜已被总部当成弃子了。
　　“这什么意思？把老赵抛出去吗？！”祝红眼眶发红，似乎不敢相信，其实不止她一人，林静汪徵……这些与赵云澜共事好几年的老队友，都多少有点接受不了。
　　然而这就是事实。
　　相反，身为当事人的赵云澜却没什么反应，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淡漠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下我走后的事宜——我死了以后，大庆立马上任处长一衔，其他人继续坚守岗位……”
　　“我不同意。”官庆打断道。
　　赵云澜看向他，表情从僵硬慢慢柔和一点，有点劝导意味：“大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相信我的手段你已经学会了很多，你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只需要多加历练一定可以……”
　　“啪——”官庆用力在桌子上拍下手掌，愤怒大喊：“我说我不同意！这次的行动，我也要去！谁、也、阻、止、不、了。”官庆眼中弥漫着憎恨，因为愤怒他白皙的皮肤上布上的青筋的痕迹——这一天，他等了十七年！
　　“……”赵云澜无法反驳。
　　是的，十七年，足够一个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长成一个身怀高强武力的男人。心中埋藏了十七年的仇恨终于得以施放。这一次，一定要有一个了结！
　　赵云澜看着不远处的高挑的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原来自己一直当小孩子护在身后的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让自己欺负了这么多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有能力报仇的人了。
　　等赵云澜反应过来时，他才反应过来他盯着大庆很久了。“……好。官庆，我不拦你。”

　　听到这声满怀无力的话，官庆冷着脸起身出去了。
　　其实官庆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此时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软姿态，官庆和赵云澜是不一样的。
　　赵云澜最起码还有个父亲，他心里还是牵挂父亲的，虽然他这些年从没当面表现出来过——官庆记得每次赵老因为各种原因住院的时候，赵云澜都会准备最后的营养品快递过去……而寄件人却写官庆的名字，偶尔趁赵老熟睡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病房内，过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还有个爱人，虽然沈巍是沈重楼的养子，可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赵云澜好的，老赵被独眼狼抓住折磨的那段时间，沈巍是最着急的那个，尤其是眼睁睁看着赵云澜挨枪子，沈巍就只能坐在车里看着……他心里绝对不好受，恨不得希望那枪打在自己身上。
　　赵云澜身边有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扶持赵云澜向前的动力，也是赵云澜在世间的牵挂。
　　而官庆谁都没有，他亲缘淡薄，在世上的亲戚没几个，也从不往来，说好听点是无牵无挂一身轻，说难听一点呢？早年在学校上学时，只要赵云澜不在他身边，官庆总会听到周围同学或有意或无意的说官庆是八字不好，克死了他家人；大庆是个胆小鬼，只会躲在赵云澜后面，那你就永远躲着吧……刚开始他还不服气的去和那人干过架，可长大了也就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了。
　　这么多年，官庆身边，只有一个赵云澜。赵云澜如兄如父照顾着自己，亦师亦友的教导自己。
　　可是这些无法让官庆放下仇恨。

　　官庆父母原本是商人，当年在赵心慈等人施救时随着其他家长跟在后面，后来因为看到心爱的儿子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不知怎么突然激动起来，冲过了警察围设的人墙，当时谈判气氛已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见到有人冲过来，沈重楼立即下令乱枪射死，以示警告……
　　大庆就这样失去了双亲。被解救后父母留下的财产被其他亲戚或合作伙伴分割殆尽，即使这样也没人愿意收养这个精神状态极度不好拖油瓶。

　　“……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我立了一份遗嘱，里面写了详细的安排，你们照做就是。”讲完了，赵云澜说声散会。
　　没人起身离开，林静汪徵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赵云澜，郭长城已经哭得不行了。
　　楚恕之抱臂靠在椅背上，自始没说过一句话，那张过分消瘦的脸和一身黑衣总是会让人联想到黑无常，黑无常先生哼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逞英雄吗？”
　　“我送走了一位位特调处的前辈们和后辈们，也该轮到我了——而且，l′m superhero,forever.”赵云澜挑眉，挑衅似的咬着下唇，笑道。
　　楚恕之更加嫌弃：“话都说不对的家伙。还hero，啧！”
　　“老子故意的行不行？嘿，边上的几位别搁这啼呼啦！该干嘛干嘛去。”
　　“呜呜……赵处，我舍不得你……啊啊啊——”郭长城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最后受不住干脆用胳膊捂上眼睛爆哭。
　　“行了，废物。”楚恕之听不下去，踹了脚郭长城。看哭声小了很多才收回脚，鹰隼般凌厉的目光再度临在赵云澜身上，“你旁边这位的想法可跟你不一样吧。”
　　这话不用楚恕之说赵云澜也知道，从开会到现在，赵云澜一直刻意忽略掉沈巍的灼热目光，可偏偏楚恕之哪壶不开提哪壶，赵云澜慢慢看向沈巍，对上的是一汪深情。
　　“你们出去吧。我和沈巍单独说。”赵云澜挥挥手让手下人混蛋。
　　楚恕之切了声，率先站起身，手插兜慢悠悠晃出去了。

　　“沈巍，我……我们这操蛋命运呐！”赵云澜仰天长叹。
　　“我们的命运的确……很可笑。”沈巍托了下眼镜，也嘲笑道。“不过云澜，你真的想好了吗？”
　　赵云澜被这世上最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他能感觉到沈巍说这句话是心里的不舍和纠结，他最舍不得沈巍这个样子。可现如今处于这种境地，赵云澜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有，逃避。
　　赵云澜可以像总部抛弃他一样抛弃龙城人民。但是赵云澜不能这样，也没有权力这样做。
　　从赵云澜选择当一名警察那天起，从赵云澜胜任特别调查处处长那天起，他身后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这也是每一名警察的选择。
　　沈巍也深知这一点。
　　沈巍执起赵云澜的一只手，与他五指相握，沈巍微笑着，看神情很幸福的模样。
　　“我爱你，云澜，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今后未知的一切。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可就真不是人了。

　　赵云澜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要溢出来，想紧紧抱住他的大宝贝沈巍，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赵云澜站起来一把将沈巍拉进怀里，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太多，抱起来没有任何不适感。
　　“好。”
　　赵云澜觉得脸上有点热，一定是沈巍身上太热了，热量都传到他身上了，嗯，一定是这样，才不是赵云澜害羞呢。
　　第四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