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并非良人(修) ...
-
秦莞欠了梁桢不止一次人情。
先是打球时救了她,又在魏家姐妹挑衅时帮她说话,包括后来掀翻魏家姐妹车顶的白鹰,秦莞就算没亲眼所见,也能想到,八成是梁桢指使的。
她记得吃饭那日看到梁桢买砚台,以为他喜欢,便从铺子里选了一方上好的端砚,又备下一套湖笔,精心包好了,以秦耀的名义给他送过去。
礼物送到的时候,梁桢、大海和黑子正在书房议事。
黑子听说是秦耀送来的,惊奇地杵了杵大海,“你不是说定远侯世子不待见咱们少将军吗?怎么现在还巴巴地送东西?”
“是不是傻?当然不可能是那块木头脸。”大海暧昧地扫了梁桢一眼,笑嘻嘻道,“八成是有人打着秦世子的名号送来的。”
梁桢没理会两个人的调侃,看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沉默了片刻,说:“给秦小娘子下帖子,请她到大相国寺一叙。”
大海呆了呆,憨声道:“少将军,您还真瞧上人家了?我跟你说,要真打起来,你不一定打得过秦世子。”
“废话这么多,赶紧去!”梁桢黑着脸,一脚把他踹出门。
“得令!”大海拍拍屁股,颠颠地跑出门。
实际上,梁桢请秦莞出来,并不是因为男女私情,他是想向秦莞打听一些事。
帖子里写得很清楚,所以秦莞也没矫情,知会了定远侯一声,便带着彩练和两个护卫一起到了大相国寺。
之所以带护卫,就是为了避嫌。
今日刚好赶上集市,相国寺前的广场上聚满了人,卖花的、卖菜的、算卦解签的、杂耍说书的,应有尽的。
梁桢约了秦莞在一个小茶馆见面。
茶馆虽小,却布置得十分雅致,且消费不低,在包厢里吃点心喝茶的多是一些富家贵女。
出于礼貌,梁桢早早地到了,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等秦莞。
秦莞来得也很快,今日她穿着一身樱粉绝的石榴裙,高腰窄袖半臂,没搭披帛,也没套褙子,头发挽得高高的,斜斜地抽着两对金钗,其余的装饰一概舍去。
若是寻常小娘子如此打扮,难□□于中性,换成秦莞,配着她耀眼的美貌,反倒显得大方利落又不失贵气。
即便戴着帷帽,单从身形便能看出是位绝代美人。
自打她下了车,便吸引了无数道目光,一路行来,街边的商贩、门口的伙计、茶馆的客人,全都明里暗里地在看她。
梁桢想也没想,便放下茶盏,出去接她。
秦莞刚好踏上楼梯,抬头看见她,立时绽开一抹明艳的笑,“你早来啦?我还以为我会比你早。”
如百灵般清清脆脆的声音,更叫人眼前一亮。
梁桢下楼,不着痕迹地护在秦莞身侧,顺道挡住四面八方的视线。
秦莞对此丝毫不知,只是笑盈盈地同他说着话。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转到梁桢身上,想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能得美人一笑。
啧,果然,是个英武不凡的俊小子。
众人或失落或懊恼地摇摇头,比不了,比不了。
两个人进了包厢,没关门,大海、彩练和两个护卫都在门口守着。
秦莞摘下帷帽,开门见山,“你说有话问我,是什么?”
梁桢倒了盏茶推到她手边,看着她喝了,这才开口:“是关于令慈的。”
“我母亲?”秦莞一怔,疑惑地看着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问起她母亲。
梁桢没绕圈子,“娘子可知,令慈当年在大名时曾有一闺中好友?”
“知道的,是宫里的贤妃娘娘。”这件事在贵眷圈里并不是秘密,秦莞没什么可隐瞒的。
梁桢认真道:“娘子确定是贤妃吗?可是令慈亲口对你说的?”
秦莞怔了怔,仔细一想,这才发现,母亲还真没亲口说过,倒是继母萧氏时不时就会提起来。
不用再问,梁桢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韩淑人和贤妃的关系不一定像外界传的那般亲密。
秦莞想了想,说:“虽然我母亲没有说过,不过我小时候经常随母亲进宫,想来是去看望贤妃娘娘的。”
“是从何时不去的?”梁桢问。
“我五岁那年吧,还是六岁?贤妃娘娘的妹妹病逝,她伤心……”秦莞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贤妃不就是梁桢的亲姨母吗?贤妃的妹妹不就是他母亲吗?
