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大嫂不难当》钱小钱

7、第七章

　　“姑母，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鹅黄女子也顾不得规矩，小跑了出去，上前挽住一中年美妇的胳膊。

　　看着美妇脸色苍白，这女子也顾不得旁人多，转头埋怨起一旁的年轻男子，“表哥也是，姑母身子素来不太好，你偏生改了难走的道，让姑母跟着一起受累。”

　　也不等男子回话，唤了丫鬟一起，搀扶着妇人进了“拈莲”的月洞门。

　　身后丫鬟仆人忙做一团。

　　“姑母，您先到我屋歇息，等那边屋子收拾好您再过去。”鹅黄女子说话轻巧又快，“宝珠，快，将靠背铺好了。”

　　“是，小姐。”

　　“静儿，你不要太过担忧。姑母没事，就是人有点乏了。原本是想让他们先行，留下几个下人陪着我一道慢慢走就是，你表哥不放心。”

　　“年夫人吉祥。小姐，可请夫人过去歇着了。”苏静怡正要继续说着什么，大丫鬟宝珠过来了。

　　这年夫人正是年希尧的母亲，闺名苏寻绿。

　　“姑母，您先来歇着。这一路恐怕也没吃上什么，我让人去备些吃的可好？”

　　“不急不急。这寮房可是有规定的，不准在屋内吃食，你可别犯了规矩，叫人背后说了闲话去。”年夫人说话温温和和，端端让人跟着安静下来。

　　“姑母教训得极是。”苏静怡边给人锤肩，边想着法子热闹，“姑母，我考考您，您可知道这屋里有哪样出自我手？”

　　年夫人美目流转：“这样啊。我猜是那桌上的帕子，花样精美，绣工端正。”

　　“哈哈，不对，姑母再猜。”

　　“那可是你头上这珠花？款式新颖，颜色真叫人以为是新摘的芙蓉。”

　　“姑母，”苏静怡拖长声音唤了一声，头埋在年夫人肩膀上。若这会还没发觉姑母是在打趣她，那她真是个小傻子了，一旁的丫鬟婆子们都抿着嘴在偷笑。

　　苏夫人微笑着拍了拍她胳膊：“好了，好了。你亲手做的恐怕是这对迎手吧？”

　　“对，对，对。姑母眼神真厉害。”苏静怡这头点得头上的金步摇一阵乱晃，险些缠在了芙蓉绒花上。

　　“你这孩子，还跟顽童似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再过两年都到该出阁的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苏夫人宠溺着刮了刮她鼻子，替她整理好头发。

　　“姑母，我”，苏静怡从塌上滑了下来，端坐在圆凳上，咬了咬嘴唇，“宝珠，你们去问问午膳怎么样了，顺便备些热水。”

　　“是。”一屋子的人很快散去，只剩下她俩。

　　“姑母，我，我没有想要嫁给表哥的。”这话要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口，确实很有些为难。饶是苏静怡这般大大咧咧的人，也不禁臊红了整张脸皮子，手中的帕子都被绞成了一团。

　　“这是为何？”苏夫人的话语中有了些波澜。

　　“姑母，”这话一出，苏静怡都带着哭腔了，“我自小跟表哥一起长大，我一直，一直就当他是哥哥。前些日子额娘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晓。姑母，表哥确实很好，可我，可我……”这一连说了几个可我，余下的话就是张不开嘴。

　　“别哭别哭，这事还没定呢。且等我回去同你姑父商量商量。”苏夫人捏着眉心，这事倒有几分难办，这事两家有商议过的。现如今这般光景只担心她那兄嫂真心同意这门亲事，这年家若回绝是万万不占理的。

　　这静怡看着年纪小，主意打小都大。恐怕她爹娘还被这蒙在鼓里，不然也不会放她一个人来了这。前几日嫂子那边派人来说过此事，让她多多照顾静怡，她嫂子有孕在身不宜奔波。

　　“姑母，我知您最疼我了，我没有法子了，才来求您的，姑母。”苏静怡瞅着苏夫人神色，就知此事难办，坐也坐不住了，顺势跪在地上，趴夫人膝盖上痛哭起来，只是不敢放声，任眼泪珠子似的滚落在年夫人裙摆上。

　　“罢了罢了，为了你，姑母就做一回黑脸张飞。天可怜见的，别哭了，你再哭，姑母都要难过死了。”

　　“好，好，姑母，静儿不哭，不哭。”苏静怡连忙起身，拿帕子把眼泪擦擦，坐在圆凳上，替夫人捶着腿。

　　“看看，眼睛都肿了。还不唤人打了水洗洗？这么大人了，遇事还这么爱哭。放心，姑母会办好的。”

　　苏静怡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破涕为笑。

　　俩人正说话着，宝珠掀开帘子进屋了，隔着屏风喊了一声：“夫人，小姐，晚饭已经备好了。”

