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嘘，别说话》凡予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在回去的路上，沈巍还在想沈寐那句‘世界级的反派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沈寐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状态，龙城，大概真的是遇到劫难了吧……
　　等回到医院，沈巍已经恢复如常，圆框眼镜下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带着暖人的温度，若有若无的微笑给这个男人加了份神秘，转开门把手的同时道：“云澜，我回来了，饿吗？我给你带了吃的。”说着手拎食袋踱步走近赵云澜。
　　赵云澜摇摇头，一脸沉重，好像很烦心的样子，眼睛看是盯着电视，可一点聚焦也没有，显然是在想别的。
　　沈巍把袋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赵云澜对面，亲昵的问怎么了，特调处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赵云澜眼球看向沈巍，眉头紧锁，还是一眨不眨，但是却有点点光芒，良久，“何方媛的妹妹死了。”

　　“叩叩叩——”
　　处长办公室门响了，大庆正在研究从何知媛身上搜到的遗书。
　　遗书：我是
　　头也不抬的喊一声：“进来。”
　　“庆处，何方媛的尸检出来了，何方媛死于□□，俗称砒霜，而且在何方媛体内检测到多种慢性毒素和对抗药物，另外还检测到抗生素残留……”林静叭叭一堆学术用语，颇有念经的意思——不死不休。
　　大庆的表情顿时很微妙，从笔筒随便抽一支笔出来捏在手里的笔做出像投掷飞镖一样对准林静，并用另一只手指着林静道：“Shut up！直接说结果。”
　　“OK，说那么多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何方媛体内有那么多毒素和药物，它们之间发生了化学反应，然后就这么没了。我跟你说，当时解刨她的尸体发现，她的肝脏和肾脏都快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相比之下呢，何知媛的尸体就干净多了，她体内只有大量三氧二化砷和酒精，除此之外就是胃里还有未消化完的牛排，哦，对了，我还在她的指甲里检测到一些纤维物，体表有一些轻微擦伤类痕迹，应该是挣扎时留下的，根据食物消化程度她昨晚的吃饭时间应该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以后，所以我猜测何知媛是吃过晚饭去公园溜达的时候才遇害的，凶手为男性，身高一米八五至一米九之间，杀人手法是从背后袭击，用沾有三氧二化砷的手帕或布之类的捂住口鼻从而致其死亡，至于目的嘛，大概是看何知媛穿着阔气又单身一人，起了劫财或者劫色的心思吧。”林静咋舌，摇摇头似乎很惋惜的的样子：“你说说她，大半夜不好好在家睡觉，瞎跑啥公园啊，这下好了，命都跑没了。”
　　大庆低头看着尸检报告嗯了声，左手递给林静一张纸：“自己看。”
　　“这是啥？”林静疑惑的接过打开扫了一眼，脸色瞬变：“我靠......何知媛的遗书。”
　　只见白纸红字：“你们不用找了，人是我杀的，能弄死何方媛那个贱人，我无悔。
　　你们都被何方媛那个心机婊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条披着羊皮的白眼狼，我们何家对她那么好，她却把我们当成垫脚石，毒害大姐顶替了大姐的高考名额，控制我们为她的上位铺路，别人都只羡慕我们活的亮丽光鲜，豪车别墅，谁又知道我们忍受了多少痛苦，付出了多少代价，活的又是如何的猪狗不如。
　　你们知道那个贱人做了多少龌龊事吗，收受贿赂行贿高官，给□□组织当保护伞，洗黑钱开赌场，当那些老头子的情妇小三，为了铲除异己，甚至买凶杀人。你们说，这样的贱人该不该死，该不该下地狱，哈哈。
　　何方媛，你这个贱人，自己卖身上位为何要害我，是你毁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幸福，我要你拿命来还。“
　　最底部是三个仿佛鲜血染成的大大恨字，触目惊心。
　　“这......"林静大脑已经处于当机中，盯着手中的白纸久久无法言语。
　　大庆看了眼时间说，“别这呀那的了，你去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写份报告交给我，速度。”
　　林静猛地回神，一时有点为难，看着脚尖，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庆处，那个快六点了，该……该下班了。”
　　大庆立刻抬头看向林静，像是无辜又像是懵逼，随后中气十足的说，下班？你居然还想着下班？通知处里，集体，加班！
　　“是！”林静条件反射道，然后原地转身，一脸严肃踏着大步出去。
　　大庆翻着白眼，喃道：“下班，案子都没解决还下班……”愤愤不平点开微信的视频通话。
　　视频邀请没多久就通了，老样子还是赵云澜和沈巍坐一起，看着大庆，等待汇报。
