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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县学8 ...

  •   县学虽说有买学的传统,但历来那些富商大贾的子弟大多被安排在丁班,少数有些权势的在丙班,极少数在乙班,向来不在甲班塞人。

      谁知那年甲班正式人数有二十二人,沈玉如和纪明珠两人的表现又明显跟不上其他人,一看便知不是正经考来的。

      读书人多少都有些清高,骨子里看不大上买学进来的人,对他们固有的印象便是纨绔子弟,不过是家境好些罢了,更何况她们居然买进甲班,未免过于嚣张。

      班里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她们,刻板认为她们是纨绔中的纨绔,没人知道,阿妧三岁,她爹就给她开蒙了。

      更不会有人想到,她满心爱慕的少年是个天才,还能强压着她读点书。

      沈秀才扪心自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每个旬休一块儿上街玩的时候,昭儿竟然让她把论语一篇篇背过了。

      昭儿确实是个良配。沈清淮心想。

      “也罢,事已至此,我记得阿妧一直想当个秀才娘子,如今你和昭儿自幼一同长大,也算知根知底。”沈清淮笑道,“昭儿这回应当就能中秀才,等他院试结束,爹就想办法,先让你们定下亲。”

      沈玉如听闻此话,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梦中那本书。

      那书里正是有这个情节!

      萧景昭院试结束后,她爹就去了萧家,委婉表示能否让两个孩子定下亲。

      这些事按理该由男家主动,但萧家只剩孤儿寡母,两家又彼此熟悉,沈秀才觉得他稍微主动些也无妨。

      其实阿妧能感觉到,萧娘子待她极好,却似乎不太愿意他们未来结两家之好,只是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以前不懂为什么,因为萧景昭本人固然无可挑剔,可是他们家实在家贫,若非她娘当年相助,他们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许多女孩儿家因此不可能把他列入择婿范围。

      不过结合书里后来的走向,她就完全懂了,萧娘子知道他是皇家子弟啊!人家只是一时落难到了这里,怎么可能愿意就这样,让她这个乡下小丫头捡了漏?

      但在书里,她爹去找萧娘子委婉提了之后,萧娘子不知怎么想的,虽然没有同意当下就给两个孩子定亲,却与他家交换了信物,并说等她及笄后,就准备两个孩子的亲事。

      也正是因为这,萧景昭去了书院之后,家里来了许多人提亲,她爹都一一回绝了。

      他们父女俩彼时都坚信萧景昭会回来,直到舅舅下了狱,再也没有人上他们家提亲,萧景昭也绝无可能再回来,她爹悔恨万分,只觉得自己耽误了她的婚事。

      阿妧把这一段与现在对上,更信了书中所言,当下坚定道:“爹,你别去。”

      纵使少年情谊,奈何他们身份差距太大,注定没有结果。少女月光下的脸庞露出几分坚毅。

      沈秀才道:“这又是为何?若是等他中了秀才再提,显得我们过于势利。你放心,他这秀才是必中的,爹的阿妧一定能如愿以偿,当个秀才娘子。”

      沈玉如幽幽道:“您对他如此有信心,就没想过,他不但会考上秀才,还能中举吗?”

      “那岂不更好,当个举人娘子,岂不更加风光?”

      她无奈了:“……爹,我是说,你小时候说他有状元之才,万一他考上状元,我哪里还配得上人家?此事还是作罢!”

      “状元又如何?便是状元娘子,你也当得。”沈清淮牵着马,眸光有些深沉,“我家阿妧这般好,谁敢说你配不上?”

      沈玉如觉得她爹对她实在是过于自信了,只好推说她现下要先读书,一切等她县学结业之后再说。

      以沈清淮之见,越有状元之才,越要赶在他院试成绩出来前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拗不过女儿,到底同意了。

      ……

      阿妧的腕石坚持戴了两天。

      她现在比六七岁时长大许多,那时觉得绑一会儿就受不了的小石头,现在能戴着写上一天字。

      歇下后手臂倒也有酸痛之感,她自己用热水敷了敷,便就忍了,只是她觉得这样的效果不是太好。

      她想了想,还是得换个分量更重些的东西,专门在练书法时戴,或许效果更佳。

      她爹现在不但要在学堂授课,回来还要教她,劳累得很,她不好意思跟爹说,让他给自己打磨一块大些的石头,就自己琢磨起来。

      想到先前舅舅习武,在腿上绑大沙袋,以练腿力,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眼珠一转,决定给自己做一个沙袋。

