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道臻/道润]忘川》墨尘无华

2、虚妄

　　传说冥界有一条忘川，在忘川的这头是人间的芦花絮飞如雪，而那头是黄泉的彼岸花开似火。
　　孟婆坐在奈何桥的那一端，三生石的旁侧，手里一边端着能使人忘却三生的孟婆汤，一边唱着听不懂而亘古寂寞的歌谣。
　　天天总有孤魂野鬼走过彼岸，或痴狂，或冷漠。
　　道臻站在奈何桥的中间，下面，是弱水三千。
　　忘川在这里。
　　道润，你在哪里，我已经找了你很久……

　　“哥哥，我会恨你一辈子！”
　　依稀记得师父在居巢国抓到道润时，他这样对自己说。
　　“不到黄泉忘川，你我永不相见！”
　　那年的锁妖塔顶，他眼睁睁的看着道润抱着那个妖精的尸体，披发赤足，在狂风暴雪中，绝世而独立，似羽化而登仙。
　　塔顶充斥了那些被关进塔的妖怪的惨叫声。
　　道润，你害不害怕？
　　道臻真的真的很想这样问。
　　可是他不能，他的功力已尽散，甚至无力站立，甚至无力呼喊。
　　道润说完那番话后就进了塔内。
　　于是他就在塔顶等着，一直等到白雪将他掩埋。
　　道臻多年以后想起那天，若不是那天师父将睿儿扔给他，他会不会就此死在锁妖塔顶。
　　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
　　那眉眼，简直就和他们兄弟俩的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被树妖杀死时依然守护他们的父亲。
　　那个总是把道润举在头顶哈哈大笑的父亲，还有那个总是掩面微笑的母亲。
　　多么美好的曾经啊，即使他知道他们的母亲是个花妖。
　　那天他亲眼看到母亲因为救道润而跌下了山崖。
　　他抱着刚学会走路的道润哇哇大哭，却见母亲毫发无伤的从旁边走来，笑得眼底都荡漾着温柔。
　　也许是天生敏感，道臻并不相信那是母亲。刚开始他总是警惕的监视着那美丽的女子，时间一天一天过着，道臻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因为，他不想道润背上害死母亲的罪孽，不想父亲辛辛苦苦撑起的家庭顷刻之间成为虚无。
　　况且，她很爱父亲，真的很爱很爱，她身为妖却忍却痛苦为父亲酿雄黄酒，自折修行为父亲疗伤。
　　但相比起幸福生活着的父亲和道润，道臻只是冷冷的旁观，并不去理会那个花妖作为母亲特意的讨好。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道臻由于发烧，睁开眼时已是日上梢头。
　　死一般的寂静。
　　道臻打开门，他看见了血，漫天漫地的血
　　父亲趴在地上，面目平静，形容哀伤，却唯唯没有惊讶。只是胸口上有一个大洞，血汨汨地流出来，逐渐干涸成暗紫色的诡异图案。
　　母亲跪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妖怪特有的妖娆花纹，她一手指向一个妖怪，一只手护着道润，神情悲恸。
　　那妖怪浑身长满了树枝，大声嚎叫：“你为何背叛我屈就一个无能的人类！！”
　　母亲手中光华凝聚，耀眼万千。
　　“臻儿——保护润儿！”母亲大喊。
　　道臻突然感觉到有一个人被推到了自己怀里，他紧紧的护住怀里的弟弟。
　　没有意料中的一声巨响，道臻只是感到全身都是刺骨的疼，睁开眼，遍地都是杂乱的枝条，母亲躺在父亲旁边，皮肤变成了黄绿色，艰难的喘息着。
　　道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她的身旁，身上流的血好像不是自己的。
　　母亲抬起手，也许应该叫做手，上面满是绿色的刺与断枝，她轻轻抚上道臻的脸。
　　“我是真的很爱你们，当年你们的父亲还是个孩子时，救了一株被藤妖缠上的兰花。”
　　多么俗套的报恩故事，道臻这样想着，眼里却流出泪来。
　　泪滴落在母亲的身上，她紧紧看着死去的父亲。
　　“父亲他应该知道你不是母亲。”
　　道臻淡淡地说，对着逐渐形消体散的母亲。
　　母亲哭了。
　　“对不起。”
　　她说，然后化为灰烬。
　　父亲没了。
　　母亲没了。
　　家没了。
　　整个世界皆为虚妄。