　　期间，赵云澜叼着棒棒糖一直处于沉思状态，时不时点头，同意大庆的话，片刻后，才悠悠开口，“调查下何方媛和何知媛的财务状况，还有通话记录，往来人群以及……算了，你还是把何家所有人的都查一遍吧，包括她们的丈夫，还有必要的时候申请监听他们的通话。”
　　“有必要吗？”大庆觉得凶手已经抓到了，应该就必要在去做多余的事了吧。但是这也只是想想，这话要是被老赵听到肯定又免不了一顿骂。
　　“我总觉得杀害何方媛的凶手不止那姐妹两，你说在何方媛尸体内检测到三氧二化砷，这东西是危险物品，那是怎么弄到的？还有慢性毒素，算命大师开的所谓的药方，药渣什么的，这些东西在别墅里为什么没有找到一点痕迹？最巧的是你们刚去调查，何知媛就死了，还留了遗书，而且临死前还去吃了一顿浪漫的牛排加红酒？这怎么看都有点烛光晚餐的味道吧。”赵云澜将心里疑问提出来，托着下巴，一脸玩味等大庆解答。
　　“黑市？她们家那么有钱，应该买的到，所以凶手是有两个或多个，至于为什么没搜到，人都死了，东西自然要处理干净了，和垃圾扔了，丢下水道冲走，都可以毁尸灭迹吧。最后一个，的确有点巧合啊”大庆看着手里的报告，联想到以往查的案子，突然有种很微妙感觉……
　　果然，赵云澜慈爱的看着大庆，伸手摸摸屏幕里的大庆：“你终于长大了，从智障行列走出来了。”
　　大庆：“……”
　　“还有事吗？没事挂了吧。”说完赵云澜不等大庆回应，立马点了挂断。
　　自始至终，沈巍一直看着赵云澜，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目光里的深情和贪婪几乎快要物质化冲出来压在赵云澜身上。
　　感受到这么大压力的赵云澜，先是也勇敢偏过头和他对视，本想把对方也看害羞了，结果先败下阵的是自己……只好挠挠头说渴了，那视线才转移开。
　　赵云澜接过水杯，不想再延续刚才的尴尬，道：“聊聊吧。”
　　“聊什么？哦，对了，关于这个案子，我怀疑这与“蛇寐”有关。”
　　“怎的？”赵云澜对着杯口吹气，小喝一口——还是烫。
　　“今天我与沈寐见面……他说当初在龙城开店时，与何方媛有“生意”往来。”
　　“……什么生意？”
　　“Imprinted memory开店时，沈寐曾向何方媛实施贿赂，她接受了，除了每年拿一些巨额分红，还要求“蛇寐”组织为她提供一些服务，比如……清理阻碍她上位的人等等。”
　　“……你是说，那家咖啡店做人口贩卖的事，龙城的代表人物知道并且在纵容？！”赵云澜瞪着眼，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猛料”。
　　沈巍缓缓点头，伸手搭上了赵云澜的手。
　　“还有吗？一次说完。”赵云澜没有察觉到沈巍的异样，目光如炬的看着沈巍，希望他再说些什么。
　　而沈巍却像是水瓶被关上了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恢复一开始看着赵云澜的样子，眉头微皱，黑色的眸子里思绪万千。
　　迟钝如赵云澜这下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盯着沈巍的手，微不可查的僵了几秒：“嗯……你们俩还说啥了？”
　　就那一瞬间，沈巍脸上闪过一瞬的迟疑，眼神也有些躲闪，最后还是慢慢开口道：“寐想让我回去，回到“蛇寐”组织。”沈巍边说边小心翼翼看赵云澜脸色：“帮他打理些生意，说想让我回去当二把手，当然，云澜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可以拒绝他。”
　　听完后，赵云澜本来很不好的心情顿时更加不好了，郁闷愤怒和无奈融合在一起，表情奇怪的很，“你先别管我同不同意，你是怎么想的？”
　　“寐是想请我去打理他名下的正当生意，没有危险的，我听你的。”沈巍忙解释，可看赵云澜表情又开始不对劲，忙正了下脸色，“其实我挺想去的，一来我想试着把沈寐引向正道，怎么说他也是我亲弟弟，这些年，总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亏欠了他，当年要是我们没有失散，他现在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二来我可以帮助你，这次的案子和“蛇寐”是脱不了干系的，而且沈寐跟我说，他来龙城要做一件大事，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不过以他的性情和能力，只怕动静不会小……”
　　“……”
　　赵云澜把手从沈巍手下慢慢抽出来，拿过已经放温了的水，一口接一口，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像喝酒一样，完毕打个嗝，“还要。”
　　沈巍乖乖又倒了杯水，放在一旁晾着，期间二人保持沉默，屋里只剩下呼吸声和机器运作的声音。
　　赵云澜终于还是心一横，低头把乱七八糟的心情收拾下，冷冷道：“那你决定好了吗？沈巍。”
　　“……我——”
　　沈巍刚发出一个音阶，赵云澜马上马上按住他的肩膀，大声道：“我不想你走！你不许走！”
　　看着赵云澜不顾形象大喊的样子，沈巍心里封困多年的野兽真的差点就关不住了，一时间竟然生生憋红红了眼，最后理智的那根弦又重新将它捆绑缩回阴暗牢狱里。
　　沈巍缓缓抱住赵云澜，力道很大，似乎想把这个心尖人儿揉进自己身体里，却又小心翼翼，他还受着伤，不能勒疼了。
　　“好，我不走。”
　　低哑的音色像能引诱人犯罪的撒旦，迷惑众生心甘情愿的跳进火海，奉献自己的性命。
