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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钟离辞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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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
他的故土。
钟离。
他的姓氏。
纯血者。
他的根源。
……
他出生的时机并不好。
彼时家道没落,纯血者隐世,修士的天下。
这是最不适合纯血者生存的年代。
哪怕是很多年后,他回忆起这一年,也不得不说,这并不是个适合纯血者生存的时机。
然而,就在这个时间里,他出生了。
作为一个纯血者,他生来就享有着纯血者的一切美好特性。
永不衰老的青春,健康的长寿,以及旁人无可匹及的外貌。
纯血者,受益于血脉之力,而拥有者旁人最为渴望的东西。
不论是青春,还是长寿,又或者美貌,其中任何一点,高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引来祸端。
然而纯血者全部都占了。
虽然纯血者不乏自保之力,但是那些并非纯血者出身的普通人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发明了很多东西,为了弥补自身不足,他们开创了修真之道。
以修道的方式,他们也获得长生与美貌,甚至健康。
但,人性总是贪婪的,旁人费尽心思,穷尽一切能力都无法获得的东西,在纯血者身上却是与生俱来的。
这一点,不可避免的引发了彼此的冲突。
在旁人看来,纯血者漫长的寿命,厚重的传承之中,必定积攒了无数财富,更有甚者,他们甚至渴望获得纯血者的力量,不计一切方式。
这样的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于是,修真者理所当然的,对着纯血者举起了屠刀。
人性的狡诈与恶劣,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演越烈。
而他出生这一年,正是纯血者最为艰难的时期,已有六个氏族灭绝在修士的屠戮之中。
可那都是没落的氏族,他们虽然得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却渴望更多。
而他出身的钟离氏,此时,便是一个将近没落的氏族。
血统已经开始衰退。
按照钟离氏血统特性,第一胎应该是双生子的特点,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便衰落了。
血印不足与蕴生双子,因此,他的父亲是作为独子诞生的。
而他,亦是同样。
他的名为‘烨’,意为‘光辉灿烂’,是他母亲在他尚未出生时对他的期望。
可是在他出生后,母亲就去世了。
而在他满月之后,他的父亲为他取字‘辞心’,意为‘告别初心’。
父亲对他并不抱有期待。
而他也能理解。
出生在这样的时代,他的生死难定,而他的父亲什么也不能做。
在他年幼时,父亲对他尚有几分温情,然而在他十岁那年,他差一点被人掳走,他记得那一日,他第一次杀人。
当他回家时,父亲看着他,眼神近乎绝望。
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他却听到了父亲说:锋芒太盛,我未必护得住你。
他当时并不明白,但是自那之后,父亲便没再管过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开始收敛锋芒,变得迟钝,变得蠢笨,变得平庸。
然而随着年纪一年一年的增长,他的容貌越发出色。
十五岁那年,本该举行成年礼时,父亲却说,男生女相,此生永殇。
他不懂什么意思,然后,他遇到了谢云裳。
谢云裳,大概就是他此生之殇。
出身鹿森的谢氏。
只有此女,让他心荡神驰。
第一次,他生出了一种渴望。
可是他明白,他是配不上谢云裳的。
虽然同为纯血者,但是纯血者男多女少,作为女性,谢云裳可以选择的人太多了。
因此,他从未奢望过能与她在一起,只是希望她能幸福。
可是天不遂人愿。
谢云裳所在的谢氏早已被人觊觎甚久,终究没能逃过修士们的搜罗。
修士们想要的,是谢氏万年的积累,才不管谢氏如何,他们随便搜网罗了一个理由,洗劫了谢氏。
他得知消息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家,前王鹿森,终于依凭着对纯血者的感应,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谢云裳。
只是此时的谢云裳,面容被毁,娇艳不在,双腿被砍下,犹如一个死尸一样躺在血泊之中。
钟离辞心慌忙将她从血泊中抱起,迅速的离开了这处尸山血海。
回到家,他看着父亲,第一次没有妥协,而是说道:“我要救她。”
他的父亲看了他片刻,转身离开:“随你吧。”
他将谢云裳安置好,纯血者的体质,让她在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同时,也对于药物有着极强的抗性,因此寻常的药物对她没用,只有一些天材地宝的珍贵药材才能对她的伤口进行疗愈。
可惜他所在的钟离氏并无这些药物,钟离氏虽然是三龙脉之一,但是几经变换,早年更是经过数次修士的追杀,早已经没有多少家底了。
那些珍贵的天材地宝也早就耗尽。
因此钟离辞心只能割腕放血,以自己的血液作为生气,让谢云裳饮下后,刺激她的血脉自我修复。
谢云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但是活了下来,也醒了。
她的面容被毁,额头上被修士圈养的灵兽挖去一块皮肉,左眼也瞎了,一道刀疤斜划过眉心,将她的脸彻底破坏。
虽然伤口在自愈能力下已经开始愈合,但是疤痕仍在。
她太虚弱了。
即便是纯血者超强的自愈力,也没有办法让被砍断的腿重生。
何况她只是一个并不高阶的纹印。
看着面前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他救了她。
而他当真是情根深种。
这并不是好事,因为谢云裳感觉得到,自己的血脉正在缓慢的衰弱。
能活着已经是幸事,如何在许以他人长情。
所以,钟离辞心的求婚,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告诉他,她活不长的。
钟离辞心却道:“我知道的。”
“我面容已毁。”
“那你喜欢我的脸吗?我可以把脸皮还给你。”
“你……这是何必呢。”
“我的个性太软弱了,但是有时候,我也想争一争。”
“好。”
面对这样难得强硬起来的钟离辞心,谢云裳没有在拒绝他。
三年后,谢云裳身体稍好一些,便在钟离辞心四十岁时与其成婚了。
婚后的第二年,钟离辞心托人从鹿森移植了一棵鹿血枫过来,并且亲手雕琢了一尊玉像,作为谢云裳四十岁的生辰礼。
谢云裳看着作为族徽的枫树,对着钟离辞心笑了。
将死的心终于有了点温度。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婚后第十年,谢云裳怀孕了。
是一对双胞胎。
而生产当日,双胞胎长子顺利出生,次子滞留,谢云裳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要了一把匕首,破开自己的肚子,将幼子取出。
当晚便去了。
……
我其实不懂什么是爱情,我只知道失去你,生命失去意义。
是夜,钟离辞心失去所有生机。
有人离开了,也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