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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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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缘。
只怕是孽缘。
邝露腹诽,却不敢直言。
“是想不到,”邝露道:“小仙只不过是随意走走,也能遇见大殿下。”
“天宫虽大,”润玉意味深长道:“若有心,想要遇上也并非不能。”
邝露不高兴了:“殿下此意,是暗指邝露在有意为之,想要刻意与殿下偶遇?”
他竟是这样看她的吗?
她就算喜欢一个人,也是坦坦荡荡的,何必私下做这些小动作。
“仙子误会了,”见邝露面露不喜,润玉忙道:“方才之言不过是有感而发,并非意有所指。”
就算有暗意,也不过是在指他自己而已。
他承认,他目的不纯,也因父帝一番承诺而心动。
他是天帝长子,虽非嫡出,可继承帝位也本该有他一份才是。
纵然将来帝位终究还是旭凤的,至少他努力争取过,输也当输得心甘情愿才是。
听润玉解释,邝露也暗觉不好意思。
或许他只是那样感叹,她却听在耳中入了心,并为此隐隐发怒。
事到如今,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豁达面对,却不想还是被他影响,这般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真是可叹又可笑。
“夜已深,小仙就不久留了。”邝露朝他屈膝行礼,习惯性嘱咐,“殿下也请早些回宫歇息吧!”
润玉点头,启唇正要说话,惊见一团黑雾从天边飞来,疾步上前将邝露护在身后的同时,手一挥抓住那团黑雾扔到了地上。
“来者何人?”润玉蹙眉,“好大的胆子,竟擅闯天界。”
邝露心惊。
要这般遮遮掩掩上天界偷袭的,某不是扑哧君?
他是润玉名义上的弟弟,本不该手足相残。
可她又不能直言,要如何是好?
感受邝露身上传来的微妙气息,润玉只当她是怕了,低声安慰:“莫怕,我定会护你周全。”
邝露惊地抬头看他。
这样的软言细语,前世她只听他对锦觅说过。
“多谢殿下。”邝露勉强笑笑,眼底却并无欣喜之光。
他温柔的时候,对人好到足以令人误会——这男子是否也如怀.春女子一样,心扉旌动。
可她知道,他的温柔在对外人时,不过是一种疏离的客套;与对心悦女子的柔情宠爱,截然不同。
润玉幻出冰魄剑,长剑才刚出手,一团灵火迎面而来,他侧身避开之时,那灵活从他手肘擦过,将他袖摆焚烧的同时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灼伤。
“灵火珠?”润玉轻声道。
据他所知,天界独有的一颗灵火珠在天后那里。
此人手中的灵火珠,究竟从何而来?
黑雾朝邝露迎面扑去,邝露大惊后退。润玉一手将她拦在身后,一手持冰魄剑正面迎敌。
凌厉的光铺天盖地而来,将黑雾连连逼退。
黑雾自知不敌润玉,在半空中转了个弯似要离开。
邝露见润玉欲要乘胜追击,忙拽住他,刚要说话,黑雾绕着邝露冲了过去,邝露被这强劲的冲击力撞得往后仰倒,几乎要摔出栏杆外。
润玉伸手拦腰将她抱了回来,单手持剑凌空一划,剑光追击着逃开的黑雾而去。
“穷寇莫追。”邝露抓住润玉袖摆,不让他离开。
润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几不可见的光一闪而过。
收了剑后,润玉松开手问她:“仙子可有受伤?”
邝露摇了摇头,道:“多谢。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润玉笑道:“想不到仙子记得这般清楚。事有凑巧,每次仙子有难,都能让在下撞见。”
邝露见他左手肘处留下烧伤,不免心中焦急:“殿下受伤了。”
润玉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处,低头看了看,并不以为然,“无妨,只是一点小伤。”
“不行。”邝露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了他手腕,“伤的不轻,还需好好上药才是。”想起父亲曾给她一瓶玉灵膏,便道:“我那有疗伤之药,殿下稍等,我这就取来。”
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润玉见她背影匆匆,静默片刻后含笑摇头。
等了片刻,果见邝露匆匆回来,将手中碧绿的小瓶递给他:“殿下。”
“仙子为何这般着急?”润玉看着她手中的瓶子,突然问道。
“什么?”邝露未曾回神。
“在下受伤,何以仙子这般担忧?”润玉笑问。
“那可是灵火珠,”邝露严肃道:“殿下是水系,被灵火珠所伤,伤口是极难愈合的。”
“哦?”润玉接过瓶子,轻轻把玩,“仙子知道灵火珠也就罢了,却为何知道在下是水系呢?”
