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老祖》猫的蝴蝶结

44、姚大将军

　　到了平凡和尚说的那处山谷，他们这才发现，那里不仅仅是联通鬼界与人间的空间裂缝，而且还被一些鬼族利用成了走私的通道。
　　既是走私通道，便是有武装力量把守的，和尚当年未曾深入，实乃明智之举，就算今时今日，韩凝霜自认自己与和尚联手，也未必能讨到多大的便宜。
　　这一次，韩凝霜未曾出手，和尚也没动，他们是这个世上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千魂万魄幡发威的人。
　　金洁不过站在若水一瓢上抖了抖手腕，山谷底下就占了一层黑压压的军队，是的，军队！
　　不是散碎的魂魄，也不是杂乱的阴魂，而是排列整齐，行止有度，有统帅、有将领，军纪严明的正规军！
　　更重要的是，那些阴魂都已经凝出了实体，不是鬼气，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即便在太阳底下也可以存在，用肉眼也可以看见的实体，个个五官清晰可辨，那些将领之类的，眼神灵动，显然已经修出了自己的神智。
　　韩凝霜终是见识到了千魂万魄幡的厉害，那些连韩凝霜自认也难以讨到便宜的鬼族修士们，在千魂万魄幡面前简直就是民兵遇上了特种兵，还没热身就已经结束了。
　　千魂万魄幡不仅大胜，还捉了不少鬼族，金洁挑了几个养进幡里，算是补充兵源，剩下的做为食物，给将士们吃了，那场面，就算是韩凝霜这样见多识广的金丹期修士，也不免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大和尚更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个没完没了，可见鬼修不受待见，不是没原因的。
　　金洁指着那个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道：
　　“那是姚将军，就是你那两个师侄的祖父，他可是个厉害的人，原本我千魂万魄幡里面的阴魂乱七八糟，一盘散沙，全凭本能行事，他来之后，狠狠地帮我整顿了一番，这才有你们见到的光景，这些阴魂被整顿之后，战力比以前大了一倍都不止。”
　　韩凝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金洁说的是姚勤、姚瑾两兄妹，姚勤、姚瑾两兄妹其实并不是韩凝霜的师侄，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元瑶弟子，和程嘉善的情况不太一样，不过，这个时候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较真。
　　想起在凤栖山的时候，姚氏兄妹说金洁是他们的大恩人一事，韩凝霜问道：
　　“你当初救他们兄妹，是否和这鬼将有关？”
　　金洁将外面的军队收回千魂万魄幡，大和尚则下去补封印，韩凝霜这才发现，操控千魂万魄幡居然没有什么消耗？看来，这才是千魂万魄幡真正的可怕之处，如果消耗小的话，那么是不是炼气期弟子得到它也可以成为阴鬼王那样的存在？
　　金洁掏出一瓶桃花醉，慢慢的呡了一小口，悠悠的说起了故事：
　　“这事儿还得从千魂万魄幡的来历说起。那阴鬼王并非人类，而是器灵，千魂万魄幡的器灵！”
　　此话一出，韩凝霜就是一惊，当年灭杀阴鬼王的战役中，元瑶派出力不少，因此相关的记录也很全面，但是从来没人说过阴鬼王是器灵这件事，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提过阴鬼王的来历。
　　“没人知道这千魂万魄幡从哪儿来，也没人知道它的主人原本是谁，反正自打鬼族去异界之后，人间的阴气就富足有余，阴鬼王修炼的极为迅速，他不仅修出了灵体，还修出了人类的七情六欲以及野心。”
　　金洁又喝了一小口，嘴角残留了一滴酒渍，韩凝霜趁着平凡正在空间裂缝处忙活，倾身上前把金洁嘴角的酒渍给舔进自己嘴里。
　　他本来想趁着这次出来，和金洁一起过上几天二人世界的，谁料半路上杀出一个平凡和尚，生生的把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让他这一路郁闷了好久，这不，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尝个小鲜。
　　金洁撇了一眼平凡，见他正在忙着，便轻轻的在韩凝霜脸上嘬了一下，这个行为极大的鼓励了某个馋了许久的小子，不顾平凡就在不远处，直接从背后抱住了金洁，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金洁由着他像一只小狗一样的在自己颈上乱啃乱嗅，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阴鬼王被灭杀后，千魂万魄幡失了器灵，变成了一件普通的法器，有人说要将它毁掉，可一旦毁之，里面那数十万的厉鬼将四散而去，这些厉鬼，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于是，大家商议把这件东西找个地方镇压下来，这个地方，就是剑冢。”