　　莫大的幸福感包围住沈巍，他很想放纵一回，拥抱赵云澜，亲吻赵云澜，把赵云澜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赵云澜……
　　自己果然适合生活在黑暗里，在地狱待惯了，如今看到一点光芒就想据为己有，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
　　太大胆了。

　　另一边大庆把任务分下去后果不其然听到遍地哀嚎——除了郭长城，他巴不得好好表现自己，以证明他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大庆扫视一圈发现没有那个红色的身影，问：“祝红呢？怎么没看到她？”
　　忙疯了的众人一时间没人答的上来，大庆深叹口气，明白了老赵平时为什么总是鄙视手下们的办事能力，“行了，你们去忙吧，我去找。”
　　祝红今天很不对劲，身为代理处长有责任为属下开导开导。
　　找了一圈儿，问了一票人才有人回复依稀看到祝红像天台去了，大庆暗骂一句找那人要了手机，给祝红拨去。
　　一秒挂断，再打，再被挂，第三次才通。
　　“谁？有话说有屁放。否则老娘明天整死你。”
　　……
　　那个被抢手机的小警察在祝红话落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周围气压极速下降，同时大庆脸上不自觉浮上狰狞的假笑，然而说话的语气却和平常一样：“红姐，是我，大庆。”
　　祝红看了眼手机号码，马上反应过来，“哦，大庆啊，找我有事吗？”
　　“你在哪里？”
　　“天台。”
　　“等着，我去找你。”

　　片刻后，大庆拎着一袋子啤酒上了天台，看见祝红正坐着发呆。
　　“来了老弟儿。”祝红听到动静，头也没回道。
　　“……红姐，晚上的秋风硬，别冻着你。”大庆说着走到祝红身边就地而坐，拿出罐啤酒打开，递给她。
　　祝红也不客气，接过就喝，几大口下去，已经干了半罐。
　　“红姐，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啊，发生什么事了？”大庆也开了一罐，跟祝红碰一下，可并没有喝。
　　祝红瞥了眼大庆手里的酒，淡淡道：“小孩子不要管。”
　　“跟老赵有关吧？或者祝家？以我对你的了解，能让你这么忧心忡忡的，好像除了这俩也没别的了。”
　　祝红看着天空，又叹口气，点点头，那剩下的半罐酒也干了：“祝家想让我回去。”
　　当年祝红是跟家族翻过脸的，虽然被本人称作“闹别扭”，那是赵云澜在帝都待了几年之后，即将回龙城前所发生的事，年轻的祝红向家族申请要同赵云澜一起回龙城，家族的长辈自然是不肯，觉得祝红是被赵云澜迷住了，放着家族为她安排好的前程不要，非得去虎狼之地混。
　　而那时骄傲脾气大的祝红根本听不进去家族的劝导，一意孤行坚持要跟着赵云澜走，最后家族无奈只好答应，可从此祝红与家族之间就产生了一些隔阂。
　　如今时隔多年，因赵云澜被总部免职，家族就想让祝红回来。
　　“当初跟家里闹翻也不全是为了赵云澜，一部分是和他们赌气，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祝家的家规很多，很保守，而且古板的要死？”祝红把周围的啤酒罐一个个拿起来，捏扁，然后抛出去，毫无公德心。
　　“可这些年，我是真的喜欢上赵云澜了，可他！唉……妈的死给。”
　　这时下面吵吵嚷嚷是谁这么缺德，乱扔酒罐子！
　　祝红毫不顾形象的就着坐姿蹭过去，把腿伸出去晃荡，嚷道你姑奶奶我扔的！怎么着？！
　　不一会下面传来一句，扔的好，接着就是疾跑声。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回去还是不回去？”大庆脱下褂子，小心抬起祝红的腿，垫在下面，动作没有一丝逾越。
　　“我还没想好，你来说说。”
　　“我个人是不希望你走的，你看看整个特调处，除了我和老赵，就数你资历最老，如今老赵不在，处里就剩咱俩了，老楚林静虽然业务能力好，可还是不适合当领导，汪徵那丫头更不用说……别忘了，总部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五天已经快过去了两天，而且又死了一个……”说到这里，大庆也觉得心很累，猛灌口酒。
　　“恐怕特调处真的要易主了，你想，当上面知道你也靠不住以后，那些人会让谁来接替？赵心慈吗？不可能，他已经不适合冲锋陷阵了，傅书遥？更不可能。”祝红说累了，转身靠在大庆肩上，半眯着眼，看着悄悄升上来的月亮。
　　“所以上面很可能会派一个人下来接管……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绝对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大庆低声道，听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噗，你还想搞世袭制啊？加油破案吧，小老弟儿。”
　　……
　　大庆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想给祝红来一下子，但听到咔吧咔吧掰手指的声音，只好放弃，大喊：“我不是小屁孩儿！”
　　第三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