倘若说是光凭他方才那几招就能识别出来,未免勉强。
“很简单啊!”邝露微微一笑,“灵火珠属火,殿下既能被它所伤,说明它与殿下相克。自古水火不相容,所以邝露大胆猜测,殿下属水。”
“仙子果然见经识经,冰雪聪明。”润玉笑道:“太巳仙府的东西,自然是非比寻常的。润玉便谢过仙子了。”
邝露笑笑,“殿下客气。若没别的事,邝露便先告退了。”
润玉点头,等邝露走远后,才又低了头打量着手中碧绿的小瓶,嘴角笑意缓缓收敛。
三次相救……
她果然记在了心上。
也不枉费他这一番苦心了。
邝露下凡历劫之时,太巳真人从蓬澜洲赶来送她。
“哥哥已经领兵去了弱水河畔吗?”邝露往父亲身后看了一下,并未瞧见兄长。
“是啊!如今天界与魔界势同水火,两族交战势在必行。”太巳真人道:“日怕这太平的日子,也不会长久了。”
“爹,您就不要为哥哥担心了,”邝露劝慰他道:“哥哥常年征战在外,行军打仗自不是难事。”
太巳真人点头,“如今为父最担心的,还是露儿你啊!”
“女儿不过下凡历个劫,不多日就回来了。”邝露笑道:“爹爹在蓬澜洲等着女儿,不出半月,女儿必定回到天界。”
太巳真人心知此番邝露下凡历劫,明旨是为要飞升上仙,暗意却是天后与天帝相抗衡,邝露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如今无论是天后还是天帝,都属意邝露与大殿下润玉的亲事,甚至不惜违背与水神之约,也不过是因着她背后的蓬澜洲而已。
下凡历劫,只是个开始。
“我儿下凡之后,虽不能再记天界之事,”太巳真人摸了摸邝露额头的发丝,“但为父还是要嘱咐一二,望我儿好生照顾自己,早日历劫归来。”
“女儿会的。”邝露朝太巳真人屈膝行礼,拜别了父亲后,转身踏上轮回梯。
沿着长且弯曲的阶梯一路上到机缘台,刚踏上去,就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邝露仙子来了。”机缘仙子朝她微笑,“凡尘一劫已在机缘薄上,仙子请放心,一切都已安排稳妥。”
“有劳机缘仙子。”邝露客气,又问:“不知方才那两人是?”
她心中已有猜测,却不敢肯定。
“是大殿下润玉和二殿下旭凤,”机缘仙子道:“也是巧了,仙子与两位殿下的上神劫竟在同一时辰,这在天界还是头一回。”
邝露想了想,道:“小仙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仙子能将小仙和两位殿下在凡间分开,最好不相遇。”
机缘仙子笑道:“邝露仙子请放心,机缘薄自有其安排。”
邝露点了点头,定了定心神,朝前方的袅袅云雾跳了下去。
机缘仙子手一挥,一卷巨大的书册在眼前缓缓展开。
“此次邝露下凡,要将她和润玉降在同一地方,”不日前天后的叮嘱尚在耳边,“你虽不能随意篡改机缘薄,但却要暗中指引他二人尽早相遇。”
“这是为何?”机缘仙子不明。
“不该问的,不必多问。”天后冷笑:“你只要按照本宫的吩咐去行即可。还有,旭凤下凡历劫,你当赋予他最好的命格。”
“是。”机缘仙子领命。
天后唇畔笑意扩大,眼底却是冷彻如冰。
这明面上的儿子,在天界不好拿捏。下了凡,只怕你不想,也是身不由己了。
永历四十年,上沣国君王册立二殿下旭凤为皇太子,君主大赦天下,免除一年的苛捐杂税,举国欢庆三日。
“小姐,到了。”婢女挽起马车帘子,未等她伸手搀扶,车内之人已经跨出,提着裙子跳了下来。
“小姐!”吟霜惊呼出声:“您这样……”
“好了吟霜,”身着蓝色纱裙的女子转过身来,拍着她的肩道:“不要总说‘不成体统’了,你这般唠叨,小心我让你去服侍老太太。”
吟霜忙缄默不敢再言,只是眼底却仍微有不满。
小姐这跳脱的性子,却偏偏还是“上沣第一美人”。
奇怪了,美人不该都是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吗?
“邝露。”另一辆马车内传来温柔的轻唤声。
“娘。”邝露走上前,见平昌侯夫人欲要下车,忙伸手扶她:“娘,您慢点。”
“你呀!”平昌侯夫人拉着她的手下了车后,爱怜地伸手朝她点了点,“前面就是寒山寺了,你可要规矩些。佛祖面前,不可放肆。”
“是。”邝露弯腰,“都听夫人的,夫人说要规矩,小女自不敢放肆。”
“贫嘴。”平昌侯夫人笑笑。
“走啦,娘。”邝露挽着平昌侯夫人,和她一同踏进了寺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