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无悔》山中野丫头

100、避难所3

　　避难所里，在吴悔和侍卫一次次的调整中，混乱的局面慢慢变得稍稍有序起来，灾民在避难所门前排起了四队歪歪扭扭的长龙，一些百姓也主动帮忙，马车来来回回，将行动不便的人一趟又一趟地往避难所里送，而状况依旧不断发生着……
　　玄歌从灾民中挤出来，走到吴悔跟前叫了她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吴悔顿了一下，转身走到角落里，玄歌忙跟上。
　　玄歌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朝廷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吴悔望着雨幕微眯了下眼睛，说道：“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只是就现在的局面，明面上这些维护秩序的侍卫是没法撤了，你让能撤的人都撤走，记得保持口供一致，这里的一切只是听我的命令行事，其他都不知道，剩下的我来应付就行。”
　　“是！”
　　“等等！”
　　玄歌转身欲走，吴悔又喊住他：“这里的事你通知我爹了吗？”
　　玄歌略显心虚地说：“属下一早就派人去通知王爷了。”
　　吴悔挑了下眉毛，手搭在玄歌的肩膀上，道：“做好挨板子的准备，我爹不会只打我一个。”
　　“我是被逼的！”玄歌苦了一张脸。
　　吴悔忍不住轻笑：“你可以不从的呀！”
　　玄歌翻了下白眼，忙去了。
　　吴悔在原地站了一会，暗呼一口气，继续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江城堤坝处，南宁军在堤坝两岸安营扎寨，南宁军的诸位将领和工部等人正在紧急商量如何筑建分流工程，玄歌派去给宁王送信的侍卫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
　　那侍卫凭着宁王府的令牌直接来到大帐外，看到门口站着的宋武，忙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宋武听完脸色一变，立马转身进了大帐。
　　“王爷！”宋武走到宁王身边，喊了宁王一声，脸上满是着急。
　　宁王抬眼问道：“什么事？”
　　宋武一脸难色，宁王示意大家继续讨论，然后往角落走去，宋武在宁王耳边将侍卫所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宁王听完后，只觉得心口一堵，脸色难看至极，咬牙低声骂道：“这臭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南宫飞扬和南宁军的那几位将军一听到“臭丫头”这三个字，都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宁王。
　　“悔儿妹妹怎么了？”南宫飞扬率先开口问道。
　　宁王朝南宫飞扬看了一眼，没理他，压着火气，烦躁地来回踱步。
　　南宫飞扬和南宁军的那些人一下意识到吴悔又闯大祸了，朝宁王走过去，正欲问个清楚，宁王停住脚步，视线投到南宫飞扬身上，眯着眼睛想了一下，道：“你们继续讨论，飞扬跟我出来！”
　　宁王直接走向账外，南宫飞扬赶紧跟上。
　　两人走到另一个营帐里，宁王低声跟南宫飞扬说了一阵，南宫飞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想娶悔儿就得有替她擦屁股的本事，机会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宁王丢下这句，转身出了帐篷。
　　南宫飞扬看着宁王消失的背影，皱着眉头琢磨着宁王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待转过弯来了，眉尾微微上扬了一下又马上耷拉下来。
　　悔儿妹妹啊，你就不能闯个小点的祸吗？
　　南宫飞扬抹了把脸，转身出了营帐，叫上玄乐，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一队禁卫军中间夹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南而来，直奔避难所。
　　百姓原本将前往避难所的路堵得水泄不通，看到威风凛凛地禁卫军还是自觉往两边让了让。
　　吴悔正在门口指挥灾民排队登记，一侍卫从大道那头飞奔而来，冲到吴悔面前都来不及行礼，就指着路口，气喘吁吁地跟吴悔说道：“悔儿姑娘，禁卫军来了！”
　　吴悔朝大道上看了一眼，忙叫弄影，弄影一下领会，忙转身往后面走。
　　禁卫军在门口整齐列开，让出中间的道，队伍中的马车驶到最前面，周遭难得安静了一下。
　　马车在门前停稳，车帘被掀起，一把伞伸了出来，在车帘外撑开，安德福安公公从马车里探出身来。
　　安公公撑着伞，站在马车上，目光巡视一圈，看着大开的院门，倾倒的石碑，不见踪影的牌匾，延伸到山底下的百姓，看过世事沉浮的双眼微微眯着，久久没有动作。
　　安公公最后将视线落到了吴悔身上，吴悔回望着他，虽然灯火昏暗，但两人似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探究的意味。
　　安公公收回视线，下了马车，抬步向吴悔走来。
　　“安公公！”吴悔率先问候着安公公。
　　安公公先打量了吴悔一阵，方道：“风急雨大，天色已晚，皇上不便亲临，派奴才过来看看，这里是吴姑娘在负责？”
　　“是！”
　　“牌匾呢？”安公公指着大门上方。
　　吴悔顺着安公公的手往上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来的时候就没看见。”
　　安公公打量吴悔两眼，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抬步往里走，禁卫军副统领向朗带着几名禁卫军紧随其后，吴悔示意侍卫们继续忙碌，自己也跟上了安公公的步伐。