“抱歉,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冒犯了。”秦莞懊恼地咬了咬唇,起身给他倒了盏茶。
梁桢笑笑,“娘子言重了,不过闲聊而已。”
他没喝那盏茶,转手推回了秦莞面前。不是不接受她的歉意,而是她没必要道歉。
秦莞冲她笑笑,自己把那盏茶喝了,又给他倒了一盏。
梁桢这才喝了。
该问的问了,剩下的现在不方便问,梁桢便没再把话题往上引,只挑着一些趣事同她说。
一来二去,梁桢很快发现,秦莞是个很有学识的女子,且条理清晰,见解独特,不说别的,单是西北军中的某些将领都不一定比得上她这般聪慧博学。
梁桢不由暗暗赞赏,秦家大姑娘“绝代芳华”之名果然不虚,她绝不是空有美艳之辈。
相对的,秦莞也对梁桢生出不少好感。
秦家的男人要么严肃得像冰块,半晌都说不了两句话,要么像她爹一样不学无术还自诩风流,或者像三叔和二哥哥,整个一滑不溜丢的生意人。
她从来没见过梁桢这样的,有学识,有风度,说起话来还有趣,一时间,竟舍不得太早离开了。
梁桢私心里也不愿放她走。
见她被街上的热闹吸引,体贴地问:“娘子可想去集上转转?”
秦莞眨眨眼,“那就有劳将军做我的‘兄长’了。”
贵女在人群中穿行,若无父兄护佑总归不妥,秦莞虽不在意这些,却怕梁桢尴尬。
梁桢勾了勾唇,“这是梁某的荣幸。”
秦莞眉眼弯弯,这人真不错。
梁桢心内暗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说的便是她吧!
秦莞戴着帷帽,梁桢护在她身侧,宛如一双璧人,走到哪儿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秦莞只管瞧热闹,梁桢则是不着痕迹地护着他。那些壮着胆子挨过来的,甚至不长眼地打算趁乱占便宜的,还没靠近就被梁桢安排的人处理了。
梁桢只管护着她,让她玩得尽兴。
秦莞瞧上了一个木簪子,虽然只是木头的,却做得十分精致,且簪头处雕的是她最喜欢的牡丹花。
“这个打马球时刚好能戴,可比金钗步摇合适多了。”别说,秦莞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戴过木簪子。
梁桢笑笑,“那便要了。”
说着,就递了一串钱给卖簪子的老婆婆。
婆婆连忙从兜里翻零钱,不等她数出来,梁桢已经护着秦莞离开了。
秦莞有些尴尬,她没想到梁桢会抢先付钱。这事说出来可大可小,指不定就有那碎嘴的胡乱编排。
她抿了抿唇,给彩练使眼色。
彩练会意,机灵地接过她手里的簪子,脆生生道:“这枚簪子奴婢瞧着和我那个倒像是一对,少将军不若就赏了奴婢吧?”
主仆二人的小心思梁桢何尝不知?
西北民风开放,不像京城里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件事说到底是他欠思量了。
他顺势点点头,道:“既如此,便赏了你罢。”
彩练连声道谢。
秦莞松了口气。
之后,她不再去看簪子、手帕这些私有之物,只管买些吃食点心小玩意,梁桢总能不着痕迹地抢先付钱,秦莞也没什么负罪感。
大不了之后再借着兄长的名义给他送份礼。
两个人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梁桢礼貌性地邀请秦莞一同用饭,秦莞婉拒了。
梁桢没再坚持,将她送回了定远侯府。
秦莞原本满心欢喜,没承想,刚到一方居便听到一个坏消息。
这日刚好赶上大朝会,挂着闲职的宗亲们也到了。永安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官家哭诉,口口声声说定远侯教子无方,放任秦耀当街行凶,自家两个儿子被他打伤,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对这个新鲜出炉的亲家,官家多少要给些面子,是以重重地训斥了定远侯,并罚了秦耀半年俸禄。
回到家,定远侯把秦耀打了一顿,罚去跪祠堂,明令禁止家里人前去探望,不听话的一律重罚。
旁人被吓住了,秦莞却不怕。
她亲手做了些软糯的发糕,提着小竹篮溜到西跨院。
院里院外的长随护院不下十个,都是定远侯派过来拦人的。
秦莞让彩练去正门口吸引护院的注意,自己则是蹑手蹑脚地猫到侧门,从槛窗翻了进去。
殊不知,拐角处站的全是定远侯从辽东带回来的精卫,树上掉片叶子他们都能发现,更别说秦莞这个大活人。
然而,在侯爷和大姑娘之间,他们果断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莞自以为瞒天过海,洋洋得意地摸进祠堂。
昏暗的堂屋中,秦耀跪得笔直,膝下连个蒲团都没垫,后背的衣裳也破了,渗着斑斑血痕,一看就是鞭子抽的。
秦莞鼻子一酸,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是不是傻,都不知道认个错吗?”
