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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到家不久,林厚璞就派人给徐墨闻送来了请帖,说是初六那晚要共乘画舫游行,蕴欢他们也大都会去。
      幽州城依江而立,发源自西域天山的颖江从城中流过,又松松地在城外绕了一个圈。当初大魏建国时就看重此地风水极佳,有龙腾虎跃之态,便将此处定为国都。
      按大魏习俗,自小年至正月十六整个颖江河畔都会伫立着点燃的各色花灯。十里颖江,到处都会明晃晃灯火摇曳,两岸并有丝竹管弦之声幽幽传来;除此之外,还会有烟火表演、舞龙舞狮等等,热闹非凡。
      游人坐上画舫穿行其中,当真是旖旎风光、姗姗可爱;而正月初六时皇上与贵族们也会登上画舫同游,寓意与民同乐。
      徐墨闻笑了笑,把请帖收进袖中。
      不多时宣王又派人送来请帖,还是同样的邀请,不过这封请帖却是给“徐乐师”送的。
      徐墨闻怕穿帮,戴上面纱后才给前来的小厮开了院门,又拿出钱来打赏:“知道了,告诉你家王爷,我一定会去的。”
      济慈冷眼旁观,一脸鄙夷:“你说你装神弄鬼个什么劲?还一人分饰两角!早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徐墨闻边扯下面纱边漫不经心道:“无所谓,纸包不住火,到该拆穿的时候,不拆也不行。”
      他又轻笑:“我倒巴不得宣王拆穿我,‘妙音公子’这个身份,束手束脚的,我早就腻了。”
      听闻此言,济慈立马瞪大了双眼:“你什么意思?他知道你在做戏?”
      “不好说,”他回忆起与宣王相处的蛛丝马迹,略带否定地摇了摇头,“他平日只会到乐坊找我,这次突然约我出去,我怀疑他已经察觉到了点什么;可按他的性子,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应该立马拆穿才是……”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宣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济慈面有忧色地皱起眉:“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去,为什么不去?”他宽慰自家师兄,“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徐乐师’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徐公子’。”
      济慈仍然忧心道:“可是你的耳疾……”
      当天人多眼杂,他实在是不放心。
      话还没说完,徐墨闻便截住了话头:“无妨,我一直在吃药。”
      显是不愿再提起。

      徐墨闻有病,十岁那年的一场高烧不仅让他丧失了之前的大半记忆,还烧坏了他的耳朵。在同龄的小伙伴们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里,他却几乎是聋着过来的。
      道空当年带着他们俩云游四方,也存着为他求医问药的心思。好在徐墨闻十七岁那年他们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一番诊治后他竟然能听见了,现在只需按时服药,便可与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他幼年失怙,后又遭遇不测,本就该是个凉薄的性子;然而他又偏偏心比天高,不肯自轻自贱,在什么都听不见的那几年里,弹断了无数次琴弦,磨破了无数回手指,愣是学会了一手好琴。
      他对自己的这段经历讳莫如深,济慈也知道他的心思,本来还准备搜肠刮肚地找一些安慰之词,见他如此,也只好悻悻地作罢了。

      此先按下不表,且说正月初六傍晚林厚璞穿戴一新,登上“谷雨”号画舫,挤开闹哄哄的人群逡巡一圈,却并未发现徐墨闻的身影。
      他失望地撇撇嘴,腰间的算盘甩得劈里啪啦响。
      扭过头却又看见隔壁画舫的二楼甲板上站着两个人,着一黑一白,正说着话,看身影其中穿白衣的那个似乎是徐墨闻。
      “喂!砚之!!!”他情不自禁地大吼了一声。
      白衣男子却不为所动,反倒是他身边的玄衣男子转过身来,一双冰冷的桃花目满是被打扰的怒意。
      “王……王爷…….”林厚璞悻悻道,“认错人了……”
      宣王冷哼一声,又转过身去,对身边戴着面纱的男子道:“阿音,他竟然把你认错成他人。”
      “草民生得一张大众脸,认错也是应该的。”
      “不瞒你说,孤王也有几次差点把你认错呢。”
      “噢?认错成谁了?”“妙音公子”边说边转向宣王,沉静的眸子里满是坦坦荡荡。
      “认错成……”宣王边说边勾起一抹笑意,“……一位故人。”
      “妙音公子”没有再追问,只是又复转过头去看着正准备出发的画坊们。
      画舫共二十四艘,木质结构;为了突显皇上对农业的重视,又分别以二十四节气命名,徐墨闻他们登上的这艘,名为“清明”。
      宣王排气,本来打算直接包这艘船的场,没想到徐乐师却嫌两个人冷冷清清,于是只好咬了咬牙,和秦致尧他们一起挤了个二楼雅间。
      刚才一推开雅间门,便有一股酒气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秦致尧和赵子美他们几个早已叫好了一桌酒菜,还有几个少年少女依偎身侧,眼下正吆五喝六的,喝得正起劲。
      见宣王来了,他们也不行礼,只是吆喝着:“来来来,阿斐,就等你了。”
      转眼瞥见宣王身侧的徐乐师,不住地调笑道:“呦,还带了点心‘加餐’啊。”
      又见他戴着面纱,顿时明白了这是传闻中的那个“妙音公子”,一时哄笑地更起劲了:“这么宝贝?还蒙着脸,不舍得让我们看?”
