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录》濮阳揽月

24、月下仙子

　　望瑶台上，高若凡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洛青都铁青着脸，席间宾客也是沉默，看样子是要不欢而散了，但洛青都未发话大家也不好主动离席。

　　邵游道：“二姑娘，你刚才实在太鲁莽了。若是绯冷色硬要与你计较，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秦萱呆呆的坐在一边，心中余悸未消。想起那死在她脚边的青年，她便觉得心脏如被什么堵住般一阵难受。

　　沈飞狐柔声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白蝶轻轻拍拍秦萱的肩膀，道：“也好，看样子留不了多久了。”

　　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洛无及在父亲耳畔轻声道：“父亲，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

　　洛青都不语。

　　洛无及皱了皱眉，向前道：“多谢诸位前来为家父祝寿，今日就请诸位先行回去，改日无及定亲自前去道谢！”

　　“飘飘还未向城主献舞，怎么能散了呢？”娇柔的话语伴着一串清脆的铃音，飞上台来，令人不得不去张望。

　　梁飘飘？不就是那日驾车在集市横行的女子么？秦萱抬头望去，一群手执银铃的少女走上台来，径直的走到洛青都面前方才停下，少女们纷纷散开，簇拥出包裹在她们中间的几乎无可挑剔的绝色佳人。一袭轻薄的白纱舞衣轻柔的笼住她曼妙的身姿，透过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那薄纱下柔滑的肌肤，身下的长裙层层绽放开来，如一朵夏夜盛开的幽昙花，美的不真实。看来这位淮南名伶比起江湖上的赞美之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飘飘仰起头，伸出一根纤细的小指卷住一缕青丝，冲洛青都娇声道：“今日乃城主大寿之日，为何愁眉苦脸的？莫不是飘飘来得太晚惹怒了城主？”她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娥眉微皱，美目流转，顾盼神飞，她的神态是那样的乖巧，全然不见了在集市上的冷傲。
　　她的声音又娇柔，又俏皮，一番话下来另洛青都的面色舒缓了不少。梁飘飘见状展颜笑道：“这就是了，哪有什么事比得了洛城主的大寿？若为些无聊之人坏了兴致，岂不是自贬身价？”

　　洛青都财势逼人，人们向来对他说的话是言听计从，何时被人如呛过。方才绯冷色给了洛青都一个大大的下不来台，叫他丢了面子，本想就此散席，但被梁飘飘一说，仿佛成了芝麻大小的事情，不足挂齿了。

　　洛青都眯起眼睛，似是露出一丝笑意道：“照你看来，接下来应该怎么样？”

　　梁飘飘笑道：“酒正香，月正明，自是尽情欢宴才好。”

　　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不知不觉得众宾客开始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席位。沈飞狐柔声道：“小萱，你是要留下，还是我送你回去？”

　　秦萱道：“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江淮名伶的舞技。而且洛城主的兴致好像高了些，现在离席，怕是又要坏了他的心情了。”

　　沈飞狐点点头，“那我们再留一会吧，你，还好？”

　　秦萱微笑道：“有白姐姐在呢。”

　　白蝶叹道：“这个女子真不简单，只几句话就叫洛青都转怒为喜了。”

　　沈飞狐点头道：“那好，我回席去了。”

　　秦萱目送着沈飞狐回到席位，心中忽然思道：“方才前排那般拥挤，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挤过来的。”

　　恍然间，秦萱发现就在沈飞狐席位不远处，似是有一人在向她招手，仔细看去，竟是柳无痕的侍女月光！而月光身边那位面色淡然的公子，不是柳无痕又是谁？秦萱心中一喜，忙向月光招招手，暗道：“柳公子原来就坐在小飞附近，小飞真是的，怎么不告诉我一下？”

　　月光在柳无痕耳语几句，看口型似是告诉他秦萱也在这边。柳无痕转过脸来，微微点头示意。

　　此时，梁飘飘见众人已经平静，嫣然一笑，轻轻扬起一双纤柔的手臂，宽大的袖子顺着她柔滑的肌肤滑下，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面带着一串银白的铃铛，衬得她那春葱般的双手更加灼人眼目。她五指微张，慢慢抖动，一下一下摇出灵灵的脆响。绕在她周围的少女会意，纷纷扬起长袖，四散开来，摆出鲜花绽放的形状。周围鸦雀无声，众人静静地看着梁飘飘的舞姿。她身姿摇曳，脚尖轻轻点点地，随着舞步慢慢摇着她手上的银铃，一点点的去探查周围人群的反应，客人们的反应愉悦一分，她的舞步便欢快一分。直到客人们的目光全部被她吸引，乐师也开始随着她的铃音奏起乐曲，她的舞步也越来越欢快，动作也更加轻盈舒展。不多时，望瑶台上又重新活跃起来，人们几乎忘记了这里刚才还流过鲜血，早已沉浸在这绝色美人的舞姿之中。夜修罗的香气也不再沉重，反而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魅惑。

　　一曲舞罢，席间赞叹不绝。

　　梁飘飘向众人微施一礼，嫣然道：“飘飘这段“惊鸿”可入得各位法眼？”

　　洛青都笑道：“不愧是淮南第一名伶，真是色艺双绝，令人赏心悦目。不过你此番前来，就只献一支舞，未免太过小气了吧？”

　　梁飘飘掩唇笑道：“小女子技艺拙劣，若能使城主欢心，飘飘自是愿倾自身所能，以悦城主之目。”她退下手腕上的银铃，交与一旁的舞姬，那些少女纷纷退下，此时乐师的曲调渐渐宛转悠扬起来，梁飘飘长袖一挥，舞步轻盈，美目含幽，由方才的活泼一下变得无限柔媚，宛若飞出月宫的仙子。

　　众人不语，只怕打破了这绝美的意境。秦萱出神的盯住梁飘飘，心中即羡慕她的美貌，又惊叹她的舞技。透过梁飘飘，秦萱忽然发现柳无痕也在看得出神，面上透出对梁飘飘的无限陶醉。秦萱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再也无心去看歌舞，四下张望中，只见那盆刚才被当作奇宝的夜修罗，现在被孤零零的丢在一边，犹如梁飘飘一般妖娆的花枝在夜风中轻轻瑟抖。

　　高若凡，唉，那个报仇的青年一条性命却抵不过一番歌舞来的印象深刻，秦萱不禁为他感到悲哀。洛青都，被人如此神传的江湖财神，跃龙城主，居然也会惧怕绯冷色么？想到这里，秦萱心中一阵气恼，暗道：“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如此！”

　　“这位姑娘，你说什么？”一声温言软语打断了秦萱的思路。

　　什么呀？秦萱抬起头，梁飘飘正站在她面前。满面含笑，但目光中却隐隐含着敌意。

　　“小萱，你刚才说什么呢？”白蝶皱眉看着秦萱。

　　“我，没说话呀。”怎么了这是？秦萱一脸迷茫，她发觉，不只是梁飘飘，周围一群宾客包括洛青都在内也都在迷茫的看着她。

　　“都看我干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