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无悔》山中野丫头

102、溃堤

　　江城堤坝处，工部联合南宁军正在堤坝外紧急增了一道又一道分流线，澎湃的江水撞得江城堤坝晃了又晃。
　　宁王以及江城知府马明等人正在堤坝上视察堤坝的情况，感受着脚下的颤抖，马明突然长叹一口气，说道：“江城堤坝下官守了十五年，这回恐怕真要保不住了！”
　　马明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响，江城堤坝在一个洪峰的冲击下，出现了一道裂缝，堤坝上的人均是身形一晃。
　　宁王稳住身形急忙下命令：“快，让所有人撤回岸上！”
　　“铛铛铛……”
　　负责拉警报的士兵反应过来，立刻操起铜锣一阵敲打，边敲边跑边喊，这是让防洪线的士兵撤回两岸的信号。
　　听到锣声，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将士们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便是撒着脚丫子奋力往岸上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其他人快跑。
　　“堤坝裂开了，大家快撤！”
　　“快撤，快撤！”
　　……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个又一个洪峰袭来，江城堤坝剧烈地颤动着，裂缝不断增大，增多，慢慢地，有的裂缝开始渗水，所有人屏气凝神，前所未有的紧张，又听得“轰”的一声，整个堤坝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岸上的人差点站不稳，没一会，只听得“轰隆”几声，堤坝在洪水的冲击下四分五裂，彻底垮了……
　　洪水沿着新增的防线四处流窜，而临时增加的防线终究没有那么结实，在洪水不断冲击下，部分防线还是垮了，江水就犹如强悍的敌人一般肆无忌惮地涌入江城，淹没了田地和房屋……
　　江城终究成了一片汪洋！
　　堤岸两边的人两眼一闭，心口一纠，呼吸都停了好一会，然后仰天长叹，又忍不住庆幸江城的百姓都撤出来了。
　　江城堤坝溃堤的事情一路传往京城，听闻此事的人无一不是一声长叹，江城的百姓更是满脸悲戚，潸然泪下，堤坝垮了，家没了！
　　安公公再次推开南书房的门，走到皇上跟前，回禀道：“皇上，工部来报，江城堤坝垮了！”
　　南宫明因吴悔擅闯国师府一事，情绪百转千回，屏退颜敏和安公公后，一人独坐，回想过往，一言不发已经许久，听到安公公的话，不由两眼一沉：“你说什么？”
　　“工部的人来报，说是江城堤坝垮了。”安公公又说了一遍。
　　南宫明手撑着扶手一下站了起来，眼里满是震惊和不愿相信，待消化了这消息，身子都不由颓弯了几度，不过片刻又挺直了，道：“宣文武百官上朝！”
　　“是！”
　　安公公忙转身出去传达圣意。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行过朝礼之后，进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一夜发生的都是大事，皇上的脸冷若凝霜，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怎么？诸位爱卿都没有什么要禀的吗？”皇上冷锐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江城溃堤与工部关系最大，工部尚书董耐硬着头皮往中间迈了一步，禀道：“启禀皇上，江城堤坝于子时末溃堤，江城被淹，南宁军以及工部上万余人被困，臣等无能，请皇上治罪！”
　　董耐说着便跪了下去，工部的其他人跟着跪下。
　　皇上盯着工部众人没有说话。
　　吏部尚书苏智勤犹豫了一下，站了出来，禀道：“启禀皇上，江城共计六万八千多名百姓已全部撤出江城地界，转移出粮食大约两千石，部分粮食已经送达京城，剩余的已在运往京城的路上。”
　　苏智勤亲临江城负责转移灾民，刚回到京城没多久，对于避难所的事虽然知晓，但尚不知皇上是个什么态度，不敢多言，只报了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事，其余便不多言。
　　兵部尚书赵瑞南接着回禀道：“启禀皇上，江城与丝城交界处已驻好第一道防线，现在正连夜驻建分流线。”
　　进城的百姓还在大街上流窜，城外的百姓又被吴悔安排到了禁地国师府，户部的人一个个都站在队伍里当鸵鸟。
　　其他人都还在观望。
　　大殿再次变得雅雀无声。
　　皇上的视线在百官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一个略显突兀的身影身上，此人就是南宫飞扬，一个从来不上朝，且本该在江城的人，此刻竟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皇上一夜未眠，红血丝布满眼球，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当他把视线落在南宫飞扬身上的时候，南宫飞扬低着头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南宫飞扬深吸一口气，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我爹因带领南宁军千万江城堤坝协助驻建分流工程，一时无法抽身，派臣先行回京向皇上禀报。”