      宣王黑着脸,走过去一脚踹开秦致尧身边的两个陪侍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温声细语地对着门口的徐乐师道:“来,阿音,这边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喂,‘阿音’,笑死我了,宣王殿下可真是多情呀。”狐朋狗友们笑出了鳄鱼的眼泪。
      徐乐师想了想,便走过去依着宣王坐下了,众人便接着起哄,纷纷要让他陪酒喝。
      徐乐师接过酒杯,笑着对宣王道:“王爷,草民敬你一杯。”
      宣王却黑着脸抢过他的酒杯,塞给他一壶热水,道:“不用管他们,安心坐你的。”
      “哈哈哈哈,阿斐也学会英雄救美了。”赵子美笑了起来,又转脸对怀里搂着的娈童道,“宝贝儿,他们不会喝,我们喝一个教教他们。”
      娈童应了一声,接过酒盏‘咕咚’灌下去一口,随即又凑到赵子美跟前,把酒用唇渡给了他,随即又挑衅地看了徐乐师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装什么清高?”
      紧接着又转过脸去,把赵子美搂得更紧了。
      徐墨闻仍是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一脸的淡定平和,内心却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不住地吐槽着:“呵,妖艳贱货。”“呵,纸醉金迷。”“呵,糜烂不堪。”
      见了赵子美他们的演示,人们又哄笑起来,纷纷要宣王他们也来一个,更有甚者,狗胆包天地喊了一声“王妃”。
      徐乐师不吭气,只是低头轻笑。
      “哎呦,人家害羞了,不愿和我们狼狈为奸。”一众人又笑。
      “都给我闭嘴!”宣王忍无可忍,一把掀翻了桌子,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吓得众人皆是一愣。
      房间里顿时噤若寒蝉,不知道宣王今日是发了什么疯。
      一旁的侍者犹犹豫豫,纠结着该不该上前打扫这一地狼藉。
      还是秦致尧率先开口,招呼侍者过来清扫,重新换上酒菜,人群才又重新闹哄起来。
      他趁着空档转头对宣王轻声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我和他君子之交,不想让大家轻薄他。”宣王纠结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了这番话出来。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纨绔竟然扮演起正人君子了。
      秦致尧强忍着把白眼翻上天去的冲动,“呵呵”了两声,转移话题耳语道:“刚才宫里送信来了,‘春分’那位,今天不过来了。”
      ‘春分’那位,自然指皇上,每年他都会带着心腹之臣登上‘春分’号画舫沿颖江游一圈,寓意与民同乐。
      “什么?”宣王一惊,“可是我刚才……”刚才明明看到有个明黄色的身影进了二楼雅间。
      秦致尧用手比了个‘二’,宣王会意,知道现在船上的那个皇上是派人假扮的,皱眉道:“这事有谁知道?”
      “不多,此事事关机密,算上你我不过十人,送信的还特意叮嘱我,切勿走漏风声。”
      送信的是他们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并无他用。
      “这样安排……有何用意?”
      秦致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你且小心些。”
      宣王不在意地笑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秦致尧不放心,又叮嘱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些为妙。”
      安静地坐在一旁喝着热水的徐墨闻面上不为所动,其实早已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眯起眼睛,细细思索,心想这皇家秘辛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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