“我没错——别哭,会变丑。”秦耀一脸耿直,抬手去给她擦泪。
秦莞打开他的手,气道:“假装一下不成么?非要挨打!”
“不会装。”
“活该你挨打!”
秦莞气得推了他一把,秦耀纹丝不动,她自己倒跌到了地上。
秦耀伸手扶起她,眼中的锋芒稍稍敛起,“出去吧,免得父亲知道了罚你。”
秦莞不理他,彪悍地扯开他的衣裳检查伤口,确认了上过药止了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秦耀面色涨红,活像一个被人非礼的黄花大闺女,“多大人了,也不知道避着些!”
秦莞翻白眼:“你是我亲哥,连我的尿片都换过,避个球球!”
“你你你——嫁不出去了!”秦耀恨铁不成钢地敲她的脑袋。
“正合我意。”秦莞嬉笑着从香案下扯了两个厚厚的蒲团出来,一个塞给秦耀,一个垫到自己膝盖底下。
秦耀无奈道:“祠堂湿寒,待久了骨头疼,乖些,出去吧!”
秦莞把食篮放到他面前,“你先把这个吃了。”——报信的小丫鬟说,秦耀已经两顿不吃饭了。
秦耀摇摇头,“父亲罚我不许进食。”
秦莞嘟囔了句“耿直鬼”,威胁道:“你要是不肯吃,我就陪你在这里饿着,你饿一顿,我就饿一顿,你饿两顿,我就饿两顿,不信咱们就试试,看谁先撑不住!”
秦耀无奈,“我常年带兵,身体强壮,饿上三五顿没关系,你一个小娘子怎么受得了?”
秦莞眨了眨眼,“哥哥若是心疼我,那就不要饿着。”说着,便捏起一块发糕递到秦耀嘴边。
秦耀无法,只得接到手里,咬下一口,面色微变,“这是……你做的?”
“啊,哥哥吃出来了?是不是和明月做的不一样?我自己想的方子。”秦莞喜滋滋地说。
“……确实。”
嘴里咸得要死,还要努力保持微笑。
秦莞托着下巴,期待地问:“好吃不?”卖相好的成品就这么几块,她没舍得吃,全给秦耀拿过来了。
秦耀艰难地把口中又咸又甜的“毒物”咽下去,面不改色地说:“好吃。”
“那就全吃完。”秦莞殷勤地把竹篮推到他腿边。
秦耀点点头,无比淡定地吃了一块又一块,直到把盘子吃空了都没让宝贝妹妹知道她亲手做的点心有多失败。
秦莞全程笑眯眯。
秦耀喝了大半壶茶水,这才开口:“梁小将军并非良配,莞莞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秦莞眨眨眼,怔怔道:“怎么突然说起他?哥,你是不是不大喜欢梁桢?”
秦耀棱角分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确实不喜欢梁桢,尤其不喜欢他接近自家妹妹。因为,梁桢的名声不大好。
近来,坊间一直流传着他在西北时如何纨绔,如何风流,如何奢靡无度,如何纵着手下和那只海东青为害边民。
当然,这些只是传言,秦耀不会拿出来对秦莞说。他只说自己亲眼看到的。
“和他交往的那些人无一不是京中纨绔,品性堪忧。他若是个上进的,也不会主动向官家求去巡防营。我不止一次看到他擅离职守,跑到勾栏瓦肆寻欢作乐。”
巡防营和秦耀在的金明水军同属京城禁军,只是前者是关系户聚集地,后者是官家寄予厚望的新式水军营。
秦莞有些吃惊,以她对梁桢的了解,怎么看都不像个贪图享乐、混吃等死的。
她不由先前同梁桢的相处,那样一个对各地风土民情、军中趣事信手拈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酒色加身的纨绔之辈?
秦莞咬着唇,疑惑地眨眨眼。
看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儿情态,秦耀的妹控之魂熊熊燃烧,态度更加坚决:“总之,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
秦莞垂下眼,道:“哥哥放心,我们……不可能的。”
且不说梁桢不久后就要和公主订亲,单说他的前程……秦莞怎么也不会傻到和一个即将造反的人扯上关系。
虽然嘴上这样告诫自己,然而,想到梁桢即将遭受的厄运,秦莞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
就在秦家兄妹谈论梁桢的时候,镇北将军府也在进行着类似的对话。
梁老夫人是梁桢的祖母,然而祖孙两个并不亲近,梁桢出生后不久就被父亲接去了西北,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京一次。
不过,这并不代表梁老夫人不关心这个嫡长孙,尤其是在婚姻大事上。
“你们少年人呀,就是喜欢俊俏的小娘子,却不知道‘娶妻当娶贤’的道理。那个秦家大姑娘我就不觉得是个好的,太喜欢出风头,长得也太出挑了些,谁家娶回去谁家费心。”
梁桢眉心一皱,淡淡道:“祖母多虑了,秦家娘子才德兼备,颇得坊间盛赞。”
梁老夫人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也不看看赞她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可听见哪家主母夸她、想把她聘为儿媳妇的?”