      回想了一遍那沙袋的形状,阿妧觉得不算难,她完全能做好,甚至还能给自己弄点好看的花样子。

      她当下翻箱倒箧地找起布料来。

      阿妧打小没有娘亲,家里的布料首饰等,全由她保管。

      不过她平日很少翻房间里的箱笼,里面都是她儿时穿的旧衣,新布料在小仓库堆着,现在不方便过去,这才翻起了房里的。

      翻着翻着,她就翻到了一件莲花童子的大红肚兜,针脚细密,布料柔软,是给婴孩穿的。

      这件肚兜她印象深刻。

      小时候她不知爱惜,许多不要的旧衣裳便胡乱扔在一处,她爹发现之后教训了她一顿,说这是她娘生前一针一针缝的,交给她自己保管,是因为相信她,而不是让她这样糟蹋。

      那回被训得极为厉害,她往后就把旧衣裳都好好叠起来存放,也记得要把箱笼锁上,很少再打开了。

      此时再看到这些衣物,她觉得爹爹训得极是,而且她以前还是不够放在心上。

      直到她长到这个年纪,才意识到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多么少,多么宝贵,又专门寻了个小匣子,把娘亲当年做的几件肚兜和小衣服都仔细放进去,想了想,又把爹给她打磨的腕石也放了进去,盖上盒子,妥善放置在箱笼一角。

      这几件衣服旁边,还有几件小衣服。

      规规矩矩的,是外祖母请裁缝做了送来的,针脚杂乱图案却新奇的,是萧娘子给她做的。

      阿妧一件一件看了看,又重新叠好。

      萧娘子当年的手艺确实不好,只不过她后来为了维持生计,不断地做针线活,到后来教阿妧针线时,已经练得很不错了。

      她终于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布料,重新盖上箱笼,开始做沙袋。

      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心里眼里除了萧景昭,便看不到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现在一琢磨,就发现身边除了她,个个都很努力,就连萧娘子都在努力做针线,纪明珠都在努力看话本!

      阿妧在惭愧中做好了沙袋。

      ……

      第二天,她带上了新制的沙袋,只是还没装进沙子。

      努力看话本的纪明珠,今天居然也没带话本,而是带来了一本崭新的四书:“原先那本实在找不到了,让人去买了本新的。”

      陆轻尘和韩诩也都早早到了,见到她来,又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借着其他人纷杂的读书声问:“如何,你爹还能记得考题吗?”

      沈玉如一拍脑袋:“哎呀,我昨天忘记问了!”

      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都怪爹爹昨天提什么定亲,她吃撑了,本来脑子就比平日转得更慢,一说定亲,她一下子想了许多,更是记不得旁的。

      “没事,不急于这一时,你想起来时问一问就好。”韩诩安慰她,“沈先生考试,应该也是很多年前了,现在或许已经换了重点,我们总归还是要全面复习的。”

      “不错,沈先生即便不记得了也很正常,我们还是赶紧读书吧。”纪明珠像模像样地举起了四书。

      陆轻尘挑眉:“怎么,你也要考?”

      “你管得着吗,我就是想陪我家阿妧读书,不然她一个人读得多累啊!”纪明珠道,“阿妧,咱们开始吧!”

      到了课间,纪明珠特意拉着她去了县学附近最远的小摊儿:“我昨天问我爹了,他这官虽是捐的,但是正好知道,元昌十八年的那一批出题人,已经都换了一遍,那之前的题都没什么用了。况且你要是有路子弄到近几年的真题,也别告诉他们两个。”

      “为何?”

      “你傻呀,你要是萧景昭或者罗紫柔,有东西愿意分享就分享,问题是,你本来就与他们差之甚远了呀!你前面考上的人越多,你不就越难考上。”纪明珠说着都替她着急,“我仔细想了想,以后还是别跟他们两个交流了,咱们直接找萧景昭吧,他必上万岳书院,与你没有竞争。”

      “整个大盛朝的学子一块儿考,倒也不差他们两个……”沈玉如弱弱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罢了,总归要天和二年之后的题才行,你也弄不到。”

      “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能靠爹走一次捷径呢。”沈玉如惋惜道,不得不说,要是有捷径可走,她还是很愿意走的。

      “说真的,你要是真想考书院,就得跟罗紫柔学学,她那样的人,才是适合考学为官的人。” 纪明珠语重心长地说完,转身捏了一把沈玉如白白嫩嫩的脸蛋,“没见过像你这样娇憨的女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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