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之处能够看到夕阳》十夜檀枫

10、我终于表白了

　　“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乔惜阳将手机收回口袋，“我一直很想告诉你我要出国这件事，可是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和你说。”
　　我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你别生我气啊——绮枫。”
　　“我没生气。”我看着乔惜阳，却又无法承受他的视线，“我有话想告诉你……我其实……很喜……我喜欢……”

　　说不出口，事到如今也说不出口吗？

　　“我听说你快要走了，所以很快就赶过来。”我还是先从其他方面入手比较好，“为什么什么都没和我说就擅自离开了，你知道我刚才心里有多难受吗？不……我现在也很难过。”
　　“我说过我会理解你这样的话对吧？”乔惜阳解释道，“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
　　他提起了我们第一次看夕阳的时候的事情：“你和我说过，你以前对一个要离开的朋友说了很过分的话，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是我，就算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还是不希望从你口中听见类似的话语——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说了让自己伤心的话，无论真假与否，我都会很难过。”
　　“我喜欢你啊——绮枫。”

　　可恶，被抢先了。

　　“乔惜阳……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逃避，下定决心不再去和别人交流。”我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手，“因为我以为这样我和别人都不会受到伤害，你知道每次看到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的人走在一起我有多羡慕吗？”
　　“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啊！可是我不能，我只能去习惯我一个人的日子。”一年来堆积在心中的情感在此刻爆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习惯去接受这样的孤独感，你有偏偏出现在我的面前。”
　　“头一回见面你就向我搭话，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我抱怨着自己对乔惜阳的不满，“硬拉着我一起吃饭，还一起看过夕阳，你打乱了我原本计划好的人生——全部，全部都被你打乱了！可是……”
　　“可是你现在就要走了，我好不甘心啊！明明，明明你走了之后我就能和原来一样，回归再次对外界漠不关心，只需要管好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但是这样真的好难受啊，我满脑子都是关于你的事情。你真的是一个很耀眼的人，笑起来的样子开朗又帅气，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
　　“惜阳，你不在的话，我一定会很寂寞吧？我……喜欢……”我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中的泪水，“我也很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非常喜欢了。”

　　堵塞在心中的某个东西于此刻被打通，我终于对乔惜阳说出了隐藏在内心很久的，挥之不去的感情。

　　“每次看到你和其他人聊天聊得很开心，我都特别嫉妒。我只能和你聊天，而你却能和所有人都相处的来。有时候我会安慰自己，全世界你就陪着我一个人上学放学，很多时候我都在沾沾自喜。”
　　“我真的，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我现在快要疯掉了。”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在来找你的路上，我起先是计划着好好向你道别的，尝试说出正常道别的话，后来我后悔了，惜阳……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你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心想着自己绝对会被拒绝，没想到下一秒却被乔惜阳抱住。
　　“太好了……我不是单相思啊……”乔惜阳的力道不小，不过倒是适可而止地放开了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听见你亲口说喜欢我，现在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我是你第一个说喜欢的人对吧！”
　　乔惜阳无论何时都很耀眼，尤其是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难以拒绝：“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发现自己可以正常的与人交流了。
　　“我很开心。”乔惜阳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喂？老爸，我决定不出国了，嗯，我知道，不用，我更喜欢这里，嗯，拜拜。”
　　“这么随便的吗？”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乔惜阳，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
　　乔惜阳就像个恶作剧成功地孩子：“当然不是，我爸让我去国外几天，再让我决定要不要出国留学。挺想知道你的反应的，结果你居然能做到和我表白的地步，好可爱，我好感动。”
　　我可以体会被诈骗的受害者的心情：“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我可没骗你，我只说我要出国，没说我要出国留学。”
　　仔细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这样的话，刚才乔惜阳说了——喜欢我，难道这也是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乔惜阳的手弄乱了我的头发，他好像有读心术，“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一起回去吧，你直接从学校里跑出来应该惹了不少麻烦，对一下口供先。”
　　“啊？嗯。”

　　感觉一个早上经历了很多事情，我的脑容量不够大，坐在列车上的时候还是很懵。
　　回到学校，我自然是被老师训话了一顿，好在事先和乔惜阳对好了口供，说是给乔惜阳送护照去了。看在我是高三的份上，学校没给我记过，但是为了警示其他同学，我被强制性罚扫走廊一周，我的父亲也被老师请到学校喝茶。
　　老师和父亲谈完话，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今天我想和他好好聊聊，就让乔惜阳先回去了。
　　看到多年未见的父亲，我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
　　“最近过得怎么样？如果在学校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及时和我说。”父亲只字未提我以前做过的事，“这周末过来一趟吧……我……想带你外面吃饭。”
　　我低着头，思考着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我不能再让父亲伤心了，这么多年我欠下的债，必须慢慢还清楚。
　　“好。”我回答道，“我想去吃自助餐，啊对了，我可以带上我同桌一起吗？”

　　我终于，能够自然地表达出内心的想法，不受束缚的感觉，就好像得到了救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