梁桢木着脸,心内腾起阵阵冷意。严格来讲秦莞和他无甚关系,然而听见祖母这样诋毁她,他还是忍不住发怒。
梁老夫人见他不说话,以为说服了他,得意道:“婚姻大事还是要长辈作主,可别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花前月下、翻墙爬窗的,不合规矩!”
旁边坐着二房的主母崔氏和三房的主母姚氏。
崔氏是个稳重的,听到这话只是笑着给梁老夫人添上茶水,没吭声。
姚氏生着一张伶俐的口齿,调笑道:“母亲大可放心,咱家大郎可不是那些一棵树上吊死的拧巴人,前日里三姐儿她爹还瞧见他在瓦子里听曲儿呢,旁边挨挨挤挤坐了三四个小花娘!”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夸梁桢的,倒像是在上眼药。
梁老夫人虽古板,却不傻,当即黑下脸,硬声道:“外人胡乱编排也就算了,你这个当婶子的怎么还跟着起哄?大郎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些心黑的给败坏的!”
姚氏一听,当即跪了下去,“真真是冤死人了,儿媳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怎么就成了心黑的?”
梁老夫人哼了哼,脸色并不见好。
姚氏暗地里扯了扯崔氏的衣袖,苦着脸向她求助。
崔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而顺了顺梁老夫人的背,温声劝道:“母亲息怒,老三家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若她真有那些个心眼儿,往日里母亲还用得着恨她不争气?”
姚氏连连点头,“二嫂说的是,母亲,您真是冤枉媳妇了!”
崔氏是梁老夫人的内侄女,梁老夫人向来偏爱她,她说的话多半是听的。不管方才有多大气,听她这么一说也就化了。
姚氏趁机讨巧卖乖,说了一箩筐恭维话,终于哄得老夫人露出个笑模样。
妇人们唱着变脸大戏,梁桢淡然地置身事外,等到一折结束,他把茶盏一放,撩起衣摆跨出门去。
“祖母和婶子们歇着,我去街上逛逛。”
梁老夫人扯着嗓子在后面喊:“离那些个不入流的地方远些!上旬进宫时贤妃娘娘还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嘉仪公主到了年纪,官家要指婚呢!”
梁桢就像没听见似的,眨眼的工夫就绕过照壁,走远了。
梁老夫人气得直跺龙头拐,“和他爹一个样,尽是被那些个狐媚子勾了魂儿!好好的一个儿郎,怎么就成了纨绔?”
这话传到梁桢耳朵里,只余冷笑。
他要是不纨绔,那些个虎视眈眈的文臣谏官们能放下戒心?太后和大皇子一党能放过他?
如今立储在即,作为二皇子母族势力的梁家要想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明哲保身,他这个继承人只能是越废越好。
更何况,梁家在西北盘踞数年,有他爹一个能臣良将就够了,若他再优秀些,官家恐怕就睡不踏实了。
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父亲,梁桢眼神沉了沉,低声吩咐:“加派人手,深入西凉、宣化、鹿州等地,尽快找到父亲的下落。”
“是!”
“嘱咐兄弟们,定要小心行事,切勿露出任何端倪。”
“……是。”
大海迟疑了一下,道:“少将军,黑子如今假扮成将军待在枢密院,每日里人情往来、公文批复着实不少,他那边恐怕应付不来。”
梁桢捏了捏眉心,沉声道:“让他再顶两日,母亲的事查得差不多了我就去替他。”
“是!”
两个人专挑着空旷的地方走,不用担心有人偷听。待走到僻静处,梁桢掏出西北舆图,不由地失了神。
他想起回京前做的那个梦。
梦里,父亲在对夏一战中失去踪迹,他孤身回京,在朝堂上受到主和派的攻讦,官家顶不住群臣激愤,解了梁家的兵权,并瞒下了父亲失踪的消息。直到一年后,西北新任节度使声称找到了父亲的尸体,梁家自此陷入莫大的危局。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彼时的无助和愤慨于梁桢而言就像切切实实经历过一般。
为了不让梦中的情景成为现实,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假扮父亲,回京述职。
果然,官家感念梁大将军多年的戍边之功,虽然收了他的虎符,却封了他一个枢密史的官职,掌管军机防务、全国兵马。
朝中百官看到官家的态度,即便有心攻讦却也不敢再开口。
这一步,梁桢算是走对了。
骄阳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唯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