　　金洁扯了扯衣衫，示意韩凝霜别太过份：
　　“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忘了，还是有意为之，剑冢也是坟，只是葬的不是人罢了，剑冢历史悠久，先有的剑冢再有的剑道门，长年累月里面积攒的阴气世间少有，除了阴气之外还有戾气，在剑冢，千魂万魄幡里面的阴魂数量不会增加，但常年累月的吸食戾气，里面的阴魂越发凝实，凶厉，千魂万魄幡没有器灵，一旦里面的阴魂修出灵智，互相残杀，在没有器灵镇压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爆裂而散，介时，人间定是一番浩劫。”
　　“赤尊找到我的时候，他对我说了这些事情，他说我能通灵，便是天选之人，所以，这件事情只能让我去做，要想千魂万魄幡不爆裂，只有一个办法，帮它找一个器灵。”
　　“我听青锋说，你那个时候快死了，是赤尊救的你。”韩凝霜道。
　　金洁被韩凝霜亲的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恩，赤尊要我去找器灵。”这种不愉快的回忆金洁不欲再提，继续说道：“找个器灵不难，难的是，这个器灵要能够为我所用，受我控制，我花了上百年的时间寻找，终于找到了姚将军。”
　　“姚将军本是东靖国的镇国大将军，保家卫国，世代忠良，战功彪喝，忠心耿耿，他在边关出生入死，打了胜仗回家之后，皇帝赏赐他的，居然是满门抄斩，他本是元瑶派的外门弟子，有着炼气大圆满的修为，遭此不公待遇，怎肯束手就擒？金銮殿上一番大战，虽斩杀了当朝昏君，但自己也没能逃过一劫，终是送了性命！”
　　当韩凝霜听到“元瑶派外门弟子”的时候“恩？”了一声，断没想到这还和自家门派扯上关系了？大和尚坐在远处诵经打坐，似在恢复，见他识趣，便更加放肆，伸手探进了金洁的衣襟之内，金洁用酒瓶子敲了他爪子一下，和预想中的一样，没有起到半分阻止作用。
　　韩凝霜手上不停，口中却问道：“后来呢？”他说这话时声音极轻，就在金洁的耳畔吹气如兰，似勾似惑，金洁被他这一打断，一时之间竟不知说到了哪里。
　　“昏君虽然死了，可皇帝还有一堆儿子，很快，继任者上位了，新皇帝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替父报仇，不仅姚将军的家人统统被杀，就连他那些忠心耿耿地部下，也没能逃过一劫，更有甚者，皇帝让人把姚将军的尸体鞭尸之后，挂在了城墙之上，一挂就是一个月。”
　　“我是被姚将军的怨气吸引过去的，远远的便能看到东靖国的冲天怨气，姚将军活着的时候，只有炼气大圆满，待他身亡之后，被这怨气一冲，竟然进阶到了筑基期，我到的时候，他刚刚进阶完毕，正准备去找皇帝一家报仇，我拦住他，对他说：‘你觉得这样的皇帝如何？他们这般行事国运可还会长久？即使注定要被消亡，你又何必将这因果往自己身上搬？无端害了后世子孙。’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双孙子孙女在世，他身为厉鬼，可以杀人，可以吸人精气，可以附在人身，但是却无法将两个稚子平安的救出来，平安的扶养长大，我和他交换条件，说，我帮他把那两个孩子救出来，并且将他们送到元瑶派他师兄那里，他要为我做器灵，一生为我操控，永世不得超生，他答应了！”
　　“其实，比他更凶戾，怨气更深的阴魂，我也见过不少，有的杀戮太重，过于残忍，有的心思太活，人品难靠，而有的，不愿意永生困在千魂万魄幡的方寸之间，要找一个忠肝义胆，信守承诺，还要有一定实力的人，你知道有多难？这样的人，我找了一百多年，我差点都绝望了，我在想，如果我在有生之年依旧找不到合适的器灵，说不得，还要将这千魂万魄幡还给赤尊。”
　　“那至尊还不得哭？好不容易把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了，结果你又给还了回来？”韩凝霜说。
　　金洁大笑：“还好我找到了！”
　　“怪不得你说，你不是那姚氏兄妹的救命恩人，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那是他们的祖父，用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换来的。”金洁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拯救了更多的人！”
　　韩凝霜吻住了他，伸手布下了结界，和心爱的人一起，做他们这一个月一直想做但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大和尚修整完毕，正欲起身，抬眼却看见弱水一瓢上的结界，于是又掏出了木鱼，噗噗噗的念起了经，表情是得道高僧的那种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