　　“宝珠，打两盆水来。”年夫人吩咐下去。

　　洗漱完毕，宝珠重新让人给静怡梳了发，换了衣裳。这次穿的是一身宝蓝色缀绣八团桃花蜀锦裙衫，颜色鲜艳布料簇新。

　　“这身好，端庄大方，配了个芙蓉绒花也是极美的，只是只金步摇可换成点翠。”

　　“宝珠，看我姑母说的，还不赶紧替我换了去？”又甜甜一笑，“多谢姑母提点。姑母是个大美人这话一直不假，再素雅的布料花式到了姑母身上，都能显出贵气和雅意。”

　　今天这年夫人穿的是一身靛蓝色，蓝得近乎黑了，唯独袖口和衣领用了金色。胸前、两袖、背后均绣团金牡丹，蓝色稳稳压住了金色，富丽贵气又不浮夸。

　　“就你丫头嘴甜。走，陪姑母再去吃点。”

　　“是。”

　　初夏撑开窗户，看了出去，这眼前的妇人正是年希尧那一群人中的。

　　妇人看见她，朝她微微一笑，初夏赶紧回了个礼。先不说人是长辈，单自己这么敞开窗户往外乱看就失了礼，左右隔壁的窗户都是撑了个半开，就她，不但全开，还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看热闹。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初夏才松了一口气。

　　难怪这年希尧长得那般风流，果真是基因强大。年希尧眉眼跟这妇人有五六分像，再从撞她那女子一口一个“姑母”，估摸这妇人年纪，□□就是年希尧的母亲。

　　这妇人典型是江南温婉美女，相貌令人见之忘俗。

　　“小姐，你猜我刚才碰见谁了？”娇杏端着水盆进来了。

　　“谁啊？”初夏边关窗户，边回话。

　　“年夫人啊。哎呀，你肯定不知道，对，你也没见过她。”娇杏边往铜盆倒水，又添了点冷水，试了试温度，才把服子放了进去，“小姐，水好了。”

　　“你继续。”

　　“是。这年夫人是这京城高门大户人家的夫人，看看这吃穿用度。我刚路过看了一眼，桌上素菜都摆了八样，还不算水果糕点。喔，她旁边的那小姐是年夫人娘家的小姐，据说要许配给年家长子。”娇杏倒掉洗脚水，又换了只木盆倒了热水进去兑好。

　　“对了，小姐，你没希望了。那年家长公子就是今日我们说起的那个，不过不知他叫什么。”

　　“年希尧。”

　　“什么？”娇杏不敢相信。

　　“我说那公子叫年希尧。”初夏坦然重复了一遍，就喜欢看这丫头大吃一惊的模样。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你们都没有说过话啊。难道，难道？”娇杏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

　　“打住，我也是无意听来的。”

　　“小姐，你吓死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会打断我腿的。”

　　初夏再也不想搭理她，脱了衣服，上了床，拿了本书，翘着二郎腿。

　　娇杏这丫头忒没眼力劲，凑了上去：“小姐，你这脚真的不裹？裹了才能嫁个好人家啊。”

　　初夏放在书，刀子似的的目光嗖嗖扔出去：“你不也没裹么？”

　　“我娘说，穷人家的孩子裹什么脚，要下地种田的。每次我爹问她有没有帮我们裹脚，我娘都说有。后来我们大了，瞒不住了，我爹就开始打我娘，打我，打弟弟妹妹。那天我娘被打得头都破了，我一急，就拿剪刀扎伤了他眼睛，他就把我卖了。幸好那天碰到小姐。”

　　“没事了。说裹脚的事，你又开始卖惨？打住啊，以后再说可赚不了本小姐的眼泪啊。讨厌，赶紧，拿个帕子我。”初夏最听不得这些事。

　　“小姐是个好人。”娇杏递过帕子，夸了她一句。

　　“少跟我发好人卡，我要睡了。”初夏把帕子养脸上一盖，躺了下去。

　　娇杏也不懂“好人卡”是什么意思，起身换了个话题：“小姐，你不看看报恩寺的月亮么？听闻这几天许愿的话，特别灵验。你看看这一溜地窗户，都开着呢。”

　　“谁还信那啊。求人不如求……”初夏把书页翻得哗啦啦响。

　　娇杏一把捂住她嘴：“小姐，佛门净地，不可乱说，快，念几章经。”

　　初夏穿戴整齐，跪在蒲团上，读经书。真的读了三章，娇杏才放过她。

　　“那我去看月色，你在屋里等着？”初夏一脸得逞地笑，“小谷粒，我要出去，快，发布指令。”

　　“小，小姐，你会……”娇杏呆呆地看着飞出去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人，“会武功。”

　　怕惊动其他人，初夏飞上了大门外那棵青松上，离得远了别人也看不见她。

　　打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年希尧的房间，她把手机镜头拉到最近，依稀能看到房里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她想再近一点，于是又开始发布指令：“小谷粒，快点，隐身飞。”

　　“初，初夏，飞不了。”

　　啥？飞不了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