　　皇上知道南宫飞扬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多半是为吴悔擅闯禁地的事，便没有出声，只一味地盯着他。
　　南宫飞扬学苏智勤先汇报了职责内的事情：“南宁军协同吏部已经将江城百姓全部转移出来，为避免洪水冲垮更多的房屋，南宁军完成转移任务后便前往江城堤坝处帮忙驻建分流工程。”
　　皇上依旧不言。
　　南宫飞扬没有抬头看皇上的脸色，继续往下说：“臣回京的时候，听说朝廷已经为灾民安排了一处避难所，便去看了看，到目前为止，那里的一切进行的还算有序，不过避难所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经坍塌，若要将所有的灾民都安排进去，尚需进行一番修缮，修缮物资紧缺是避难所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再者就是这些灾民的温饱问题，臣以为各界人士的捐赠只能当做一种补充，主要还得靠朝廷调拨物资援助，才能高效解决这两大问题，真正安置好这些灾民。”
　　皇上眼睛微眯，冷声问南宫飞扬：“既然你去所谓避难所看过了，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南宫飞扬略微思忖，老实答道：“是以前的国师府。”
　　“国师府又是什么地方？”
　　“皇上曾将其列为禁地。”
　　“那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灾民安置在那？”皇上的音量提高了几个度。
　　“臣见有禁卫军在那坐镇，想必是皇上您的安排，江城百姓都道您仁慈。”南宫飞扬这下装糊涂了。
　　“你少在这跟朕装糊涂！”皇上一声暴喝，同时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以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朕就不会治吴悔的罪了吗？”
　　南宫飞扬沉默了一下，高声说道：“如果为国为民有罪，那吴悔为抵御外敌披上铠甲的那一刻已经是罪人了，那么在她决定把灾民安置在国师府的时候，臣觉得她也不怕罪加一等！吴悔为国为民从来都不惧生死，怕死的是高墙内的这些七尺男儿，无能的也是高墙内的这些七尺男儿，不然为何堂堂南越国竟要要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守卫疆土、安置灾民呢？”
　　南宫飞扬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问得直击灵魂，皇上一时竟无可反驳。
　　南宫飞扬继续进言道：“臣进城的时候，看到许多灾民还在大街上流窜，而城外的灾民，若不是吴悔将他们安置到避难所，此刻必是成千上万的灾民站在城门下淋雨受冻，此次水灾，兵部负责驻建防洪线，吏部和南宁军负责转移江城百姓，工部负责加固江城堤坝，户部负责安置灾民，兵部、吏部、工部均是全力以赴，唯独户部无对策，无所动，如果天灾面前非得先论个谁对谁错，臣奏请先治户部尚书以及户部侍郎等人一个办事不利之罪！”
　　户部侍郎周典见南宫飞扬竟弹劾自己，一下急眼：“三皇子，吴悔擅闯禁地，乃是她自己胆大妄为，咎由自取，你何必拉我们当垫背！”
　　“那周大人在安置百姓这件事情上做了什么呢？”南宫飞扬反问道。
　　周典梗着脖子答不上来。
　　“三皇子！”户部尚书沈全站了出来，“安置百姓是我们户部的责任没错，但江城六万多名百姓转移出来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下官、周大人以及各位同僚昨晚没有想出安置之法，早朝的时候已及时上报给皇上了，今天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出对策，三皇子若妃要怪罪下官，那下官无话可说。”
　　沈全这话看似在揽责任，实则在推卸责任。
　　“原来沈大人想了一晚上就不想了呀！”南宫飞扬满脸嘲讽，“那怪不得连给进城的百姓找个躲雨的屋檐，将城门口百姓安置在城外空置的别院，或者搭建临时雨棚等等这样的下下策都没想出来。”
　　“你……”
　　沈全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一口气生生闷在胸口，忽而眼珠转了转，直接朝皇上跪下：“臣等无能，请皇上治罪！”
　　户部其他人见状，愣了一下，也立马反应过来，跟着沈全下跪领罪。
　　“你们无能的样子倒是肉眼可见！”南宫飞扬语气里满是讽刺。
　　沈全等人闻言差点跳起来，咬了咬牙，继续跪着不吱声。
　　龙椅上，皇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南宫飞扬的言辞过于犀利，场面有点僵，丞相怕南宫飞扬跟户部的人死杠，引皇上盛怒，想了想，便站出来缓和气氛，道：“皇上，户部对于安置灾民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江城溃堤已成既定事实，安置灾民、防洪疏水、解救被困人员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臣以为追究责任的事等灾情过后再定也不迟。”
　　刘光远站出来附和：“臣赞同丞相的说法，天灾面前又岂可再添人祸。”
　　紧接着又有几位大臣附议，然后群臣也纷纷附议，皇上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开始商议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