　　安公公等人消失在大门内，人群里便开始交头接耳。
　　安公公缓步走着，眼睛环顾四周的情况，百姓排着队从门口沿着回廊蔓延到大厅，又从大厅分散到偏厅、看台以及四周的厢房，侍卫们分工明确，忙碌而又不失条理，百姓在雨夜中不断被安排妥当。
　　吴悔权当安公公是来视察灾民的情况，边走边跟他说明这里的具体情况。
　　“大厅被我当成了临时指挥大帐。”
　　“这处偏厅被我改成临时药堂，方便大夫集中看诊。”
　　“偏厅后方，穿过回廊是厨房，宁王府今天紧急屯了一批驱寒之物，现在正熬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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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坛处，修缮的敲打声，呼喊声交织传来，吴悔又指着祭坛四周跟安公公介绍：“现在这里已经安排进来的灾民将近一万人左右，再除去进城的近两万人，大约还剩下三万灾民在外面淋着雨，这些没塌的厢房全部修好大约能容下一万人左右，也就是差不多还有两万人没地方避雨，如果能把看台的雨棚搭起来，挤挤还是可以的，不过我先前让人采购的油布只能搭一部分，剩下的还需朝廷来资助。”
　　安公公插进话来，道：“据我所知另一边的主宅屋子不少，吴姑娘既然有心为百姓寻找避雨的地方，为何不把百姓安排在主宅那，却费力在这维修一个四面漏风的看台呢？”
　　吴悔一晚上都在发号施令，喉咙有些不舒服，微咳了两声，回道：“这宅子谁多年没有人居住，但也是有主的，这些江城百姓本就是借助，又怎能鸠占鹊巢呢！”
　　安公公来之前最怕的就是这些江城百姓已经将国师府弄得面目全非，如今看吴悔只是把百姓安排在祭坛这边，心里其实也暗暗松了一口，听吴悔这么说，便赞同地点头道：“此言有理！”
　　吴悔见安公公没有疑义，便继续说道：“要妥善安置这些百姓，除了避雨的问题，还有最紧急的有三个问题，首先是御寒问题，现在天气尚冷，百姓又淋了雨，若能及时换上干爽的衣服，生病人数会减少许多；其次是现在感染风寒的人数不断增加，但避难所里正缺医紧药；最后是粮食问题，四万灾民，就算一人一天只吃一顿，一天也大约需要二十石的粮食。”
　　安公公和向朗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佩服又可惜的情绪。
　　就是安排的不是地方啊！
　　安公公敛了情绪，转身问吴悔：“吴姑娘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吴悔答道：“我白天去城东的别苑，因为东城门关了，就想从南城门回城里，无意间看到这里露出一片屋檐，以为是寺庙，就来看看，没想到是个废弃的道场，看这里地方大，易修缮，就把灾民叫来这里躲雨。”
　　安公公盯着吴悔的眼睛瞧了好一会，又问道：“吴姑娘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我还真不知道。”
　　安公公道：“可据我所知，门口有一个阵法，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是吗？”吴悔装着一脸讶异，“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阵法。”
　　“门口石碑上的字，吴姑娘看见了吗？”
　　“石碑是看到了，字没看到。”
　　安公公一声轻笑，眼神却满是严肃：“要知道，不知者无罪并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
　　吴悔闻言也是一声轻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如果为国为民是罪，那我原本就是个罪人。”
　　安公公和向统领一听此言，看着吴悔的眼神一片震荡。
　　“是不是罪人皇上说了算，吴姑娘等会进宫跟皇上说吧，现在先带我到主宅那边瞧瞧。”
　　安公公说着示意吴悔带路。
　　吴悔没动，问道：“安公公您对主宅熟悉吗？”
　　安公公不解地看着吴悔。
　　“正如您所说，这座宅院门前原本是有一个阵法的，您确定这里面就没有吗？”
　　“你不是都看过了？”安公公反问。
　　“正如我之前所说，借住之人，又怎么好意思擅闯主人的私人领地，所以我也就没去看。”
　　“那现在去看看吧。”
　　“天这么黑，雨这么大，我害怕，尤其是安公公您来了以后，我总觉得这座宅院有什么秘密，以我多年的人生经验，知道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就不陪安公公您去了。”
　　吴悔说着抱歉地跟安公公揖了一礼。
　　吴悔不肯带路，安公公还真不敢擅闯，略一思忖，道：“既然如此，那只能请吴姑娘进宫亲自跟皇上解释了。”
　　吴悔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安公公，我打着朝廷的名义把江城百姓安置在这里，确实应该向皇上禀明，只是现在就走的话恐怕不妥，江城这些百姓急于寻找一处落脚处，进来的不想出去，外面的人挤破了头想进来，如若无人坐镇，只怕不用一时半刻就乱了，安公公应该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安公公蹙了蹙眉头，喃喃道：“这倒是为难了。”
　　“我倒是有一法，安公公看是否可行？”
　　“请说！”
　　“我将这里的情况写在折子里，您先带回去给皇上过目，等皇上派人手接管这里，我再进宫亲自跟皇上请罪，至于主宅那边，我觉得可以先派人守住入口，等合适的时机再进去瞧个究竟，您觉得呢？”
　　安公公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采纳了吴悔的意见，让跟来的御林军守住主宅，自己带着吴悔的折子回宫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